入了十月,下了两场秋月之后,这天就越来越冷了。
尤其是这山中冷得更早些,已有不少落叶变黄,书院之中的学子们也都换上了冬装。
天气寒凉,天字班之中卯正时分迟到的学子也是越来越多了。
天字班的学子到底都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春夏天气适宜之时,寅时三刻起身自是不在话下的。
可如今深秋初冬里,暖和的被子似镣铐一般,禁锢着学子们的身心。
就算是最为听话懂事的姜璃,也是起得一日比一日的迟。
可别说赵珩了,直接睡到了卯时也不见他起身。
陆宛芝去了书院,见着学堂之中一共十三人,只有六人到来,等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才陆续有人赶来。
赵珩入内时,满是心虚,生怕陆宛芝恼怒,可入内时见着还有三人未到呢,他也不算最迟的,便也松了一口气。
直到卯时五刻,这些学子们才都来到。
一连三日,卯时正准时可来书院的,每日里只有五六人。
陆宛芝着实是恼了,但法不责众,这迟到的人这般多,陆宛芝倒也不好全都处罚,毕竟除了沈洛之,这天字班学子都迟到了一个遍。
可这改上课时辰也不是一回事,朝中亦是卯正上朝,他们若是连这早起都做不到,何谈日后入朝为官。
午时用过膳之后,陆宛芝在芝兰阁之中批阅着一众学子的文章。
唯一让她欣慰的便是这些学子虽总是迟到,文章比之先前可谓是多有长进多了。
“芝芝。”
赵珩敲门入内,进了里面就将门关上,自顾自得拿起陆宛芝跟前的热茶喝着,“今日才十月初八,就已经天寒地冻,这山上也未免太冷了些。”
陆宛芝没好气地对这赵珩道:“天冷你就一日比一日更迟起来?三日前你迟来学堂,我顾念天冷不曾责怪你,你倒是好,越发变本加厉了,今日到学堂都快辰时了!”
赵珩连道:“芝芝,我知错了。”
陆宛芝道:“你们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日后朝堂上朝你们还敢迟到吗?”
赵珩道:“芝芝,我给你出个主意,要不你来一次杀猴儆那群小鸡,明日我装作迟到挑衅你,你就将我拖出去,狠狠地打我十大板,他们哪里还敢迟到?”
陆宛芝冷呵一声道:“你用得着装作迟到吗?你本就是已迟到了。”
赵珩:“……”
赵珩道:“这也怪不了我们,这天也太冷了,这山间里的冬日可要比我们家中冷太多了,这谁愿意大冬日里的从锦被里边早早的出来。”
陆宛芝道:“既然若是觉得冷的话,那从明日开始起,卯时正你们就绕着后山的湖疾跑十圈,热热身子骨。”
赵珩:“芝芝,这不太妥当吧?要不还是杀猴敬那群小鸡如何?”
陆宛芝却是觉得绕着湖疾跑最好,“你不是还想着去明州守卫大盛疆土的吗?就如今你这小身板……”
“小身板?”赵珩拉过陆宛芝的手,让她摸着自个儿小腹间结实的肉,“谁小身板了?”
陆宛芝脸色一红。
“陆姐姐!”
姜璃从外边进来道:“陆姐姐。”
陆宛芝连连从赵珩手中收回了自个儿的手,对着姜璃一笑道:“姜璃,可有什么事情?”
姜璃摸了摸脑袋道:“陆姐姐,我打算来书院里面住了,虽陆园到书院也才一刻钟,可是我这一日比一日起的迟,还有好多师兄弟也都起得迟,我想着住过来,也能及早地叫他们起来。”
赵珩在一旁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碍事的姜璃离开陆园之中,这陆园之中岂不是就剩下他和陆宛芝两人了吗?
这关起陆园的大门来,可不就是能提前就住一起了吗?
陆宛芝道着:“也好。”
姜璃见着赵珩如此高兴,道:“你可别想着我不在陆园就欺负陆姐姐,我听我姐姐说,陆姐姐已经定下亲事了,你要是胆敢欺负陆姐姐,陆姐夫都不会放过你的。”
赵珩道:“你姐姐可有告诉你陆姐夫是谁?”
姜璃道:“反正不会是你。”
赵珩同情地看着姜璃,这小子都要离开陆园了,赵珩倒也不和他多斗嘴了,他要是后悔了回来了陆园可就太不妥了。
是夜里,赵珩还极为热情地替姜璃收拾着行李,趁着夜色未黑久将姜璃送到了书院里边。
回去之后,赵珩便喜悦地进了陆宛芝的院落之中,道:“姜璃走了,我可以搬到你的院落里来了?
陆园之中就你我两个人了,何必还要分开两个院落住呢?这样你给我补了课后,我也不用吹寒风。”
陆宛芝略思虑一下倒也同意了,左右也不是在一个房中,只是一个院落之中而已:“好。”
赵珩见她首肯便甚为欣喜地抱起陆宛芝,吓得陆宛芝连拍打着赵珩的肩背:“放我下来。”
“你不是说我小身板吗?小身板能抱得起你吗?”
陆宛芝道:“快放下我,否则就不让你进我院中了。”
赵珩这才放下了陆宛芝,笑着道:“还说不说我是小身板了?”
陆宛芝道:“再也不说了。”
翌日一大早。
陆宛芝所说的绕湖跑也不是作假的,这些勋贵公子哥儿没有吃过苦,不知春试之艰难,春试乃是二月开春,比这会儿还要冷,春寒料峭最为难受。
尤其是二月里的倒春寒,有些时候还能积雪过膝,需得让这些学子先好好练练体魄。
陆宛芝寅时三刻便起了身,去了一旁的房中叫着赵珩起来。
赵珩的门外,常胜在小榻之上睡得正舒服。
陆宛芝倒是知晓着几日赵珩为何会起不来了,合着连叫醒他的小厮都睡得正香。
陆宛芝点燃了房中的蜡烛,走到了赵珩跟前,正要开口,便被赵珩伸手揽腰,顺势倒在了床榻之上。
陆宛芝没好气道:“你这会儿是醒着还是做梦呢?”
赵珩将身上的锦被给陆宛芝盖着道:“醒着呢,这会儿还不到寅时半呢,再躺会儿。”
陆宛芝颇为局促,这还是她头一次和一个男子躺在一个被窝里边,尤其是赵珩还揽着她的腰,他的呼吸更是近在咫尺之间。
赵珩见着陆宛芝的容颜,笑了笑道:“早几个月前,我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能与你同床共枕。”
陆宛芝道:“早几个月前你不是已经梦到你我成亲了吗?不过那时你好像很厌恶我?不想和我成亲?”
赵珩轻笑着吻了陆宛芝的唇道:“那不都过去了吗?”
陆宛芝继续算着账道:“那时你还叫我大盛第一大恶人,你给我画的那张图我可还留着呢。”
赵珩厚着脸皮道:“原来你这么在乎我,我随手画的画,你还留着呢?我就知晓是你先喜欢上我的。”
陆宛芝正想骂他厚脸皮,便被赵珩用薄唇堵住了她后边要说的话。
烛光幽幽,锦被之下,相濡以沫。
陆宛芝只觉得这个吻与先前的大有不同,更令人脸红耳赤。
赵珩伸手解开了陆宛芝脖子上的广袖大衫的衣扣,唇在她雪白脖颈上留下红梅般的印记,渐渐地往下……
“芝芝……我不想做正人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