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芝听着小知县与区区郡王这几个字,也觉得发笑,“山阴染坊虽是产业之一,可越州之酒更是有名,山阴商贸往来频繁,茶馆酒楼比比皆是,你们今日在城中排放染坊污水,茶馆酒楼难以开业,对山阴百姓商贸影响更深。”
“芝芝说的对!”
陆宛芝又道:“城中不许开设赌坊,你们本可以到之江边上设立染坊,染坊污水也不会影响城中百姓,大家两全其美。”
“哪里来的两全其美,之江边上荒无人烟,哪里招的到染坊工人?”
“就是,光是船马的费用也不知要加多少。”
“百姓嫌此处碍事,干嘛住在城里?为何不让百姓搬到之江边上去,那可就没有受了污染的河道了。”
染坊坊主纷纷出来,在姒家染坊坊主带领之下,气势汹汹。
百姓们见状连对着赵珩与陆宛芝道:“县太爷,县令夫人,您二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您二位就不必让染坊关门了。”
“是啊,是啊!”
两岸的百姓本想着让赵珩帮他们解决掉这麻烦的,可是想想这越州境内,姒家富贵了这么久,可不是一般人敢惹的。
县令虽是皇室郡王,可到底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小郡王又年轻。
赵珩双手抱臂道:“今日这禁令,本郡王还真的是非得下了,来人,把此处都给本郡王贴上官府禁令,违者依大盛律例处置。”
为首的王智见状呵呵一笑道:“小县令,你年纪小,口气倒是不小,今日老子就要看看你们区区知县有这般能耐?来人,去请越州知府过来,你们县衙下禁令,府衙就能取消禁令!”
陆宛芝本是不赞同赵珩调明州的兵来对付姒砚的,原只以为姒砚只是偷税罢了,如今看来已触及山阴官府之威严,动用明州兵马也无不可。
赵珩听着王智此言,气得鼓腮,他倒是有些怀念起来长安了,在长安城出了陆宛芝以外,谁敢这么和他说话?
姒砚赶来,见着赵珩道:“小郡王,您消消气,这染坊我们开在此处也是没有法子,这东南番邦的商贩来了,指明要看染坊,我们只得让他们前来此处染坊看布料丝线,若是到之江,还得让他们舟船劳顿,有损我大盛礼仪之邦。”
陆宛芝道:“那也不是你们在城中排放染坊污水之理由。”
赵珩点头道:“芝芝说的对!城中染坊只得禁止!”
姒砚道:“把染坊禁了,此处染坊成千上万个染坊工人去何处?”
陆宛芝缓缓道:“自有去处。”
王智对着姒砚道:“主子,和他们废什么话?这小知县做了个七品知县,就了不起死了,都敢管我们头上来了,陆相爷在越州三年,也真不能奈我们如何,他一个毛头小子,怎敢的?”
赵珩道:“我怎敢?就凭这大盛江山姓赵,我就敢!”
姒砚听着赵珩此言道:“郡王爷,你砸了山阴数千百姓的饭碗,这可是在给大盛皇室蒙羞啊!
你今日要在城中禁了这么多染坊,这么多染坊的工人,布料,丝线,不知小郡王打算如何是好?
小郡王又怎么向陛下交代呢?”
陆宛芝道:“这就不牢姒公子操心了,这城中染坊今日之内就得禁!”
“那好。”姒砚应下。
周边的染坊坊主纷纷着急了,“姒公子……”
“这我们的货明日就要交了的,这……”
“姒公子,这头一批蚕丝到了,织布坊都等着我们这边把丝线布料染色呢!”
姒砚抬手,只看着陆宛芝与赵珩道:“我们这边染坊都纷纷关停了,今日就会把银两给工人付清,但姒某有言在先,等过几日全大盛锦布衣裳短缺之时,可别怪姒某没有提醒你们。”
赵珩见着姒砚欠揍的模样,呸了一声道:“你可别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不过就是为了自己能挣钱而已,银子都给你们挣了,让百姓承受此处被污染的河江,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赚这种昧着良心的银两,你还真愧为大禹之后,这大禹之后要是你这模样,想必大禹都要气活过来了。”
姒砚听着赵珩此言,脸色铁青,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折扇,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他倒要看看赵珩关停了此处的染坊,山阴染布染丝线他怎么解决?数千个工人不能挣银两,也不得要赵珩好看?
小郡王这一次回长安,可真要被笑掉大牙了,想必陛下以后也不会让他如此胡闹了。
染坊工人纷纷从染坊之中出来,听闻是新来的知县大人关停了染坊,都纷纷找着赵珩要着公道。
陆宛芝咳嗽了一声道:“各位,山阴的百姓们,知县大人既是你们的父母官,定会妥善安置你们的。
此处开染坊着实不妥,城中已有数条河道受了染坊之影响,周边百姓苦不堪言。
而你们所用的水,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水了,离此坐船差不多两个时辰就是之江边上。
那边如今还是荒无人烟,但官府会在那处造好染坊,届时你们依旧可以过去之江边上做工。”
“之江边上荒无人烟,谁去啊?”
“等染坊造好猴年马月了?我们这停工时日的工钱怎么办?”
姒砚在一旁看着百姓们的闹事,他倒也想要看看,陆宛芝如何解决此事。
陆宛芝道:“你们签署下契约,若是等官府在那边的染坊造好之后,你们愿意去的,薪酬比此处添上一倍,此处是一两银子一月的,到了之江边上的染坊就是二两银子的月俸。
等染坊造好前,签署下契约,尔等便可先休假,照样发放一月一两银子的俸禄,直到等染坊造好为止。”
在染坊做活的百姓,一听有银两拿,开心得不得了,纷纷应下,也不在闹事了。
赵珩小声问着陆宛芝道:“你是想要我们自个儿开染坊?可是哪里来的银子开染坊呢?
这请工人建造房屋都要银两,再加上你应许了那些工人一月一两银子,就这需得近万两银子了。”
陆宛芝看向了姒砚。
赵珩也看向了姒砚,这可不就是现成的银两吗?
陆宛芝道:“如今我算是知晓老祖宗为何说不许商人为官的道理。今日若不是你我来此地,山阴清澈的河道怕是要变成乌烟瘴气的污水河,越州商人的气焰实属嚣张,是得好好压一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