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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我多想,陆续猛抽了一口后又问:“小九,你身上有没纸笔?”我摇头,“纸没有,只有笔。”

“那也行。”他低头拉开外套拉链,翻下面毛衣下摆到最内一层,穿得是件浅灰色秋衣,看他的样子是想撕块布下来,可几次发力都没扯得开。我暗暗摇头,他当破布那么容易撕呢,现在秋衣纯棉的可牢了,摸了瑞士军刀出来说:“我来吧。”

他抬眼看了看,松开手任由我来,左手伸过去,他的手也被带着提上来,还能发现有些微颤。一个错神,指尖触及了他秋衣底下的皮肤,他的体温穿透过来,指尖微微发烫,快速飘了眼他,见他浑然不觉。轻咳了声掩饰尴尬,然后问:“要割多大?”

“就跟那羊皮卷差不多大小就行。”

当下就明白了他要作什么,等用刀子撕下一条布来后,他那光裸的肚子给露了出来,我连忙把他的黑色羊毛衫给拉了下来。这时再看他脸色,不能说好,但比之刚才的激动已经好多了。

我要把笔递给他,他摇了头,“你来画。”挑挑眉,这意思是让我鬼画符?把布摊平在沙地上,正要埋头去乱画,却又被他拦住,迟疑不定地说:“还是我来吧。”

把笔接过去后,他就开始画起来,只看了一半就觉他画的是那副地图,心说何苦烧了又再画上去?难道这个瓶子还要留给下一个人?但见他画好后,把棉布往沙堆底层按,过了会又再拿出来将上面的沙给拍掉,如此折腾了好几次,最后一次,他细心的将上面残余的沙全抚开,这才一点点卷起,拿那根散落在脚边的红绳子给系上。

在他把布卷塞入瓶内时,我不由问了句:“这样能行吗?”

他轻勾了勾唇角,微带了邪气,“除了老家伙来,新一辈的没那么精明的。瓶子与红绳都是那年代的,谁会怀疑里面的东西偷龙转凤呢?”

果然如此,我在看他画那地图时就猜他定在图上作了手脚,不可能会是原图放上面。而将棉布有意在沙地里折腾,是为了让它看起来像陈年老布,如此一伪装或许还真能以假乱真。

陆续把瓶子重新埋在了枯树根部,又将黄沙给填上,最后他还用脚踩实了。看着上面有明显翻新过的湿痕,我问:“这样不会被看出来吗?”他摇着头说:“不会,要不了一天,黄沙一吹,覆盖在上面,就看不出痕迹了,毕竟这是沙子不是泥土,沙子是流动的。”

既然他如此肯定,那我也就不多虑了。回程路上陆续尤为沉默,没了来时的轻松嬉闹,周边的胡杨林成了孤单的背景,可以看得出,那块金属片上的文字对他很震撼。

我们是大摇大摆地从景区大门走出去的,出于心理因素,总觉得那门前的工作人员看我们的眼神带了异样。车子就停在景区不远处,到得车前,陆续先开后备箱拿了两瓶饮料,递过来给我时问:“要再整瓶二锅头不?”

我笑骂出声:“滚犊子,我又不是酒鬼,哪有时不时来瓶白酒的。”

他拿我上下瞄了看,煞有介事地评价:“看着有酒鬼的潜质。”用鼻子哼气,不予理会,心里却暗松了口气,又能开玩笑了就代表心绪是缓过来了。

陆续似并不急着走,往车后一靠,灌了口饮料后道:“第一回看你喝酒时还真给惊到了,从没见过女的这么能喝的。”我嗤之以鼻:“女的怎么就不能喝酒了?我好这口,还给管束啊。还有,你别装得跟个隔世青年似的,酒吧那种场子不信你没进去过,那里能喝酒的姑娘可以坐一排。”

“你是酒吧女么?脑子不知道咋长的,拿自己跟酒吧女比。人家喝的那叫洋酒、鸡尾酒,你喝的啥?米酒!人家是在娱乐场所,酒吧酒吧就是专门喝酒的地方,你是跑人家饭馆里,还自带的,是有原则性区别的懂不?”

我看陆续是昨晚的酒没醒呢,到这时才来撒酒疯,莫名其妙跟我在这争论那次喝酒的事。饭馆里喝自带米酒,有什么好惊讶的?真是个愣头青外加没见识,不跟他一般见识。

不接他的腔也就无趣了,饮料一口接着一口喝,真有点灌酒的意味。倒不担心他真醉,而是这大寒天的,饮料灌进嘴里估计都激冷到肚里,所以我手上一直拿着也没开过瓶盖。等一瓶饮料见底,他极其恶劣的把空瓶子丢地上,正蹙眉间,就见他一脚踩上去,把瓶子踩瘪再踢飞出去,不偏不正刚好是往景区大门的方向。

“咚”的一声巨大,立即有工作人员探头出来。陆续二话不说就拽了我往前车门走,走的是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后把我推坐进去,这时已经听到那边工作人员在喊:“喂,你们是怎么回事?”

陆续也从车门外钻进来,骤然而近的身躯半压在我身上,我都没来得及呵斥他,下一瞬他就极其灵活地翻转过身,到了驾驶座上。启动、换挡、踩油门,一气呵成!车子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后车镜里是工作人员指着车子大骂的影像。

再侧眸去看陆续,一脸的得意洋洋,显然他是故意的。我往车门靠过去些,与这人保持距离为好,阴晴不定,指不准下一会就拿我撒气了。可铐在一起的手铐链子就那么长,一拽到他右手腕,他就转头看过来,“你躲那么远干什么?”我避开他视线咕哝了句:“怕伤及无辜。”

他打趣着说:“你是我领养的闺女,就该有打算做我的出气筒,伤到哪都不算无辜的。”

“滚!”我嘶吼出声。

碰到陆续,我这纯好的性子都变成暴脾气了。

见车子开到了大路上,离景区越来越远,一旁开车的人又说话了:“你呆那山里头大半个月,闻着身上都发臭了,怕那味熏着别人不好,先回格尔木清理一下吧,明天再过来,正好车子也要加油。”

“陆续!”我咬牙切齿怒瞪他,“你打定主意要惹我是吧?信不信我弄翻你的车?”

他立即一脸惊悚地看我,“小九,没想到你这么暴力的!”

得!不跟他废话了,扑过去就翻他内衫口袋,他边格挡边喊:“喂,现在在开车呢,危险啊!”我管你危不危险的,再忍不下去跟他处一块地方,赶紧找到钥匙解了这可恶的手铐各奔东西。就在我摸到他内衫口袋时,一声急刹车,我整个人受惯力被摔在了方向盘上。

穿得厚,疼到是不疼,就是钥匙没摸到,而下一秒我那伸进口袋的手就被他给钳住,一个翻转扣在旁,头顶传来他恶狠狠的语声:“你疯了啊?刚差一点就撞山上去了。”

我猛的抬头,狠撞在他下巴,听他痛呼出声后才冷着脸说:“把钥匙拿出来!要不这车就别想开了。”陆续不怒反笑:“小九,你这是逼上梁山,给我耍横是吧。”

“对,我就耍横怎么着?你倒是拿不拿出来?”

“不拿,打死都不拿!”

于是,车厢内爆发了一场扭打,由于空间狭小,穿得又厚,两人手脚都受限,打到后来的情形是陆续衣服被我扯开了,领子拉坏了,我则头发散乱,双手被他反缚在后,整个人紧按在他身前控住。喘着气时才猛然意识到气氛不对,这姿势......也不对,再看陆续的眼神,火星沫子似要冲出来一般。

想要立即挣脱开他,可他却紧了手上的力,把我死死按在胸口,咬着牙恼怒地说:“别再打了,再打我就不客气了!”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感情他现在这般还是对我客气的?低头就要再去撞他下巴,这回他有防备向旁侧让躲开了,我一头撞在了椅背上,索性再次用上牙齿,咬在他被扯开外套的肩膀上。由于还穿着毛衣,一口下去怎么也不可能扎进肉里去,纯粹泄愤而已。

他也任由我咬了,嘴里埋汰:“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的牙给拔了。”

“你有完没完的?”我松口朝他怒吼,龇了牙道:“信不信我咬断你血管来着?”他见我视线落在脖颈处,面色变了威胁:“你敢?”我作势真咬上去,他本双手控了我的手反压在背上的,这时立即松了一只快速捏住我下巴,我乘机将双手挣脱,正要推开他退回座位时,却发生了一件让我脑子发麻全身僵硬的事。

陆续竟然......突然用唇堵住了我的嘴!

从他幽亮的眼里,我看到自己惊惶不安瞪大了眼的样子。如果时间就停止在这刻,我想我会窒息,因为不知道要如何来呼吸,可能只有那么几秒的瞬间,两个人就倏然弹开了,他松开了对我的桎梏,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激越的心跳几乎都快冲出胸腔,我目光都没处放,这与昨晚酒醉后他在我额头上印了一下不同。现在两人都是清醒的,就算刚才经过一番争斗有那么点失去理智,但最终也不应发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