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氛围对于郝心而言,是绝对诡异的。颓唐身为纪元人,即便是能够处于置身事外的客观心态,不在组民投票上偏袒向李克难,也不应该对父亲的集团,呈现出任何的好意才对。并且,从他在暗星委员会上的推举发言来看,颓唐明显对于哥哥郝天的的现状很熟悉。
最后就是父亲的态度问题。郝千宏没有站在集团领袖的角度,去回答其他团体委员的提问,反而将郝天这个不懂整治规则的人,推上了暗星委员会的讲话舞台。这难道是父亲郝千宏,向来的风格吗?
在这个会议现场,郝心感觉不到,两代暗星王更新之间的摩擦;明明在这一年之中,他们帮助父亲的集团,消灭了很多李克难集团的要员。胜利即将来临之际,为什么从前所发生的一切,郝千宏却好像都不在意了呢?
头脑简单的郝天,看不出这是一场局。委员们将他推上任务人选的名单,他便接住了自己的话语权。顺着父亲郝千宏的问题,他回答到:“我可以参加采集黑恒原料的任务,但是,对于委员会,我有一个疑问。你们可以不回答,但是既然你们将话语权移交到此时的我手上,那你们就不能够阻止我提问。”显然,郝天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就没想过,有谁会认真的回答他这个问题。
即便如此,他依然选择了发声。因为现在的他能够在这里发声:“委员,组民,居民,乃至暗星王的存在。这颗星球上,这种存在方式真的能够给人带来幸福吗?”
这是一个天真的问题,只有局外的新人才问得出。就连没有实际整治经验的郝心,也能够明白,他的哥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论空想家。他不适合在整治界中发言,他的言论和问题,对于委员会规则的进步也没有任何的促进意义。
因为这是任何一个暗星人,都能够想到,并时刻在思考的问题。关键,并不在于,谁能够提出这个问题,而在于谁有能力去解决这样的问题;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解决。
代表着暗星,最高文明集团的权利领导组织,暗星委员会,此时仿佛放进了一个还在咿呀学语的婴孩进来。有的人会觉得婴儿很可爱,因为他们没有收到过污染,他们的内心是纯洁的;但是,对于有的人而言,婴儿在不自知状态下发出的噪音,对于周遭的众人,也属于一种骚扰,一种折磨。
如果身为成人的大人。不会去和一个婴儿一般见识;那么至少,婴儿的管理者,需要为他的看守失职而负责。
“嗯......”会场上,颓唐委员似乎神色奇怪的,想要对郝天的提问发出他独特的解答。但是星际舰长燕长际却用更为迅速和果决的话语,讲颓唐的声音挤到了角落:
“郝天组民,委员会对于你的提问是,是否愿意加入特殊任务的临时候选人。你应该先回答这个问题。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们讨论有关文理领域的课题。”可能是因为郝千宏的缘故,燕长际的话表现的很客气,但也仅限于客气。此言一出,即使是即将担负大任,并接过大权的郝千宏,也不会再放纵自己的儿子,在暗星最高委员会上胡闹。
而才粗学浅的郝天,听不懂什么叫做文理。他只是觉得,这个大人们搭建的平台很可笑。
又想要利用我使用五边形装甲,又不肯听取我的意见。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造一个,能够使用装甲又不会有任何思维的机器算了?
但这句话,郝天在心里憋了很久,却迟迟没有说出口;他虽然没有弟弟郝心的谨慎和博学,可也清楚在这个场合下,如此不顾后果的大闹,会给父亲带来怎样的后果。
“好了。”终于,还是父亲让郝天脱离了委员们如火似炬的聚焦式目光。郝千宏替他解了围,“郝天组员还没有踏入成学阶段,在座的都明白,这意味着他的生命长度还处在初学阶段的百年内。何况他还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对于星舰任务和宇宙作业,他还没有掌握相关的专业知识。”
从郝千宏的说辞里,委员们已经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燕长际舰长,关于进入颛间采集黑恒原料的任务人选,你还可以有更佳的选择。”
燕长际对下一任暗星王这样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只是,坐在圆桌另外一头的颓唐委员,不停的挪动着身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对郝千宏的安排并不满意。而这一幕,恰好被心思细腻的郝心,捕捉到了心中。
“更佳的选择,好,那我们先不谈收集原料的任务。”燕长际似乎因为郝千宏对五边形装甲收入囊中,以及他为了自己集团的利益,所做那些党羽清理的行为,很是不满,“那我们来谈一谈更重要的一个事宜,关于暗星王的升阶换代。”
气氛一下子被燕长际的话所点燃。包括一直以来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郝天,也刹那间察觉到了用武之地。他警惕着回到了父亲的身边,余光打量着阴暗的环境中,是否有着武器和武装分子的埋伏。按理来说,对于整个文明最高的领导阶级,最高级别的保护是必要的。
郝天对于这点深信不疑。
“按照着委员会的规定程序,还有两衡周的时间。”郝千宏不紧不慢的吐露着委员会的程序。
“哦?放到台面上的时候,想起程序来了?那你纵容集团手下,暗杀第八代暗星王整治界要员,也是程序规定的吗?”没有想到燕长际直接将郝千宏的所作所为,搬上了大幕;而这令原本被盖上“文明”二字的委员会,显得有了那么一丝原始和野蛮。
郝千宏看着这位久居星空,跨越诸多星球的舰长,面对质问,他的回答依旧轻松缓慢:“你觉得那是暗杀?哦,我还以为大家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才对,毕竟这个所谓的暗杀行动,已经执行了几乎一小年的时间了。”
郝千宏的放肆,让他在委员们的眼中,显得无情至极。但换句话说,如果委员会真的有心阻止郝千宏的“暗杀”,还会让这个行动,成功进行这么长时间,畅通无阻吗?
仅仅是郝天亲手解决掉的腐化组民,就有将近千人。着一小年以来的傲人战绩,除了五边形装甲的功劳之外,最本质的,不是委员会默许了郝千宏的计划么。
既然话已至此,郝千宏也不打算继续遮掩。他承认了自己对旧势力的清剿,但清剿的对象也是分人的。郝千宏解决的,是已经被腐化的组民,这些组民对整个委员会的体系,污染力极强。而郝千宏的整治集团不需要这样的蛀虫存在。暗星委员会之所以默许,也是处于对效率的考虑,那些被郝千宏所处决的组民,已经不能够再为文明的发展创造价值。
如果只是单纯的没有价值,还不至于被剥夺生命的权利;顶多只是从组民,转为居民。依靠自己的其他行为,获得奉献分而已。
但他们用着委员会给予的权利,侵害着居民的权益,还污染着整个人理体系的风气。这样看来,郝千宏的抹除名单,倒是为委员会其他成员省去了不少工作。以至于,当郝千宏杀了人,还如此嚣张的在诗意城最高委员会上承认罪行,都有恃无恐。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行动的确得到了最高委员会的“认可”。
“哼,整治界是歪风邪气,还是清风正气,我可不管。今天当着你的面,郝千宏,就算你在两衡周后,是第九代暗星王也好。我要告诉你,元素装甲是暗星武理的结果,虽然不是我们的最高战力结晶,但也不是什么人,想要沾染就能够沾染的!”可能是这位燕长际舰长,身为暗星星舰群最高指挥官的缘故,他的话语铿锵有力。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暗星这个以亿年为单位的文明里,并不是每个纪元,整治都能决定一切的。
糟了!
这个内心的独白来自郝心,燕长际直冲的语气,很容易点燃着会场里另外一个刺头。郝心的想法还停留在脑中,他所想的事情便发生了。
“吼?听你的意思,是想看看我是否具备,使用五边形装甲的资格了。”只有在讨论武力的时候,郝天的怯场和无语才会一扫而空。一个紧张的握拳,已能听得见骨骼的响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燕舰长所说的武理呢?
郝千宏见情况不对,想要出手制止郝天,以免他在诗意城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郝天,不可以在这里......”
“呵呵,正有此意!如果你让我觉得,你能够真真正正的驾驭五边形装甲的话,别说是李克难。就算是坐在你面前的这群老家伙们,我都可以替你摆平。”燕长际这下,将郝千宏的升阶之路彻底提上日程。他似乎很清楚郝天心中的想法,一个劲儿的激将他与自己展开搏斗,“郝天组民,在暗星的纪元中,整治只是一多昙花,而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有两个东西确实永远也不会过时的。一个是文理,一个是武理。现在坐在这张桌子上,和我一样的老家伙们,之所以没有和我摔桌子翻脸,也是因为认同我的这个说法!”
此时,燕长际的腰间,已经出现了一条暗黑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灰色的金属集成纹路。而他手上的是一块紫色的盒子。
装甲驱动核?
“哼,我听不懂什么文理武理,你只用说,打赢你就有好处不就得了。”涉世尚浅的郝天还不知道燕长际手中的装甲,与他所使用的元素装甲有何区别。
“对,有好处,大大的好处。”就在此时,燕某人手中的驱动核已经展开,被完美镶嵌进腰带的中心位置,“降临。”
balance system
黑色的底衣很快被,保存在元素领域中的装甲碎片所覆盖包围。弹出的装甲碎片数以千计,将郝千宏和周围的委员都尽数格挡。坚固的圆桌也被掀翻在地,当紫色的装甲完全成型,保护燕长际眼部的蓝色眼罩晶体微光略显,驱动核此时发出最后的轰鸣。
rgrail,arming
“燕长际,你这个疯子!”
不顾身后郝千宏等多名委员的呵斥,一意孤行的燕长际身着装甲来到了郝天的面前:“现在该轮到你了,小组民。”
“你也有元素装甲?”望着燕长际身着的这身紫色装甲,即使是处于血肉之躯的郝天,也感觉到了自己热血的沸腾。
“这是什么装甲你会知道的,你可以称呼我为,balancer rgrail(注:1)。”
“balancer rgrail?”这身紫色装甲所呈现的姿态与元素装甲极为相近,但在内核之中,郝天又感觉到了差异。当身着装甲的燕长际凭借着坚硬的装甲外壳,对郝天步步紧逼时,深藏在郝天心中的那份战斗本能,被瞬间激活。
他毫不犹豫的在对方近身的第一时间,用肉体一脚踢向对方的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