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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怀溜达过来,嬉笑道:“二位不至于这么缠缠绵绵吧,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可得关照一下我们这些还未成家的人。”

这两天来他的状态越来越好。

盛筱淑在他身上恍惚间看见了多年以前,和谢维安一样在京城中意气风发的恣意模样。

她心情复杂地反驳道:“你家里可有三个孩子呢。”

“那倒也对。”

马车已经备好,就要出发。

沈灵怀拍拍谢维安的肩膀,笑着说:“保重啊。”

谢维安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道:“你也是。”

“嗯。”

上马车前,他长叹道:“山高水长,总有再见时,哈哈哈!”

马车已经走出很远之后,盛筱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谢维安还站在原地,他心里应该也清楚,此次一去,便是永别了。

那个梁陈意带来的旨意谢维安并没有告诉她,但是她隐隐能猜出来,既是左相的人来传的旨意,多半是对他不利的。

他一句话未说,盛筱淑也不敢问。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就算听了那些事情,也忙不上任何忙。

她深深地明白了谢维安现在的处境可能并没有那么如鱼得水。

盛筱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声道:“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总该能帮上忙了。”

花开雪落,人间又是几度春秋。

清晨刚过,四月的芳菲正是浓时,京城外官道上扬起来的尘土都是槐花的味道。

官道上有个同福客栈,因为京城晚间要关城门,来来往往的人为了方便,都愿意在这里歇脚住店,因此生意很好。

白天,大堂里坐了几桌人,正在一起高谈阔论。

“我看啊,这次那胡虏小国来咱们大徵,肯定没安好心!”

说话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酒没喝几口,人却仿佛已经醉了似的摇摇晃晃,说起话来慷慨激昂。

“咱们就不该让那些蛮子进来!”

旁边一个大胡子摇摇头,很不赞同似的:“你这就偏激了,北方那些蛮子兵败我大徵,已经俯首称臣。这次咱们办的又是万国会,别的都请了,偏不让他来,岂不是让世人以为我大徵怕了蛮子去!”

这话引发了一阵附和。

书生见没人站在自己这边,脸涨得通红,又道:“你们这是短视!若是那蛮子真安分了,这几年朝廷何以日夜加固边防,连那柱国右相都去北方吃了好几回沙子,受了大半年的苦寒,回来之后在府里修养了大半个月才缓过来。”

他一双眼睛盯住众人,几乎要恨铁不成钢起来:“你们说!要不是边境艰难,右相大人何至如此?”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众人只是笑着摇摇头,却都不去接他的话了。

书生还沉浸在自己悲愤的情绪中,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只觉真是没人懂他。

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先生方才说的……右相的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这是道女声,不大,淡淡的,温和宁静,仿佛被春风轻轻吹皱的山泉水,叫人听了忍不住心里就平静下来。

书生惊讶地看过去,窗边的那桌坐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姑娘,一身白衣,五官清秀,仿佛是远游而来,身上带了些风尘仆仆的气息。

她手里捏着杯喝了一半的茶,笑着问。

书生呆了几秒,生平第一次有样貌这样好的年轻姑娘主动和自己搭话,一激动咬了舌头:“就,就是去年的事。”

“唔,是吗?”

女子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手里的茶杯打了个转。

不知怎的,书生觉得她某一瞬间似乎露出了一种混杂着无言以对的恼火表情,只是转瞬即逝。

再一看,她还是淡淡笑着向他道谢,“多谢了,您方才的观点很有意思。”

书生简直眼睛都要亮起来了,多好的姑娘啊。

他还要打算说点什么:“姑娘……”

忽然“噔噔噔”一阵欢快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从客栈二楼跑下来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小姑娘,十二三岁左右,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甜得能醉死人,小小年纪已经能够隐隐窥见将来会成长为如何一个大美人。

小姑娘隔老远喊了一声:“娘!”

然后踩着欢快的步子扑进了方才那位白衣女子的怀里。

书生登时傻眼了,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原来这姑娘都有了

女子摸摸她的脑袋,给她推远了些,语气有些无奈,“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先等等。”

然后女子看向还在惊讶中的书生,很有礼貌地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啊,没,没了。”

书生连忙摆手。

女子点点头,这才又转过去和小姑娘说话:“怎么了,不是让你和哥哥在房间里休息吗?”

小姑娘鼓了鼓小嘴,嘿嘿一笑后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包裹:“知道娘要去找那老和尚,这是我和哥哥准备的礼物,想让娘带给他。”

这两人自然就是前来京城的盛筱淑和浅茴。

盛筱淑收下包裹。

来京城前,她打听到空也那老和尚已经回了白马寺,嫌弃归嫌弃,总归还是一起在万朽斋里互怼了大半年,既然来到了京城,还是要去见一面的。

她原本打算带上司回和浅茴,但是长途而来,两个孩子都累坏了。白马寺虽然离京城不远,也还是在山上,于是这次就她一个人去。

盛筱淑摸了摸浅茴的脑袋,笑着说:“我会送到的,你们就先待在客栈里,有事就去找南方叔叔,别乱跑。”

“知道了!”

片刻过后,盛筱淑登上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里边还坐了个人,一身黑衣青年模样,看见她的时候姿态恭敬地点了点头。

“阁主。”

盛筱淑苦笑着摆摆手:“这次还是辛苦你了。还有,都说了别这么叫我,听起来怪中二的。”

她坐在了青年对面,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为何?”

青年不能理解:“您确实是风雪阁的阁主,无所不知的柳星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