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金阳有些不解,过了一会儿才好像恍然大悟似的,瞪大了眼睛:“你们是故意的?故意专门找我认识的校友圈子里面打听,就是想让我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被查到?”
宁书艺和霍岩没有否认他的这个猜测。
蒋金阳越想越恼恨,想要伸手去捶打自己的脑袋,可惜手被拷住了,做不到。
“我真蠢……我真蠢……真蠢!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他咬牙切齿,低声嘟哝着,满脸的懊恼藏都藏不住。
“所以你现在后悔的是为什么自己不更沉得住气一些?而不是后悔自己杀害朱青青的这个行为?!”霍岩听着他的嘟嘟囔囔,忍不住有点火大,开口问。
“我为什么要后悔!”一看已经没有办法抵赖,蒋金阳懊恼之下,也生出了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她咎由自取!她活该!那都是她应得的!
我当年那么喜欢她,为了讨好她,想方设法哄她开心,千方百计迎合她,结果她给脸不要脸,端着架子拿五做六!
我宁愿委屈自己改变自己,只求她尊重我的感情,正视我的感情,结果她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就把我拒绝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她没打算谈恋爱!
这个世界上,到了年龄以后,谈恋爱,结婚,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怎么可能有人一辈子就想一个人过的!
后来我发现,她不是单纯不喜欢我而已,她根本就是看不起我,总在网上指桑骂槐地奚落我,嘲笑我,甚至羞辱我!
士可杀不可辱!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凭什么就因为喜欢过她,就要被她这么作践?!”
“朱青青在网上指桑骂槐羞辱嘲笑你?”宁书艺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以来!”蒋金阳愤怒之下,音调都下意识提高了几度,“我当初就觉得我想方设法迎合她的喜好,不管她是喜欢外向型,内向型,喜欢时髦的还是喜欢斯文的,我都可以!
没道理哪一种都没有办法打动她!
除非,除非她压根儿就是打从心底里没有看得起我这个人!她压根儿就是拿我当小丑,当笑话,仗着我喜欢她,就随意践踏我的自尊心,拿我当猴儿耍!
所以我就一直在私下里留意她的言行,想看看她有没有在背地里议论过我!
结果,就被我发现,她在网上动不动就跟别人讨论男人这样可笑,男人那样无耻!
她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过的人!大学期间,她就没有谈过恋爱!除了我之外,哪还有和她打交道更多的其他男生了!
别人都是试探一下,不行就算了,广撒网,只有我是一心一意,只想讨好她一个人!
那她在网上天天嘲笑讽刺的男人还能是谁?就只可能是我!
我亲眼看到她在网上说什么有的男人就是很装,明明不是那个样子的人,偏偏要装成熟,装时髦,装绅士,什么什么的!
那不就是说我么!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我也不至于傻到看不出她在影射谁!”
宁书艺和霍岩都有些无语,从他们的调查收获来看,朱青青可能压根儿就没有把蒋金阳太放在心上,毕竟她没有考虑过跟什么人发展感情,所以在拒绝了蒋金阳之后,就已经把他抛在脑后,如果不是这次的案子,相信蒋金阳在她生命中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
可是偏偏对于蒋金阳来说,那些朱青青被互助会洗脑灌输的偏激的言辞,仿佛都是专门针对他去说的,他不断的偷窥,然后对号入座,最后竟然积累了这么深重的恨意。
“你为什么要假冒几个不同的身份去搭讪朱青青?”宁书艺问,“既然你说朱青青对你羞辱,让你痛苦愤怒,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骂她,或者彻底拉黑她,不要再看到有关她的任何消息,反而还要主动去试探她,接近她,装成其他人去追求她,向她示好?”
“因为我恨!我想要戳穿她虚伪的假面具!我想要让她上钩,然后羞辱她,嘲笑她,把她带给我的那些侮辱一股脑都还给她!
可是我不知道是我演技还不够好,还是说朱青青太聪明,她每一次都是一开始好好的,后面就不肯上钩了!
如果不是她一次又一次临要成功了又放我鸽子,我也不会那么恼火的想要给她一个最沉重的教训!这都是她的错!”
砰!
霍岩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发出的声响把越来越愤怒,几乎快要癫狂的蒋金阳吓了一跳,人也好像一瞬间冷静下来了许多。
“所以你想要坑人,别人不上钩,这反而还成了别人的错了?!”霍岩瞪着方才还唾沫横飞的蒋金阳,“你就没有想过,你在对方的心目中有没有那么大的份量,能让人从大学期间到现在,不厌其烦地一直嘲讽这么多年?!
想要让一个人对你有比较强烈的感情,不管是喜欢还是厌恶,最起码你要先在对方的生活中扮演起某种角色!
你呢?!你在朱青青的生活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蒋金阳张了张嘴,没有接话,不知道是畏惧霍岩散发出的威慑力,还是实在无言以对。
“其实你心里面很清楚,你对朱青青而言,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宁书艺叹了一口气,“你当初追求她,是因为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心,被拒绝之后变着花的重新试探,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一种不服气的情绪。
所以不是她蔑视你羞辱你,而是你自己一直在羞辱你自己,然后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本来就没有义务接纳你感情的无辜的朱青青!
因为你觉得自尊心被她的拒绝践踏了,所以你恨她,因为恨她,所以拼命的把她的一言一行都和自己扯上关系,好让自己对朱青青的怨恨显得有的放矢,显得好像真的是朱青青的错,而不是你单方面的恼羞成怒!
在你内心深处,你其实很清楚,朱青青很可能根本就已经不记得你这个人了,你只是她生命中最不重要的那一类过客。
但是你不能承认这件事,因为一旦承认了,你就没有理由继续拿着讨伐的那种心态去恨她,去以发泄仇恨的目的伤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