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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覆上来,浓烈的气息扑入鼻端,丝丝缕缕化作网将她缠绕。她觉得周围空气都被他的气息给禁锢撕裂,然后只留下这一方狭窄的天地,挤压得她都快要窒息。

她于黑暗中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恼怒道:“云墨,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他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背上,手指轻轻一动,将肚兜的绳索挑开,她顿时浑身*的躺在他身下。他目光触及她染上淡白色月光的肌肤,莹润如玉晶莹如雪,而胸前的风光起伏跌宕破涛汹涌更是令他呼吸一滞。他手指落在她腰间,感受着那样柔软而完美的曲线玲珑,仿佛是碧绿柳枝,又仿佛是雨后的彩虹。那是上帝精心勾勒的线条,让人惊叹而沉沦。

他眼中火热更甚,轻声变得低哑。

“我很清醒,十二年来,从未如此清醒过。”他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入自己温暖的胸怀,灼热的吻从她脖子漫过痕迹,烫得她浑身一颤。

她倒吸一口气,身体原始的情yu被他挑起。她羞愤也恼怒,挣扎着躲开。

“云墨,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不是发疯,我是已经被你逼疯了。”他埋首在她胸前,抓住她的手,声音低哑又含着一丝疼痛,如受伤的野兽。“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她挣扎的动作一顿,他也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她。

月光清明,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进来,让她清晰的看见此刻他眼底深切的凄楚和近乎绝望的痛。

她莫名心尖一颤。

“你怎么了?”

奇怪的,他如此对她,她竟然疑惑大于愤怒?

怎么了?

他无声苦笑,又重新埋首于她颈项中,有些疲惫的道:“是不是只有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你才不会离开?”

她心头一跳,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你要做什么?”她想动,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点了她的穴道。她蓦然一惊,眼底最后一丝情迷被愤怒和失望化作的冷意代替。

做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被她冰冷的目光刺得心口一痛,面上却微微笑起来。

“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孤男寡女。你说,我会对你做什么?”

她眼神又冷了一分,将周围方才灼热的空气都似要冻成冰雪,一字字道:“原来你所谓的爱和等待,就只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

她嘴角扬起,浓浓的讽刺和厌恶在眼底深处蔓延。到得此刻,她已经不再挣扎。力量悬殊,她无论如何都逃不了,既如此,何必做无用功?

但是——

“我会恨你。”

他浑身一颤,眼神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厌恶他,她讨厌他的触碰,亦或者,讨厌他这个人?

他闭了闭眼,禁锢她手腕的手微微一松,然后翻身躺在她身侧,三两下给她穿好衣服,道:“对不起。”

她不动,因为动不了,而眼神里冷意却未减分毫,反而有浓浓疲惫和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微痛。

男人都是这样吗?口口声声说着爱,转眼间又不惜对女人用强?他是不是以为,得到她的身体就能得到她的心?或者所谓的在意和执着,不过就是因为未曾得到?等得到了便就不再好奇,也就可以弃如敝屣了?

心尖上有冷意一寸寸开始蔓延,夹杂着微微痛意,在血液经脉中穿梭。内腑里似有污浊之气,与那些冰冷灼热的真气相撞,如洪水决堤,冲破她每一寸筋骨。

她只觉得痛,浑身都在痛。胸口有郁结之气凝聚不散,她努力想要冲破那些阻碍,偏偏因被点了穴道而经脉不通,以至于那些到处流窜的真气都堵在一个地方,又在体内开始加速乱窜,像无厘头的苍蝇四处乱撞,撞得她头晕目眩心肝欲裂。

一抹腥甜直逼喉咙,她咬牙忍住,额头上却渐渐渗出了冷汗。

她眼神迷离而自嘲,要死了吗?他压制了她的魔性,却挑起她从未有过的愤怒失望而引发被封印的真气蠢蠢欲动,她已经感受到那些气流在心脏周围强硬突破。一旦突破那道禁锢,她必定心脏爆裂而亡。

云墨。

他为一己之私,想要害死她。

突然又觉得悲凉以及隐隐的落寞。

他千方百计想要将她禁锢在他身边,却终究等不了她主动交心选择以这样的办法得到她。到头来,却引得她心寒之下强制想要冲破穴道以至于快要爆体而亡。

男人的*,永远大于所谓的爱。

悲凉之后她又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有爱上他。不然,岂非临死之前还要痛苦?

她睁着眼睛,冰雪在眼底凝固,直至四肢百合,那冰凉之气已经从脚底寸寸蔓延…

他终于发觉到不对,她浑身冰冷若万年雪雕,根本不似因愤怒散发出来的那种冷气,而是从体内开始蔓延的冰冷寒气。他心中一惊,连忙解开她的穴道。

“青鸾…”

她哇的一口血喷在他脸上,在他失神的一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

“别碰我,恶心。”

他被她推得差点栽落在地,连忙撑着窗沿稳住身形,闻言又是心底一痛。此时却顾不得其他,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手心抵在她的后背上,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她体内。

“走开!”

她丝毫不领情,挣扎着要逃离。

“别动。”他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真气运行不可有半点闪失,否则他们两人轻者重伤,重者身亡。“你若恨我尽可以杀了我,但在此之前,你得让自己活下去。”

她一顿,然后冷冷讥讽。

“你还没有得到我,所以不甘心就让我这么死了,是吗?”

他面色有些白,嘴角流露一丝苦涩。

“在你眼里,我便这么不堪?”

她不说话,在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他还期待她对他有多少好感?甚至,连唯一的那点好感都因他今夜的索求而荡然无存。

他看懂了她的眼神,脸色更白了一分。心尖一颤,原本运输的真气一叉,直逼胸腹。他咽下喉中腥甜,来不及压抑体内乱窜的气流,开始专心的将她体内的凝冰之气融化。直到确定她经脉恢复,气血流畅,他才松了口气,缓缓收回了手。

她浑身一软,他立即伸手去接,却被她嫌弃的躲开。

“滚!”

她偏开头,发丝垂下,掩盖了面容。窗外月光折射而来,照出她半边脸惨白如雪,眼神更是彻骨冰寒。

云墨眼神一暗,“青鸾,我…”

“闭嘴。”

她回头冷冷看着他,眼神毫无温度,忽然又讥笑一声。

“你知不知道…”她眯了眯眼,浑身虚软的靠近,却不屑于触碰他的身体,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对上他低头凝视下的眼神,心头忽然涌出一个念头。

“原本我现在可以回答你那个问题了。”

他浑身一颤,眼中光亮和幽暗交错而过,化为沉沉的痛楚将他淹没。

“青鸾…”

“可是现在没必要了。”凤君华又轻轻开口,将自己的唇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亲手断绝了让我爱上你的机会。并至此,再无可能。”

他脸色瞬间雪白,眼底深处蔓延着无边无际的绝望。

她已经推开他,看见他神色,忽然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然而这快意过后,又是深深的疲惫以及淡淡的痛。她不知道为何会痛,只是觉得,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相信什么爱情了。男人所谓的爱,也不过只是口中不负责任的誓言而已。有谁说过那样一句话,誓言和诺言都是有口无心。相信了,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为什么…”

他很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心底深处还未升起的喜悦又被苍白和绝望打碎。

她原本已经对他动心了,如今又因他对她的侵犯而打回谷底。从此以后,她只会更厌恶他吧?

这叫什么?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流散的真气还在体内乱窜,他体会着方才她的痛,然而心口的痛却比身体的痛要重千万倍。

她已经重新睡下,周身散发出的冰冷之意似乎要将她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看着她侧身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的痛一寸寸蔓延,喉咙里腥甜凶猛而来。他下地转身,“我宁愿你杀了我,也不愿你恨我。”

说罢,他便踉跄着走了出去。

她没有动,疲惫的闭上眼,再也睡不着。心里有些空,脑子却越发的清明。

是该结束了。

由来爱情害人,她怎么那么傻?竟然会因他的刻意为之而意乱情迷?倘若她稍微降低几分警戒,如今是不是就已经对他痴恋沉沦非君不可了?

那么刚才,她是不是就任由他侵占她的身子甚至不知廉耻的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呵呵…

凤君华,不过才两个多月而已,你就忘记了坚守本心,忘记了人心不古这四个字吗?仅仅因为救命之恩,仅仅因为几句甜言蜜语,你便放任自己沉沦了吗?十二年的杀手生涯,还不足以让你看透人情冷暖吗?这个世界上那些男人所谓的爱,不过就是哄骗小女孩儿的手段而已,你怎能去相信?

由来帝王无情,他对你好你便以为他不会伤害你吗?你怎能忘记,他就算对你有情,也是一个男人而已,男人对女人,永远都是*大过爱情。何况出身皇室,他即便再容忍你,骨子里也是霸道自负的。他从前对你所有的好,不过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身体而已。他说过为了得到你,可以不择手段,便已经是一种暗示,你却还在不知所谓的自欺欺人。

你真蠢!

所以,你该清醒了。

她扬唇,笑得凉薄而冷漠。

……

云墨打开门走出去,刚刚关上门,就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衣袖震动,火儿跳了出来,站在他手臂上,对他怒目而视。它在愤怒,刚才他将它定住了,它动不了。它愤怒,他伤了它的主人。它伸出爪子想要去抓他的脸,它的爪子有毒,只有它的血才能解。此刻他内腑受创,它只要抓了他以后立即跑开,超过两个时辰,他就算不死,这张脸也得毁了。

然而刚伸出爪子它又怔住了,因为它看见他的眼神,淡漠到极致,沉痛到极致。

他在疼痛。

这个万事在握骄傲自负的天之骄子,此刻在烈火与冰雪煎熬中痛不欲生。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不是当你爱上一个人她却不爱你,而是你明明爱她,却又伤害了她,以至于她好不容易为你打开的心房从此永久关闭。便是再倾尽一切,都无法再靠近她半分。

火儿忽然就收回了爪子,一瞬间感受到这个男人莫大的悲痛和绝望。它难免也有些伤怀,默默的跳下他臂弯,想要进屋安慰它的主人。他却伸手将它捞了回来,“别去打扰她。”

火儿瞪着他,他不理会,将它又重新塞回自己袖口中。

他转身,地上一抹长长的影子拉到他脚下,他抬头。

月色下,云裔冷冷看着他,眼神讥诮而愤怒,又隐着了然的叹息。

“云墨。”他道:“你迟早会死在她手上。”

云墨脸上漫开苍白而萧索的笑,“那么在此之前,我会先杀了她。”

云裔一震,云墨却已经转身离开。

他站在原地,神色有些发怔。宁愿跟她死在一起,宁愿让她恨他,都不愿意放手让她投入其他男人怀抱吗?她便是死,也得死在他手上。其他人,休想动她分毫。

是这个意思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云墨,你当真下得了手?

……

这夜里有人心如死灰,有人品尝从甜蜜降低冰点的痛,还有人在不知名的角落负手立于月下,神色淡然而冷冽。

身后有白衣老者靠近,“宫主,过了下一个城池,便可到达南陵境内。”

他只嗯了声,没多大反应。

身后人有些犹豫,还是低低开口了。

“宫主,方才我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光芒暗淡,似有劫难将至。”

他手指动了动,眼神划过幽暗。

封印越来越无法克制了么?

身后人还在继续道:“宫主与那紫微星命格犯冲,不可靠近,否则会被她煞气所伤,性命堪舆。”

他嘴角勾起冷冷笑意。

“她命格是否被人改过?”

身后人不说话了。

他转身,月色下容颜平淡而一双眸子若繁星缭乱,看得人不自觉得低下头,生怕一个不慎就被他窥视了心中所想。

“出生不凡命主紫薇,虽然有煞气萦绕但本身浩然正气极浓,即便命途多舛,也万不至于数次生死难料,更不会波及身边人。”他淡淡的说着,眼神却一寸寸冷下来。

“可就在十多年前,有人改了她的命格,煞气愈浓,正气几近荡然无存。”他慢悠悠的靠近,语气轻柔如风,听起来没有丝毫危险。

“五长老,玉晶宫中你主观星宿,最擅长观天象知命数。我玉晶宫能人无数,甚至可逆转时空颠倒乾坤。然而这篡改他人命格乃是逆天之法,便是本宫,若要逆天而行,也得承受天火之劫。而至本宫以下,圣女当时没那个能力。况且就算她有,就算她不顾一切动用转天逆命之法,也早已魂飞魄散,断不可能安好如初,更不可能还能修习一身元力神功大成。”

他目光近乎平静,然而语气却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五长老低着头,纵然他在玉晶宫里位高权重人人敬重,在这少年宫主面前,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宫主此言差矣。天下悠悠,能者居多。除了我玉晶宫人,也并非没有能算天命知前生来世之人…”

他呵的一声轻笑,五长老还未说完的话立即僵在嘴边。

“圣女以下,便只有你们八位长老了。”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冷冽刺骨。

五长老浑身一颤,闭了闭眼,也没否认。

“原来宫主早已知晓。”

他嘴角淡淡扬起笑意,眼神却是极致的冰冷。

“玉晶宫向来不过问红尘俗事,此次却又是为何?”

五长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宫主自幼开天眼,岂能看不出那女子出生非凡生来带祸?且她命主妖格,必为天下大祸。若是凡尘便也罢了,但偏偏此女与宫主命格息息相关,而宫主却又对那女子情根深种甚至违逆宫规据婚于圣女。宫主您要知道,玉晶宫之所以能世代流传,最重要的便是巩固护宫神石。而圣女得浴神石神力之下,与宫主之力相合,才能保我玉晶宫世代不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

“当年您的父亲,便是因凡尘女子而未被宫规抛弃前圣女,致使圣女不甘出宫寻找,最后死于天火之劫,我玉晶宫也因此元气大伤。而如今,宫主您万不可再重蹈您父亲的覆辙啊。”他抬头,苦口婆心的劝道:“那女子若不死,天下必乱,玉晶宫必会因此倾覆。所以…还请宫主莫要再执迷不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不知何时,其他几位长老也相继出现,纷纷跪在他面前。

“请宫主莫要再执迷不悟。”其中最严肃最古板最冷漠的大长老道:“宫主若是下不了手,便让我等为宫主扫除祸患,也可保我玉晶宫永世安稳…”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强烈的光晕铺天盖地袭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想要集结元力,却忽然发现自己元力丧失,他心中暗道不好就要采取天地之气来生化元力。然而那光却似无所不在的网,将他封闭在一方天地里。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四面都是薄而透明的墙在缓缓靠近。

凌厉的杀气穿梭在空气中,他甚至来不及反抗,便被那些无形的冰刀穿过了身体割裂了所有经脉,鲜血从体内各个穴道爆裂,仿佛生命于烟花炸开。

最后一刻,他看清了封住他所有元力的,是一颗七彩水晶石。

那是神石,乃洪荒时代女娲补天之时遗漏的七色水晶石,守护玉晶宫的镇宫之宝。神石离宫,宫殿必陷。

他倒下的最后一刻,看见身边同伴也如他一般缓缓倒下,临死都想不明白,吸收了历代宫主灵元的神石,是如何被宫主取下来的?

然而他们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玉晶宫位高权重颇受尊敬神一般存在的长老,一生威名赫赫,死之前却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这样丧命在他们选举的年轻宫主手中。

玉无垠站在原地,神石已经收进宽大袖口中。他冷冷看着地上几具尸体,眯了眯眼。

“来人。”

淡白色的雾气在身后凝聚成人影,却没有显露面貌体型,看不出男女,只知道是一个人。

“传令圣女,三长老五长老和六长老利用万象珠逃生,让她召集破天十二卫以及惊影七十二灵全力追捕。”他目光淡淡语气森冷,“一个不留。”

“是。”

白影瞬间化为空气消散。

玉无垠掏出丝绢放在唇边轻咳两声,血迹印染如桃花妖娆。他脸色有些白,目光却流露出诡异的色彩。身后有彩衣女子无声到来,“公子,您受伤了。”

他并不在意,瞥了眼躺在上的五人,神情痛恨而厌恶。若非这些人修改了绯儿的命格,她岂会受如此多的磨折?动用逆天之法本就祸及寿命。玉晶宫人便是有神力护体又如何?终究是*凡胎,而非神,同样要受到天劫之惩。

只是可惜了,在他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利用神石之力,竟然也没能将他们全部杀死。

他眯了眯眸子,忽然一挥袖,淡淡透明元力倾盖而下,几位长老的尸体便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开始消失,从脚到头,一寸寸化为烟火,最后烟消云散。

“公子。”彩衣女子低着头,请示道:“要不要怕人保护小姐?”

他抬头看向某个方向,目光沉沉如夜。

“罢了。”他又轻咳两声,刚才为了能干脆决绝的杀了他们,他也受了不小的创伤,只怕得养好一段时间了。“他们都受了重伤,如今躲避追杀找地方养伤还来不及,没空去找绯儿麻烦。”

彩衣女子漠然。

他顿了顿,又道:“你先带离恨宫四堂主去南陵。”

“是。”

彩衣女子拱手应了声,又有些犹豫道:“公子,您当真放任小姐在云墨身边吗?要知道…”

“该来的始终都要来。”他语气一停,眼中有悲凉和苦楚漫过,语气也有着疲惫和沧桑。“事到如今,我已经无力阻止。”

彩衣女子咬了咬唇,低声道:“孟月眉和颜姑娘在中城,怕是要对姑娘不利…”

玉无垠嘴角勾起冷意的弧度,“正好,该是接受考验的时候了。不然…”

后面那句话很轻,湮灭在风中,彩衣女子只隐隐约约听到‘不放心’三个字。她心中有疑惑,却也没问,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玉无垠负手而立,嘴角鲜血流淌,他却没有理会,只是眼神中慢慢有孤寂和落寞酝酿。

==

凤君华和云墨陷入了冷战,身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其中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凤君华不再和云墨同乘一轿,而是坐到了沐轻寒栾轿中。她对云墨明显排斥甚至隐隐有一种痛恶的情绪,也不要秋松秋兰伺候了。好像一夜之间,她又变回了最初那个冷心冷清的杀手,连慕容琉风都不敢轻易靠近她,只因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太过冷冽冰寒,让人无法靠近。

出城以后,沐轻寒终是忍不住问道:“绯儿,你和云墨怎么了?吵架了?他惹你不高兴了吗?”

凤君华收回目光,眼神虽然不如之前冷冽,但也没什么温度可言,比起之前对他下意识的相信和亲近完全大相径庭。

“大哥,你好像很希望我跟他在一起。”

沐轻寒笑了笑,温和道:“你年纪不小了,好多女子在你这个年龄孩子都满地跑了,可你至今未嫁。”他眼神暗了暗,语气带着几分歉疚,“大哥无用,以前无法护你周全,害你失踪这么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你回来了,我便尽我所能,要替你寻一个好夫君,让你一辈子安乐无忧。这样,我才对得起义母当年抚养救命之恩。”

他直至恳切真诚,毫无虚假做作之态,完全符合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殷切关心和疼爱。

凤君华眼神微动,声音软了几分。

“大哥的好意我知晓,只是…”她抿了抿唇,目光又冷了几分。“为什么是云墨?”

沐轻寒依旧笑得温和,“因为他爱你。”

凤君华眼神一闪,嘴角露出几分讥讽。

“是吗?”

沐轻寒轻叹一声,“他等了你十几年,且为了你至今未娶,足以证明他对你的心。绯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我敢肯定,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不计一切利益真心爱你护你一生。那这个人,必是云墨无疑。”

凤君华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那么肯定?”

潭渊在旁边暗自焦急,小姐和云太子吵架了,公子您的机会不就来了吗?您还不见缝插针趁机讨得美人欢心,您还给人家做说客干什么?

沐轻寒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也没理会,而是对凤君华温柔道:“绯儿,你本就聪明,但很多时候只是当局者迷而已。平心而论,你觉得云墨对你不好吗?”

好,她以前也这么觉得,但那是在昨晚之前。

见她不说话,眼神却又露出那种淡淡讥诮和微微自嘲,沐轻寒假不由得蹙眉。

“昨天还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对他不理不睬了?”他忽然目光一缩,直直盯着她的脖子。准确的说,是衣襟未遮掩住的淡淡青色。

那是…吻痕!

他面色有些白,眼底微微的痛,却转瞬即逝。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即抓住了她的手。

“大哥?”

凤君华原本还在奇怪他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冷不防被他抓住了手腕便下意识的躲避,然后他却已经挽起了她的衣袖,露出洁白如凝脂的手臂。

她肌肤如雪,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在她手臂上洒下淡淡光泽,美如莹玉。

然而沐轻寒却立即脸色大变。

“绯儿,你…你和云墨,你们…”他太过震惊以至于说话都在颤抖,眼神里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失望亦或者疼痛。他低着头眼睫垂下,掩盖眸中一刹那闪过的神色,手指微微颤抖。

贵族之女出生之时便会在手臂上点下守宫砂以示贞洁,她幼时也有。而如今,手臂光洁如瓷,却不见那滴嫣红的守宫砂。

“你和他…”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她,眼神震惊而愤怒。“是不是他逼你的?难怪你突然对他那么冷漠,原来如此。”他眸中闪过疼惜和自责的痛楚,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连连道:“对不起,绯儿,是我不好。我以为他那么爱你,便不会伤害你,没想到他居然敢对你…”他手指紧握成拳,眼神里满满的愤怒。

“我该派人保护你的,不然你也不会被他…”

凤君华整个人完全懵住了,从沐轻寒拉开她的衣袖开始她完全就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脸色大变,现在又为何如此愤怒?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潭渊在一旁瞪直了眼睛,他虽然年纪小,却并非什么都不懂。一看到自家主子这表情动作,立即就明白过来,顿时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意。

他蹭的一声站起来,怒道:“云墨那个禽兽,居然敢玷辱小姐,公子,我去给小姐报仇。”

他说着就要跳下马车,被沐轻寒反手一抓。

“回来。”

“公子…”

凤君华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潭渊,他在说什么?玷辱?云墨是意图侵犯她不错,最终仍旧没有得逞。大哥刚才大抵看到了昨晚云墨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吻痕,才会如此震惊吧。这个时代女子贞洁比命还重要,如她这样日日跟一个男子住在同一屋檐下,早就有人说三道四了。

只是她很奇怪,照理说沐轻寒默认她跟云墨住在一起,便也应该料到云墨会对她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才是。不过就是几个吻痕而已,他至于这么愤怒吗?

沐轻寒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凤君华轻言安慰道:“绯儿,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他眼神闪过坚决之色,“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他说完吩咐潭渊道:“你在这儿保护绯儿,不许离开。”

“是。”

潭渊一点没觉得委屈,他觉得公子早就该这么做了。

“大哥…”

凤君华隐隐明白了什么,连忙道:“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沐轻寒却已经下了车。

她暗自恼怒,起身就要下车,被潭渊拦住了。

“小姐,您不能下去。”他很执着,公子的命令,他毫无保留的执行。

凤君华现在没空跟他周旋,直接一把银针甩过去。潭渊惊呼一声立即躲开,凤君华趁此机会跳了下去。

“小姐…”

潭渊也连忙追了出去。

……

沐轻寒来到云墨的车驾前,根本不理会前方侍卫的询问,冷冷道:“云墨,你给我下来。”

车驾已经停了下来,侍卫为难的看着他。知道自家主子和他交好,所以对他的无礼也不敢有所指责,只得斟酌道:“沐太子,我们殿下在…”

“退下。”

里面传来云墨淡然的声音,侍卫立即拱手退了下去。

后面车驾内,云裔打开了车窗,眼角余光瞥到后面一个红色人影已经朝这个方向走来。

哼,又是为了这个女人。

云墨昨儿个为了她伤得不轻,看沐轻寒的样子,像是来找云墨打架的。他想了想,跳了下去。他一下车,后面时时刻刻关注他举动的沐清慈自然也知道了,连忙让芷云扶着下了车。刚好和急急而来的凤君华撞上,她一愣,而后笑得温婉。

“慕容三小姐…”

凤君华懒得理这个做作的女人,“让开。”

沐清慈一怔,侍女芷云立即发作了。

“放肆!”

“小姐…”潭渊跑了上来,一把推开趾高气昂的芷云,对凤君华道:“小姐,您不能过去,公子说…哎,小姐…”

他还没说完,凤君华便已经径自离去,他连忙又追了上去,连看都没看沐清慈主仆俩。

“你…”芷云气得瞪大眼睛,看看潭渊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沐清慈,跺脚道:“公主,这个潭渊,仗着殿下宠爱,一向就不把您放在眼里。还有那个慕容琉绯,不就是一个侯府的小姐吗?殿下念着当年的恩情愿意认她这个义妹,那是她的福气,她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哼,竟然敢对您…”

她说了半天见沐清慈没反应,抬头才见沐清慈平静的看着她,然而那眼神却有冷意在蔓延。她缩了缩脖子,脸色有些白,低头道:“奴婢失言,请宫主恕罪。”

沐清慈淡淡瞥她一眼,道:“你要知道,你是本宫的贴身丫鬟,要谨记宫廷礼节,不能乱了分寸给本宫丢了脸面,也丢了我西秦皇室颜面。什么样的身份就得守什么样的规矩,你若是跟某些没规矩的人计较,便是降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辱没了本宫。明白了吗?”

这便是在讽刺凤君华是不懂规矩上不得台面的低贱之人。

芷云一个激灵,连忙点头。

“是。”

“走吧。”

……

云墨已经从车驾里走出来,脸色还有些白,沐轻寒却没注意到这些,这里人太多,他也不想让云墨太过没脸,而且这种事涉及到凤君华的名声,不能声张。

“你跟我来。”

他说完转身就走,云墨没说什么,悠然的跟了上去。

云裔走上来,有些讶异,然后吩咐了一声,“你们都在这里别动。”自己便跟了上去。

等凤君华过来的时候发现车驾已空,也顾不得生气,问了秋松他们离开的方向,然后急急找了过去。

……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后沐轻寒才停了下来,回头冷冷看着云墨。

“云墨,我信任你才将绯儿交给你,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对她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

随后而来的云裔脚步一顿,挑了挑眉。

沐轻寒这话什么意思?

云墨面无表情,眼神淡得如水如烟,看不出在想什么。

沐轻寒越发的愤怒,上前一步揪住他衣襟,低吼道:“你怎么可以那么对她?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云墨终于有反应了,他慢慢的扳开沐轻寒抓着他衣襟的手,语气极为平静。

“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角度来对我说这番话?”

沐轻寒一噎,脸色沉了下来。

“她是我妹妹,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深吸一口气,心里那股愤怒慢慢平复下来,道:“就算你喜欢她,但她如今还是未嫁之身,你怎可不顾她意愿对她用强?你是要让她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死吗?云墨,你到底是在爱她还是恨她?”

云墨对那女人用强?

云裔怔了怔,难不成昨晚云墨真的将那女人给睡了?但是不对啊,要是他真的心愿得偿,肯定神清气爽满面春风。可昨晚他从那个女人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分明元气大伤内腑受创呕血不止。这分明就是调节真气之时被人打断以至于遭到反噬又没有及时疗伤导致气血上涌甚至伤了经脉之象。

可沐轻寒那样子,似乎真的…

他忽然回头,见凤君华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很怪异。似乎惊讶,又似乎无奈,还有几分被误解的囧态。

“喂——”云裔脸色不太好,“是你在这里挑拨离间吧?”他眼神森寒而冷冽,身影一闪来到她面前,“我警告过你,不要在背地里耍手段,若是被我发现——”

“云裔,住手。”

两个身影急急而来,沐轻寒拽住了他的手,云墨将凤君华扯到自己身后,两人一副保护美人的架势。潭渊早已退后,将随后而来的沐清慈主仆俩给打晕了。

气氛陡然僵持起来,三个男人,三双眼睛在对视,每双眼睛都写满了冷漠。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动她?”云墨声音很平淡,却极有压力。

身后的凤君华怔了怔,眼底流露出几分讥嘲。

云裔咬牙切齿,“你…”

“够了。”

凤君华一把推开云墨,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对沐轻寒道:“大哥,我们回去吧。”

“绯儿…”沐轻寒不赞同的看着她,“此事关系到你的清誉,不能就这么算了。”

“清誉?”云裔讥嘲道:“她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沐轻寒怒目而视,“云裔——”

“大哥。”凤君华打断他,揉了揉眉心,道:“你误会了,他没对我做什么。”

沐轻寒皱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绯儿,你放心,这事儿大哥一定替你做主。”

凤君华有些头疼,是不是她在现代生活了十二年,回来以后就跟这群人有了代沟?

“大哥。”她叹息一声,“你信我一次,我说的是真的,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云墨站在她身后,她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甚至都没发现他今日非同寻常的虚弱。他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她就站在他眼前,他却觉得她离他好远,远到即便他倾覆一切,也无法触及她的倩影,徒留下虚妄而永久的疼痛。

他不说话,面对沐轻寒的质问他也没解释,他也不在意被人误会。他唯一在意的人,唯一想给予解释的人,却已经不再给他这个机会。

本来以为他可以平静面对,然而听到她否认他们之间的一切,他仍旧会痛。

在她眼里,他真的什么都不算。甚至,如今连一个陌生人在她眼中都比他重要吧。

沐轻寒有些怀疑的盯着她,“可是我明明看见你…”

“没有守宫砂,是吗?”

------题外话------

过年还万更真素悲催,哎,遁走,继续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