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刚到,蒋家的夫人便来了。按理来说,论蒋家的身份,是如何攀扯不上宣平侯府这样的亲事的。
只是那蒋文旭好歹是蒋家嫡子,也勉强算是配的上姜舒蕙的身份了。
“亲家。”蒋夫人蒋氏热情地揽着陈氏的臂弯:“今日来的有些早,毕竟我实在是迫不及待。不知可有打扰?”问这话只是象征性的一句,毕竟这种情况自然是双方都特意空出来了的,怎么会有影响。
“不打扰,”陈氏不动声色地将手拽回来:“只是,亲事还没定下来,蒋夫人的亲家喊得有些过早了。”
蒋氏不轻不重地碰了个软钉子,有些莫名,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赔笑道:“亲家那是不迟早的事情吗。不过,谨慎些也好,也好。”
蒋家除了蒋夫人和蒋文旭,蒋家的老太太也来了。这也是给足了宣平侯府面子
。
适时,见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融洽,蒋老太太主动开口打圆场:“你也是的,我知你喜欢蕙丫头那孩子,今日一早便念叨着要赶紧将这事定下来。只是该有的章程不能少,万万急不得。锦心可也是这么想得?”
蒋氏趁机受教地点头:“是儿媳太急躁了。我对府中的大姑娘啊,实在是欢喜的不行。一时失态,让侯夫人见笑了。”有台阶下,蒋氏自然十分识相。两人一唱一和间,便成了是男方喜爱女方。若是不清楚蒋家做得好事,怕还真会被骗过去。
只是,且不论身份高低,蒋老夫人到底也算是长辈,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只是陈氏心里压着火气,一时也摆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端起身边的茶盏,秋天温度低,刚顾着迎接蒋家的人,丫鬟又没来得及添新茶。冰凉的茶水入喉,那股凉意顺着渗透进四肢百骸,陈氏方觉淡定下来。
她微微勾唇,笑得端庄得体:“蒋夫人如此将蕙姐儿放在心上,若是蒋公子也如此,此事定是一桩好姻缘。”
“旭儿自然是一心只有蕙姐儿的,旭儿,来。”蒋氏连忙转头对蒋文旭使眼色:“你可是真心求娶蕙姐儿的,是吗?”陈氏充满指向的话让蒋氏隐隐不安。难不成,宣平侯府的人知道了?想到她安排的人,蒋氏摇头。不可能,他们的父母子女都在自己手里,一定不敢透露什么的。
只是,这亲事今日一定要定下来才好,不能再拖了,以免夜长梦多。
“侯爷,夫人,”蒋文旭倒是一副知礼守礼的文若书生样:“晚辈是真心求娶府中的大姑娘,为此,晚生保证会永远待姜姑娘好,绝对不让侯爷和夫人失望。”
“是吗?”姜绪这才不紧不慢地插话道:“蒋公子重情重义,着实令人感动。”
听姜绪似是毫无察觉,蒋氏面色稍安,蒋老夫人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蒋文旭正要谦虚地推脱几句,便听姜绪道:“毕竟,本侯最近,刚听了蒋公子勇负责任的事情,心中对蒋公子,正是敬佩不已呢。”反应过来他隐藏的含义,蒋家人皆是脸色一白。
宣平侯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明晃晃地悬在蒋家人心头。蒋老夫人强撑着问:“侯爷这......这是何出此言啊?”
陈氏也惊诧于姜绪竟然这么早便发作了,却也并未多说,只是安抚地隔着桌子碰了碰姜绪的手。就事论事就好,闹僵了,怕是也于事无补。
“要本侯说的更清楚些吗,”姜绪面上并无太多波动,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蒋公子给丫鬟选的小院,当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住处之偏僻,消息之隐蔽,都令本侯的人费了好大的工夫呢。”
蒋老太太这才彻底没了侥幸,脸色灰败。
蒋夫人却还有些不甘心。她辩解道:“我儿子也是一时不查,中了那丫鬟的计策,这才让她侥幸怀了孩子。而且,区区一个丫鬟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影响蕙姐儿什么。蕙姐儿宽宏大量,想必是不会过多计较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了。陈氏怒极反笑:“既然区区一个孩子不会影响什么,为何还要留下来?”谁家若是庶子先于长子出来,都要被耻笑的。蒋文旭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竟还被轻飘飘地推到了丫鬟身上。
蒋家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蒋夫人支支吾吾,一时不再说话了。为何会留下,当然是因为那是她的孙子啊。那丫鬟也是藏的深,她怀孕后一直没有声张,而是等私自请郎中验过,确定是儿子后,这才闹起来。
“侯爷,夫人,”沉吟片刻,蒋老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这确实是文旭犯下的错。只是……一个丫鬟罢了,不值得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我这就让旭哥儿处理了她,那孩子,日后就记在蕙姐儿名下。不知您看这样可行?”
蒋老夫人可谓是放低了姿态。然而,陈氏注意到,听到要处置那丫鬟时,蒋文旭本能想要反抗。只是到底清楚局面,还是默认了老父人的说法。
陈氏嘲讽一笑。这样的情况,若还执意将姜舒蕙嫁过去,那当真是进了火坑。
“老夫人,”陈氏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扶住蒋老夫人:“两家的和气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受损。只是这儿女亲家,怕当真是做不成了。”还说将孩子移到姜舒蕙名下?到时候,那孩子居长居嫡,姜舒蕙本身的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她却不知,哪里表现出了对蕙姐儿,对当家主母应有的尊重?
话已经说的这样清楚,蒋老夫人若是再不识趣,也只能丢自己的脸面。所以,最后也只能走。
将人送走,陈氏也并没有松一口气。与蒋家定亲是万万不能了,可蕙姐儿的亲事,又要重新再挑拣人家。
“这京中符合条件的,已都被妾身筛过一遍了。这次,怕还是要再挑一次。”陈氏揉揉自己酸痛的肩膀。
“她不过是个庶女,左右嫁得好与不好都是她的命,不必太过费心。”姜绪轻描淡写,似乎这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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