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桢面色冷若冰霜,他低沉问道:“你应该已经问询过黄征,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大宁强盛,梁国拼死不可敌,唯有求饶这一条路……”
王圆并没有说黄征的不是,但他知道,陛下最不想听的话是什么?
求饶求和,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陛下根本听不了这样的话。
“好!”
“这就是我梁国的内廷大夫,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朕可真是瞎了眼,任用了这样的人。”
朱桢冷声道:“传朕御令,即刻革了黄征之职,打入牢狱!”
“他既然对元武帝如此推崇,想必是已经有了向往之心,对于这样的人,绝不能姑息!”
朱桢紧握成拳。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到了偏激的程度。
任何称赞元武帝的人,哪怕是以梁国为重,他都无法接受。
他先入为主,觉得这个人或许有投向大宁的念头。
这跟魏君姬川完全相反,是两个极端,一个是效仿,一个是抵制。
朱桢的心理已经开始变得不正常。
“陛下,黄征想要见您……”
“不见!”
朱桢直接道:“如黄征之流定不是少数,你要继续严查,发现有朝臣暗收元武文章或是其政令事物,皆严厉查办!”
“臣领旨!”
王圆心想,自己可真是大权在握了!
只要是私藏跟元武相关,或是大宁之物,都算是违禁,都要被严查,这覆盖面太大了!
王圆也不由心惊。
陛下真是有些太疯狂了,这样查下去,必然会引起朝局动荡。
他虽知弊端,但也不会劝谏。
这是他的权利!
黄征完了,甚至他想要让谁完蛋都能完蛋,只需安一个有投向大宁意图的罪名即可。
犯罪没有既定事实即可定罪,界限也变得极其模糊,这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可陛下为什么还会这样做?
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王圆心想,他很快就能成为仅次于宰相庞师古的重臣了!
领旨而去。
王圆更有底气,在回去之后他就把黄征打入天牢,随之亲自带人抄了黄家。
一番搜查审问,得到更多的实证。
除摘要文册之外,黄征还有收集其他从大宁传来的书籍文册,多是大宁国情,元武新政等书籍。
黄征本意是取长补短,择善而从,像他这样的官员并不是少数。
可这就是最大的错误!
朱桢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他意图投向大宁的铁证。
短短几日,内廷大夫黄征不堪折磨,自溢于牢狱之中,随之黄家也受牵连,家族就此破灭。
其罪行便是有通敌之嫌,而所谓的实证就是他记录的文册摘要……
此事引起轰动,而这还只是开始,接连几天都有朝臣因此被查,王圆在朱桢的支持下,收拢干吏,严厉查办!
为了做出成绩,他已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哪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被他无限放大,一旦被扣上通敌的帽子,这个人就完了!
一时间,朝局动荡,人心惶惶。
宰相庞师古深知事态严重,苦心谏言,起初朱桢还能耐着性子听几句,到后来直接吃了闭门羹。
“爱卿不必再说。”
朱桢冷声道:“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而今我大梁朝臣尽言元武英明神勇,却唱衰我梁国,这是什么作为?”
“当再起战事,这些人必会效仿陆正渊,从而危害大梁,朕要把这些人扼杀于摇篮中,朕的眼里不揉沙子,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朱桢情绪偏激根本听不进去。
“陛下,当前梁国最重要的事是稳定朝局,发展民生,如今朝局动荡,人人自危,又如何成事?”
庞师古几乎是苦口婆心。
“陛下啊,元武帝是很厉害,但并非不可战胜,如此禁止,不正是心虚……”
“嗯?”
朱桢冷目转了过来。
“庞师古,你只是宰相,说话应当有分成,这次朕可既往不咎,再有下次,朕不会轻饶你!”
庞师古微微一怔。
随即内心低叹了口气,悄然告退。
他身躯佝偻,头发花白。
他也算是历经三朝,正统皇帝虽在位时间短,却也是入了宗庙的皇帝。
他以为天顺帝会是梁国中兴之主,可现在看来,却有些失望……
天顺帝的内心还不够强大,他现在所有的表现都表明了他的心虚和畏惧。
难道就不能坦坦荡荡吗?
如此严查,跟文字狱又有什么区别?
这不会让朝臣们归心,只会把这些人推的越来越远。
陛下,你错了啊!
庞师古想要劝谏,可他也有心无力……他也老了啊,又能支撑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