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门楣宽大,红漆铜钉彰显太子尊贵身份,门口有身着铠甲的士兵守卫。
秦婳看得总有种奇怪的感慨,这道门,从大婚那日她踏进来,后来就再也没从这道门出去过,甚至从未在此路过。
谁曾想,时过两年,她竟然是被太子牵着出去的。
下了高高的台阶,宽大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太子先上马车,她从后面跟随,坐定之后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抬头,一张俊脸凑得极进。
这距离,猝不及防的,让人连伪装都来不及。
“殿下?”
太子爷半眯着眼,那双淡色的瞳孔含着不怎么明显的笑意:“爱妃与孤相处如此自然娴熟,想必曾经我们感情不错。”
秦婳:“……”大婚之夜就被罚走千里之外,哪儿来的感情?
她不信尚青书他们没有告诉他真相,别以为拿失忆当借口就可以信口开河。
“殿下说笑了,算起大婚当日,两年前我们不过三面之缘,一共说了不过十句话,还都是在成婚那天。”
说着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没有明显变化,试探的说了下去。
“殿下不记得了,但妾身可不敢忘,殿下连盖头都不曾掀开,直言娶我非你所愿,一切不过权宜之计,用不了多久便能给我休书,让我安分守己,莫要妄想不该有的。”
“妾身一直谨记于心,这两年一直低调本分,不敢僭越。”
“而今殿下回来了,什么时候得空与妾身休书一封,妾身绝无怨言。”
为了这封休书,她真是付出太多。
这乖巧卑微的样子要是被金兖那孙子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嘲笑她呢。
但为了回黑龙关,她忍!
嘴角勾起,抬头,三分浅笑,七分温婉顺从,不用看都知道,自己一定是那些皇族子弟最讨厌的那种被规矩约束过头、只知道听话顺从、毫无自己主见的木头千金小姐。
男人嘛,都喜欢新鲜稀奇有特点的,所以那些特立独行、气质别致的才女才能被人追捧,吸引这些年轻公子的心神。
家里面父母安排的,没有感情的,看起来就根木头一样无趣的妻子,那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两年前的太子爷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她不能跟他闹,毕竟怕死。
脖子比不过砍刀硬,那就只能曲线救国,顺着他的反骨来,成为他最讨厌的那种女人,厌烦恶心攒够了,就是她滚的时候了。
只是可惜的是太子爷去的是佛门清净之地,全都是和尚,不然要是能带个被太子爷喜欢上的姑娘回来,然后太子爷为了心上人休了她。
哎~~~~想想就美!!
眨眨眼,狐疑的看向太子,她都表演半天了,怎么没点儿反应?
若说刚刚的笑意是演的,那此刻楚云绛脸上的笑意就真实了。
他这位太子妃虽然看着温婉乖巧,但想要被他休弃的心可实在是太迫切了。
哪怕装得乖巧,可那双太过明亮的眸子早把她出卖得一干二净。
“爱妃可是怨孤冷落了你两年之久?”
不等她回答,立刻又道:“是孤的错,但你我既成夫妻,自当携手好好过日子,这些口是心非的话以后别说了。”
秦婳一口老血卡脖子,口是心非?
她虽然演得是假,可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真,比珍珠还真!!
对上太子爷的眼眸,犀利锋锐,明晃晃的告诉她:孤已经看穿了你的把戏了。
也是,如此残暴还能杀了人之后屁事儿没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茬。
心机城府不知道比她深多少,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搁这儿跟她互演呢。
也不对,或许他单纯的是把她当个乐子看,她是不是该夸他一句好兴致?
扯了个非常敷衍的笑:“殿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能言而无信。”
太子爷微微皱眉,似乎有些黯然:“你就这么想让孤休了你?心里一点儿都没有孤?”
秦婳:“……”各自心知肚明的话,问出来就不礼貌了。
“不敢有,秦婳出身低微,薄柳之姿,不敢对殿下有痴心妄想。”
“孤允了。”
“什么?”秦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震惊抬头:“殿下……”
太子爷补充道:“痴心妄想。”
此刻,秦婳在他脸上看到了最真实最生动的情绪----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恶劣。
回想刚刚的对话,‘不敢对殿下有痴心妄想’,他说‘孤允了(你对我)痴心妄想’。
呵!不要脸。谁想对他有想法?嫌自己命太硬?
太子爷猛然倾身:“嗯?爱妃看起来不开心?”
猝不及防又凑得这么近,直面他那张被老天爷格外偏爱的容颜,心口更是堵得慌。
转眸看向别处,她算是明白了,自己在他面前演,那就跟跳梁小丑似的。
不管他对她有没有感情,至少现在是不可能和离,甚至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许还引起了他的注意。
莫非是那日在镜湖之上?除此之外她也没遇到过他。
而那日她一袭男装,还与金兖同游,若是太子真认出来了,他这番作为可不仅仅是逗弄她玩儿,更像是猫要吃掉老鼠之前的捉弄,享受着猎物在自己手中最后的挣扎和绝望。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