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乌云遮月,风声呼号,三头猪瘫在地上,手电筒的光照不出半个人影,身边不远处有个女人的声音一连喊了两次敦子。
饶是敦子胆子再大,饶是这片山林从小玩到大,这会儿也是吓得六神无主,脑子空白。索性,向来干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宰杀营生,练就了一身的胆子和冷漠的心境,潜意识里只要不是人,无论是山林的小兽还是家养的牲口,即便是鬼也不在话下,反正怀里揣着杀猪刀,拼个鱼死网破也不用付法律责任。
无论真这样想还是假这样想,总之可以给敦子带来强大的心理支撑,在短暂的恐慌之后,他把怀中的杀猪刀攥在手里,往日里牲口哀嚎的声音和鲜血四溅的场面浮现在眼前,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杀戮者,没有什么是不能凭借一把杀猪刀解决不了的。
但是敦子还算理智,虽然有杀红眼的迹象,可也明白在这诡异的地方还是先走为妙,只要凭借着杀猪刀震慑住对方,让对方不要轻举妄动便可,不必非要捅出个结果来。他把杀猪刀冲着右边的山林晃上一晃,警告那个看不见的女人,同时不断地狠狠去踹三头趴在地上的猪。那根驱赶肥猪用的树枝早已经掉落在地,踹猪的时候,敦子不断地咒骂,骂得都是最难听的脏话,一来是给自己壮胆,二来是因为老人说过,脏话可以驱散一些脏东西。
而就在这时,林子里的女人又说起话来,道:“敦子,平时见你杀猪宰羊阉个小牛小猪的手起刀落,不在话下,甚至不等猪彻底死掉就开膛破肚拽肠子出来,疼得那牲口嗷嗷直叫,你可当真是凶巴巴的一个汉子,心狠手辣,怎么这会我只是喊了你两声,就这么害怕呢?”
听这女人的话茬,像是十分熟悉敦子,这让敦子有些意外,着急要走的想法稍微淡了一些,转身问道:“你认识俺?”
“当然认识啊,咋了,为什么听我喊你,就吓得要跑?难道是怕家里的女人知道了让你跪搓衣板?”女人说完还不忘咯咯咯的笑着。
敦子觉得这是一场误会,林子里的似乎并不是女鬼,而是自己村子或者别的村子里的一个妇人,便问到:“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环境,你这么阴森森的叫俺,俺能不害怕么?那个啥,你到底是谁呀?”
女人说道:“你这个手段残忍的汉子是不会认识我的,我们良家妇女可都是躲着你走,生怕被你的杀猪刀砍死呢。不过虽然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多出名啊,出了名的虐杀牲口。”
敦子知道自己心理变态,那些虐杀的手段的确都是故意的,甚至是精心安排的。比如捆绑牲口的时候不仅捆得特别紧,还在整个过程中拳打脚踢,因为擅于屠宰,知道踢在哪个位置上最难受。至于真正动刀子的时候也是格外的残忍,虽然手起刀落十分迅速,却向来不喜欢等到牲口死了之后再进行下一步,非得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把五脏六腑拽出来。这些*上的虐待不算,还有精神上的虐待,敦子尤其喜欢在虐杀一头牲口的时候,让另一头在旁边看着,吓得那些待宰的牲口大小便失禁,哀嚎着瘫在地上。
曾有老人,包括敦子的爹对他说这样做很不好,以后会遭报应,但是敦子不听,一意孤行的这么干,因为这能满足他的变态*。可是变态归变态,敦子还是想给自己找理由,说道:“俺还不是为了大家好,快点把牲口弄利索了,省得大家等着,不就还剩一口气吗,跟没有也差不多了。而且反正都是死,怎么死就无所谓啦。”
女人倒也不算责备,却略带调侃的说道:“你这个煞气重的汉子是不会考虑以后遭报应的,哼。”
敦子挠挠头,说道:“算啦,别总说俺啦,这会儿天气不好,俺可还得赶猪回家呢。”
“回家接着虐待呀?”
“俺下次手里头利索点还不行吗?”敦子问道:“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大晚上不回家,跑这老林子里来做什么?”
女人说道:“哎,还不是我家那个男人调皮,白天风大的时候,非要嚷嚷着放风筝,我执拗不过他,随他一起找了个地方放。不过可能是风大,可能是风筝放柜子里时间久了,没玩一会儿线就断了,风筝飞进了这片老林子。我说不要了,再去买一个,可是我家男人说那是他爹亲手做给他的,舍不得,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竟然还哭了,哎,真是的,这不,还在山里找着呢,他怕我走路不方便,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他。”
4.
听了女人说的话,敦子再也没有紧张的感觉,只觉得一切都是虚惊一场,甚至觉得自己的表现十分可笑,他对林子里的女人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只是天色太黑,又有下雨的迹象,劝你还是跟他赶紧回家,为了一个风筝实在不值得。哎,咱们这么凭空说话,见不到你的模样,真是怪别扭的。”
女人笑道:“我在一个小山坡上,跟你差着好几米的高度呢,实在没有办法下来和你说话,行啦,快点回家吧,瞧你吓的脸色惨白,还有那么多汗珠子呢,真难想象平时杀牲口那么残忍,也有吓成这幅模样的时候。”
女人又是咯咯咯的笑着,表面上责怪敦子不像个男人,可是敦子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女人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明贬暗褒,好似下一刻就要扑进自己怀里似的。遥想自己和媳妇结婚之前,媳妇也是娇媚着责骂他不像个男人,在谈感情这方面扭扭捏捏过于腼腆,全然没有杀猪宰羊时的霸气。但是转过身来,媳妇就已经扑进怀里撒娇着讨要温存,事后还会气喘吁吁地反馈一句,恩,倒也算是个爷们。
可是那些小情趣都是自己跟媳妇之间的互动,如今一个不知道长相的外人也用这种语气说话,敦子觉得很不应该,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说来也奇怪,与女人道别后,三头猪像是解除了恐惧的心态一样,站立起来不赶自行。敦子把杀猪刀放进怀里,捡起树枝,拿着手电筒赶猪回家,心中咒骂道:“这三头畜生,刚才要是能走路,就不用跟这女人废这么多话,现在可好,自己这点丢人现眼的表现全让人家知道了,以后可还怎么混啊。哼,这三头畜生,明天别想痛痛快快的死掉,老子绝对给你们来个活生生的开膛破肚,让你们死不痛快!”
一边咒骂着,一边向家的方向走去。进入村子后,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他的媳妇自然是一顿臭骂,把敦子骂得比三孙子还不如,可是转过身来还是热好了饭菜,烫上一壶酒,一边伺候爷们吃饭,一边把烫脚的水坐在炉子上。敦子心里特别美,他知道自己媳妇是什么脾气,被骂也开心。只是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宝贝儿子一直嘟着嘴,十分不开心的样子。
“咱儿子这是咋的了?”敦子问道。
媳妇无奈的说道:“今天你走以后,忽然刮起一阵疯,咱儿子嚷嚷着要放风筝,我就陪着他出去放,不过可能是风大,可能是风筝放柜子里时间久了,没玩一会儿线就断了。风筝飞的特别远,我懒得去找,你的宝贝儿子不愿意,说是你给他做的,非要找到。可是哪这么好找啊?最后你儿子就哭着放弃了,这不,一直到现在都不高兴呢。”
原本只是敦子媳妇的一番叙述,却在敦子听来十分的熟悉,这不正是刚才自己在山路上听那个女人说的话吗?虽然起风时放风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无论是自己媳妇叙述的用词,还是其中的细节,简直一模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刚吃两口热乎菜,刚喝两口热乎酒,敦子就觉得自己都快没有了呼吸,呆愣愣的看着媳妇,看着远处噘着嘴不开心的宝贝儿子。天垂象:一个又一个诡故事
———————————————————————————————
正文【2】风筝
(l~1`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