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将视线从沙漏上移开,又看向站在高台之上的掌门,最后又敛眸,眼观鼻,鼻观心。
她唯一沾了些皮毛的术法便是魅惑之术,且只能稍稍影响一下人的心绪,况且她的魅惑之术也只对男性有用。
昨天她参加完自己那场比试之后,便马不停蹄去观看游桑和金小花的比赛,她刚一到场便看见游桑在脸上画着繁复的图纹,那图纹她光是想要仔细看都会一阵头晕眼花,更别说学习。
才不过四年的时间,她便发现自己和游桑的差别越来越大......
台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虽然今日是最终决赛,来的人本来就多,可今天的来的人仿佛是往日的好几倍。
就连已经闭关许久的莫康师兄今日都站在了高台之上观赛。
叶澜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游桑来的,他们想看游桑今日又能用什么方法把自己击败。
“游师叔怎么还没来?不会不比了吧?今天这么多人来!往日的大典都没这么多人出现的!”
“就算游桑师叔不来不比了又能如何,她现在那般厉害,除了同刘叶打赌的那一场,你有没有发现游桑师叔用的几乎全是术法?!”
“我知道,我算过,她用了好多种术法,尤其是她手上的铃铛,每次一晃,我的脑海里就一片空白,要是我同她对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们都不佩服她不过金丹期就能用术法吗?”
“越级挑战,淡定自若,碾压同级,这不都是游桑师叔的常规操作?有什么好惊讶的。”
“昨天游桑师叔画在脸上的图纹,哇,真的好厉害啊!我都看不懂,看上去就很凶的样子。”
台下人低声的谈话全都传进了叶澜的耳朵里,她握着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那些人分明昨天一开始看到游桑在脸上那古怪的图纹时是害怕的,在看到游桑使用完那个术法直接丧失战斗力之后,又变了模样,只觉得她厉害,能学会这般深奥的法术。
才不过一天过去,来这里观赛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对游桑的好奇,对游桑的羡慕佩服。
之前她一直不愿意打开阿妈留给她的术法,只因为那些术法在她看来都有些下三滥,由此,她虽然看的懂那些术法,但由于心里抵抗,到现在依旧是门外汉。
术法之术很是玄妙,能看懂的人轻易就能看懂里面讲的是什么,而看不懂的人,怎么看,都只是一堆无法理解的文字。
她阿妈直到死,可能都不知道,她视若珍宝的术法书,讲的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
由此,在她一开始发现自己能够读懂并且能够稍沾皮毛时,她对那本术法书也是极为嫌弃的。
可现在......
叶澜猛地捏紧了剑。
只要能够足够强,旁人便不会在意你修习的什么术法,哪怕游桑昨天那手段明显不是正派所为。
只有足够强,她才能查到是谁杀了阿娘!查出谁是她爹!
游桑能学习通术法,没道理她不行!
同时,叶澜心底又是一阵后悔,要是她之前不那么嫌弃那本术法书,以接纳的心态来学,是不是现在也能极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比试到这个位置也是磕磕绊绊。
是不是稍微拼一拼,搏一搏,就能得到第一,得到师父许诺的术法。
当沙漏几乎漏尽之时,游桑这才一路小跑的上了擂台,站定之后,她看向这才堪堪漏完的沙漏,稍稍松了一口气。
有些懊恼的闭上眼睛。
她差点因为睡过头迟了这场比试,还好还好,按时赶来了。
游桑闭眼庆幸,却没想到由于她面瘫的原因,那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给了旁人错觉。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游桑师叔来了!”
“我就说游桑师叔肯定会来的!”
“但是这来的也太迟了吧?”有人小声道。
“迟了又怎么了?高手就该最后出场!你瞧瞧,游师叔多淡定啊。”
“游师叔加油!加油!加油!”
“游桑师叔加油!我看好你!”
“叶澜师叔加油!”
“游师妹加油!”
听着台下热闹的加油声中,只有一两声关于自己的微弱声响,叶澜再也忍不住拔出了剑。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若是赢了,便继续坚持自己的路,以练剑为主,以伟光正的法术为主,但若是输了......
叶澜持剑冲了上去。
若是输了,那她便是不配挑术法,什么术法她都会学,什么魅术,什么合欢双修之术,只要是有用的,她就学!
只要能达成目的,她便要学!
游桑明显感觉到今天的叶澜很不一样,她好像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一般,道心不稳。
平常的叶澜就打不过她,这样的叶澜,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今天有事要做。
铃铛轻响。
叶澜持剑的手顿住。
幻觉已出,游桑一手捏着对方的手腕,一手点着她的额头。
精神力侵入,在快速寻到叶澜脑海里被她隐藏的那段她告诉对方父亲是谁的记忆后,游桑留下了一个猜忌的心理暗示,指引她开始怀疑掌门凌翰。
然后游桑握着叶澜手腕的手开始输入自己的冰属性灵力,冰元素对水元素影响最大,虽然不能动用,但可以影响。
一瞬间,脑海还处于茫然的叶澜,只觉得浑身僵硬,好像浑身的灵力都被冻起来了,手中的应声掉落。
下一刻。
叶澜一个激灵清醒,便看见近在咫尺的游桑,而她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一个照面她就输了......
巨大的挫折感袭来,叶澜跌坐在地上,垂眸掩下眼神里的不甘和对自己这般不争气的痛恨。
看见这样的叶澜,游桑也不多说什么,松开手准备离开。
“游桑。”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叶澜轻声叫住了她。
叶澜抬眸看着她,眼神里含着游桑难以理解的复杂,“你在太上长老那里学的东西,真的好厉害。”
游桑微微一愣,扯了扯嘴角,凝视着她,“叶澜,我没得选。”
她不学,就会被困死在那旱谷,她学不会,便得不到太上长老的庇佑,要去掌门手里被他拿捏。
所以她没得选。
只能学,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她可太羡慕能为自己做选择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