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号，15年和16年的交替之际。
电影市场依旧是《火星救援》独霸的局面，排在第二位的则是上映了大半个月的《寻龙诀》。
原本备受瞩目的《老炮儿》，因为电影中有大量不尊重女性的情节，导致刚上映第二周，每日票房就已经出现颓势了。
毕竟，看什么电影，很多时候是女性拿主意的。
眼见公司股价不断下跌，坐不住的华艺也使出了他们的杀手锏，用一纸合约将冯裤子彻底绑死。
“华艺兄弟拟10.5亿收购东阳美拉传媒公司70%的股份！”
东阳美拉，一家成立不足三个月，负债总额1.9万，资产几乎为零的皮包公司，华艺“啪！”的一下，10.5亿就砸过去了。
背后原因也很简单，这家公司的所有人叫冯裤子，东阳美拉相当于是他的个人工作室。
华艺买下东阳美拉70%的股份，除了要和冯裤子绑定之外，更多的是想用这位大导演的个人Ip价值拯救股价。
果然在这条并购新闻的出现，华艺股价下跌的趋势立刻就止住了，并且它还拐头朝上，直接在31号当天拉出一条大阳线，把前些天跌掉的份额都给补了回来。
这条并购新闻很快出现在华艺的公告上，其中内容还涉及到一条对赌协议。
“从2016年开始，东阳美拉承诺净利润不低于1亿元，此后4年间每年递增15%，为实现目标的差额部分，由冯裤子以先进的方式补足。”
有心人算了一下，按照16年1亿，往后每年递增15%的情况，未来5年，东阳美拉总计要创造6.74亿纯利润。
比起华艺并购的钱还要少3.76亿，如果冯裤子愿意，现在他就能直接支付那6.74亿的利润，然后躺赚3个多亿。
这种吊诡的对赌，就真切的出现在了影视圈中，大导演的个人Ip价值，远在明星之上。
对比这些大导演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赚几个亿的生意，那些小鲜肉的千万片酬，实在太小家子气了。
15年是互联网热钱涌入娱乐圈最疯狂的一年，但是巅峰之后，必有回落。
16年，热钱退去，泡沫破裂，影视圈也渐渐回到了它原本的价值水平，大牌明星吹出来的咖位再难维持。
一些所谓的电影咖，开始往电视圈钻，网剧大行其道，顶流、小花更是三年就能换一批。
那个时候，就真的是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了。
熟知这个情况的林纾，已经提早为明年的转折，以及更遥远的未来，提前做起了准备。
……
枢纽，董事长办公室。
“院线铺设的还算可以，80家已经是个不错的数字了，先停一下吧。”
林纾看着钟立方交过来的文件，在表达完对她工作上的认可后，又主动给她按下了暂停键。
听到这样的话，钟立方看向林纾的眼神也变得不解起来，“林董，现在全国上下其他几家连锁院线都在疯狂扩张，如果我们停下脚步，那可能就要跌出全国前十的院线份额了。”
“跌就跌呗，枢纽的院线主要集中在一线城市，我们去和那些把电影院开在三、四线城市连锁院线作对比，根本没有必要。”
林纾不以为然的说道，这80家电影院都是在今年铺设完成的，发展速度非常之快，属于典型的资本式增长的结果。
现在按下暂停键，将资本式增长过渡为运行式增长，枢纽还能够安全转向。
再晚，那就真是船大难掉头了，而且未来的特殊情况也不太适合开那么多家电影院。
钟立方见林纾心意已定，虽然知道多说无用，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林董，那院线的铺设是16年先停一停，还是往后几年都停一停？”
“往后几年都停一停。”
林纾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钟立方闻言，脸上的表情也不禁严肃了起来。
“林董，你的意思是，接下来几年影视圈会有大变故吗？”
林纾怔了一下，随即他用着略感诧异的目光看向钟立方，“我啥都没说，你就看出来了？”
“额，很难看不出来。”
钟立方满头黑线的看着林纾，刚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她还毫无察觉，那这些年的娱乐圈就真是白混了。
林纾耸了耸肩，对钟立方的话并未太过在意，“巅峰之后，必定会有回落，13年全国影院3800多家，电影市场总额240亿。今年，影院的数量扩大到了6200多家，市场总额到目前为止是470亿。”
“如果按照这个比例推算下去，那18年影院数量应该要到1万家，市场总额得突破到700亿，折合美刀109亿，你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是多少？”
听到这里，钟立方已经明白林纾想表达什么了。
可是没等她发问，林纾又说起了另一串数据，“漂亮国去年的市场总额仅有104亿美刀，影院数量是5300多家，他们的观众大约是2.3亿人，一年内至少会去一次影院，这个人数可比我们要多啊。”
“嘶~”
钟立方倒吸了口冷气，有些惶恐的看着将寒意传递给她的林纾。
世上从没有只升不降的浪潮，漂亮国的院线并没有华国多，但是他们的观影人数和市场总额都比华国要高出许多。
依照目前的观影人数来看，6200家影院已经是个非常冗余的数字了，这样分析下来，华国电影市场的泡沫实际上已经存在了。
原本欣欣向荣的市场，内里竟是如此的危险，突然醒悟过来的钟立方，如何能不惶恐。
“林董，看来影视业的寒冬马上就要到了。”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不需要为市场规律过多惶恐，咱们最需要做的就是保证现金流的健康，稳住扩张的脚步，可别‘咔’的一下，把……”
说到这里，林纾脸上表情突然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他本想说可别扯着蛋，但是这话当着女性的面去说，似乎有些不妥。
“可别把蛋给扯了！林董，你不需要对我那么顾忌，在酒桌上，这种程度的荤话，真的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钟立方接过话茬，并且还摆出一副铁娘子的姿态，把林纾看得直汗颜了起来。
“咳咳，钟姐，那个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咱们还是把握好手上的东西，捂好口袋，等寒冬到来，还怕买不到优质的电影院吗？”
准备好票子，趁机接盘优质资产的打算，林纾早在心里想了好几年了。
等王前首富从买买买，转变成卖卖卖的时候，作为旺达的长期合作伙伴，枢纽一定会乐意帮忙接盘一些资产。
钟立方身为一个老江湖，自然也懂得林纾未宣于口的意思，“那咱们就先运营好手上的80家影院，静候寒冬的到来吧。”
“winter is ing，可是春天却遥遥无期了……”
林纾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即便将钟立方送出了办公室。
处理完公司的事务，他就要返回琴岛继续《流浪地球》的拍摄，刘施施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差不多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
华艺，董事长办公室。
刚收了10个亿的冯裤子一脸得意的坐在沙发上，大小王在两侧相陪，脸上也没有丝毫肉痛之色。
毕竟买东阳美拉的钱都是股民出的，他们自己又不用掏一分，实在没有肉痛的必要。
“裤子，你休息了这么久，差不多该出手了。”
“对啊，你看看这两年，华艺少了你的坐镇，都被枢纽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大小王这一唱一和就把冯裤子给捧了起来。
可是原本有些飘飘然的冯裤子，在听到枢纽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也瞬即变得板正了起来。
“我说忠军、忠磊，咱能不能跟枢纽讲和一下，你们也和林董服个软，大家别整的跟生死仇敌一样，行吗？”
此言一出，大小王齐齐怔了一下，随即王忠磊就要开口反驳，但是被王忠军一个眼神给拦了下来。
“哈哈哈！做生意，都讲个和气生财。我们当然愿意跟枢纽讲和，如果有中间人愿意出面，我做东，请林导吃饭赔罪也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冯裤子脸上再次挂起得意的表情，“明年我先拍一部《我不是潘金莲》，双冰做女一，接着再拍《芳华》，这个得好好准备一下……”
王忠军笑眯眯的听着冯裤子把自己的电影计划说完，然后起身，亲自将他送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等他转身走回来，那张原本和煦的笑脸，此刻已经变得阴沉似水一般。
见到王忠军这幅样子，从刚才就憋着的王忠磊更是一刻都忍不了了，“哥，冯裤子看样子是有二心啦。”
“欺下者，必定媚上，当年冯裤子就是靠舔王硕，靠着人家的剧本才出了名。现在他看到枢纽势头好，自然会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唯一让我意外的是他见风使舵的功夫，居然一点没变，还是能像当年那般丝滑。”
王忠军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年华艺和冯裤子是互相成就的，现在对方的行为是真的伤到他了。
“哥，那咱们怎么办？”
“不急，裤子跟华艺的合约还在，咱们就先过着，等底下人起来了，再把他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