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阿狸粑粑总部。
站在桃花岛办公室门口，樊陆远那举起正准备敲门的手，突然有些迟疑了起来。
今天被召唤于此，他明白是因为什么，《沪上堡垒》、《摆渡人》这两部大片的投资，阿狸都占了大头。
现在两部电影的票房都不及预期，亏损已成定局，成绩这么烂，他这位阿狸影业的负责人自然要出来给解释。
尤其是《沪上堡垒》，电影前期受到的吹捧有多大，现在受到的嘲讽只会过之。
那3.6亿的制片成本，叠加前期投进去的宣传成本，总成本直接4亿往上，就现在这个成绩，保守估计都会亏3个亿！
“呼~”轻叹口气，愁眉不展的樊陆远到底是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咚！咚咚！”“进来！”
听着熟悉的召唤声，樊陆远拧开门把手，无声的往里边推开了大门。
进门的第一时间，他就朝着办公桌的方向看了过去，没有发现目标人物，然后又朝沙发处看去，依旧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就在樊陆远怀揣着疑惑四下张望时，大门后面，正对着落地窗的前侧空地上，出现了那个被他寻觅的人。
鹿芸今天的打扮格外别致，只见他的上身套了件青色长衫，里面还是黑色解开的双排扣长款西服，下身搭配的则是运动长裤和布鞋。
更加让人看不懂的是，此时此刻，鹿芸正在半阖着眼皮，有模有样的打着太极拳。
樊陆远见自己老板正在“练功”，只得双手交叉在身前，安静的站在一旁等了起来。
等到鹿芸一个弓步搠手摆出，然后双手前送一按，“呼！”
伴随着一口长气呼尽，鹿芸站定收工，他这套太极拳也算是打完了。
樊陆远看到他的动作，张了张嘴，那声招呼却是没打出来。
缓缓睁开双眼的鹿芸，先是冷然的看了一眼樊陆远，然后脸上便出现了和煦如阳光般的微笑。
“陆远，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呢？”
“鹿总，我是看你正在忙，所以不方便出声打扰。”
“哈哈哈！客气了，我今天找你前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相商呢！”
两人寒暄结束，鹿芸便招呼樊陆远来到沙发处入座，然后他也取过一副茶具，十分熟稔的操使了起来。
“本来我喝茶喝的也少，但是上次去京城，见了林导之后，我就喜欢上这一套了。”
鹿芸将温度适宜的水，潺潺的倒进茶碗，水汽向上而升，接着他沏出了两杯，最后将其中之一，端到了身体已经僵硬的樊陆远面前。
“陆远，来，尝尝看我的手艺如何。”
“好的，谢谢鹿总！”
樊陆远双手接过茶杯，缓缓吹散了热气，然后就在鹿芸的目光中轻呷了一口。
“我虽然不常喝茶，但能够尝得出这茶汤确实不错。”
“你这马屁拍的，我这手艺哪里算不错啊？林导的茶，才好呢！特别是最近泡的这两壶，就更不是我能比的了。”
闻言，樊陆远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下来。
借茶喻事，鹿芸这话外之意，他只要脑子没进水，就都能听得出来。
可是听得出来，不代表能过关，因为鹿芸说的就是事实，阿狸影业出品的那两部电影，就是没办法跟枢纽比。
“鹿总，《沪上堡垒》和《摆渡人》的票房……”
“说喝茶就说喝茶，你扯什么电影啊？”
鹿芸抬手打断了樊陆远的解释，表明了自己不想听的态度。
见状，樊陆远顿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因为你做错事，领导要是愿意听、愿意骂，那这件事还好糊弄过去；但是他提都不提，全程只是用隐喻来说事，那就连承认错误的余地都没有了。
在这种难熬的氛围中，樊陆远一直听着鹿芸的敲打，嘴上连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有。
终于熬到了茶喝完，而鹿芸又没有再续杯的意思了，“陆远，我跟你说过阿狸影业是大文娱计划中的核心，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记得，这两年，公司也一直在大力支持影业的发展。”
“阿狸影业是未来的大生意，所以我不会去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区区两部电影的亏损，阿狸亏得起！但是今年阿狸的片单上，为什么没有枢纽的项目呢？”
敲打完毕，正式进入评判教育阶段。
听到鹿芸的话，樊陆远不禁解释道：“鹿总，我一直都在联系枢纽，希望能跟他们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但是他们对阿狸似乎不太感冒。”
“会不会是你太没礼貌了？我上次跟林导喝茶，他对我可是礼遇有加的。”
鹿芸目光平淡的看着樊陆远，像是老师在等候学生的狡辩一般。
樊陆远虽然有心辩驳，但是看到他这幅样子，心里那股不服气也瞬间平复了下来。
“可能的确是我的方法有问题吧，这几天，我亲自去枢纽一趟，跟林导当面聊聊。”
“对嘛！我不懂文娱，你也不懂文娱，但是林纾懂啊！整个华国，没人比他更懂文娱，华艺的大小王跟他比，完全就是冢中枯骨！”
鹿芸毫不掩饰自己对林纾的欣赏，同时也在心里暗自疑惑，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盟友会选择企鹅，而不选择阿狸？
他这番对比，也让樊陆远多了一份疑惑，“鹿总，咱们前段时间不是刚援助了华艺7亿吗？如果不看好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支持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华艺只是比不过枢纽而已，只要等他们缓过劲来，老二的位置还是能坐稳的。7亿，换取十部大片，这笔生意肯定划算！”
鹿芸自信道，可惜跟他们合作的不是枢纽，否则就更爽了。
“还是鹿总高瞻远瞩，考虑的深远！”
樊陆远这计马屁拍的丝滑，衔接的迅速，让人感觉他是故意扔一个梗给鹿芸装杯一样。
不过鹿芸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应答方式，所以也没感觉有任何不妥，“行了，你准备一下，直接去京城吧！”
“啊？现在就去吗？”
“兵贵神速，我听说枢纽最近在筹备一个大项目，你赶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上车。”
说话之间，鹿芸已经起身来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
樊陆远见他已做送客状，当即也出声告辞，然后就要直接离开。
当樊陆远打开办公室大门，准备出去的时候，鹿芸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陆远，你等一下！”
“鹿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樊陆远转身看向鹿芸，却发现他此刻正目光熠熠的看着自己。
穿过两人隔着的空间，樊陆远看到鹿芸瞥了眼电脑屏幕，随后突然笑了起来，“京城你不用去了，我把明天的会议推迟一下，亲自去！”
“鹿总，你亲自去？有这个必要吗？”
“绝对有必要！而且不止是我，应该有很多人也会想见一见林纾。”
鹿芸自信的笑道，此刻那块樊陆远看不到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娱乐版推送新闻，内容：枢纽于今日正式确定启动《三体》电视剧筹备！
……
“叮铃铃！叮铃铃！”
听着熟悉的铃声，林纾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又不情不愿的将电话拿过来，滑屏接通。
“喂，丁总，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来了？”
语气热情，言辞妥当，让人挑不出毛病，好像刚才那个翻白眼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导，我听说你们要筹拍《三体》了，投资方面，能算上网艺吗？”
“网艺，也要进军文娱圈了？”
“没有没有，我完全没这个想法。我想投资，主要是因为你想拍《三体》，如果没有办法加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让莪在里面客串一下啊？”
听到这熟悉的言语，林纾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有些兴致阑珊了起来，但他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丁总，不好意思，《三体》的投资方已经有了，但是在电视剧里客串应该没问题。”
“那也可以，对了，电视剧是你执导吗？”
“我不拍电视剧，这次只出任监制和制片人。”
说这话的时候，林纾表情有些麻木，因为类似的对话，他刚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说话对象分别是雷布斯、周鸿亿……
然后他们在听到林纾不执导后，又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林导，我的时间可能不太能配合，我还是下次等你执导，再来客串吧！”
“没问题！下次我执导，一定邀请丁总。”
当得知林纾不亲自执导后，所有人给出的反应都出奇的一致，丁三石也一样。
放下手机没多久，杨天眞又敲门走了进来，“纾哥，有两件事。第一件，光线、旺达、中影他们都来过来电话了，询问《三体》的投资问题。”
林纾摆了摆手，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全都回绝掉，不需要隐瞒，直接把情况告诉他们。”
聂震席发话，《三体》可以上央妈台首播，电视剧也就变成了央妈和枢纽联合出品，其他人是加不进来的。
杨天眞微微颔首，随即说起了第二件事，“阿狸的鹿总来电话，想约你明天吃饭。”
挑眉看了杨天眞一下，林纾思索片刻后，沉默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