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八九看了看面前的猫……料子，笑起来。
赌石这个行业门槛不高是不假，可里面的人却未必就个顶个都是傻子。
这些人在这里自娱自乐口嗨，骆八九不信明显是这些料子的主人会舍得辩论一块解一块。
没错，他们不是在赌石，只是在开辩论会。
辩论重点就是自己比其他人更厉害。
莫老板看见骆八九不说话只是傻笑，当即有些不悦，“看样子这位老板是成竹在胸，已经有眉目了。不如就别卖关子了。”
骆八九没说话，对准面前的料子先是吐了口口水。
这个动作立刻引得周围的老板露出人人厌弃的神色。
但要是以为骆八九是真要赌石，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这些有钱有闲又自以为是的老板们玩。
也许在他们有的人看来，赌石只不过是一个消遣，比起麻将跟牌九没什么不同。
但却忽视了，很多人就是依靠着这个行业，养家糊口或发家致富。
甚至可能他们当中也有人，比如眼前这个莫老板，可能也是靠着赌石积累了第一桶金，才有了后来的人生。
可他却对此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
骆八九才没时间满足他们看热闹的欲望。
他只是想知道眼前这块料子的种水大抵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准，好决定接下来的做法。
口水落在皮壳上的瞬间，骆八九的喉头泛起一股淡淡辣感。
心里微微对眼前这位莫老板带了几分诧异。
至少现在看起来，他不是这些料子的所有人至少也是所有人之一。
随便一块料子就有这样的表现，看看这一屋子的数量，岂不让人感觉心惊。
这么想着，瞥见莫老板脸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得色。
骆八九立刻悟了。
这种装13时刻，唯有看似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实力，才最是让人感慨的。
这个莫老板即便不知道这块料子的具体种水表现，却也一定是花了不菲的价格拿下来的。
这才是他将这块料子在这种时刻拿出来显摆的原因吧。
这种料子，不管今天辩论到什么程度，都不会随随便便说解就解。
所以，就算骆八九能准确说出料子的开采场口。
眼前这位莫老板也一定不会认可。
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不管大家相信谁，反正都是自己这边咽哑巴亏。
骆八九才不想成为他们几个之间相互打压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抬头看向那位莫老板的时候，突然心念一动。
莫这个姓并不常见。
至少骆八九活到现在，也就只认识一个莫小朗。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眼前这位莫老板怎么看怎么跟莫小朗像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甚至看眼前这个房间的环境，都像莫小朗给自己看的那个视频上的所在。
这么想着，骆八九的抵触情绪倒是减弱不少。
毕竟之前他还惦记着人莫小朗老子手上的料子。
如今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能不能有机会让自己钻空子先不说，至少得先留下一个好印象。
黑皮料子难以断场口是不假，但对骆八九来说，也不是完全无解。
排除法。
辣对应的是玻璃种，但这次辣感微弱，骆八九不能保证究竟是实打实的玻璃种还是高冰往上玻璃种又差点意思的临界点。
保险起见当成高冰来看待，这料子的种水也不一般。
黑皮，又能有这样中水表现的的场口，那是数的过来的。
撸吧就第一个考虑的就是种水之王莫西砂。
心念一起，掏出随身的电筒压灯照在料子的皮壳上。
莫西砂种水表现不错的料子，皮肉之间多半会有一层白雾。
但这块料子上并没有。
料子不规则，明显有风华脱落的断层痕迹虽然蜡壳能判断的依据相对较少，但仍旧能够排除掉诸如麻蒙那种典型种嫩的场口，以及一些新场。
最终剩下的也就是莫湾基跟帕敢这两个场口的可能最大。
见骆八九很长时间没反应，张学军有些沉不住气。
他忍了几次之后，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骆老板，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真要有什么闪失，丢的可是他的人，他当然着急。
莫老板已经完全做好了看热闹的架势，脸上难掩笑意，“骆老板年纪在这摆着，经验不足也是正常。不过能被张总赏识，也已经超越其他人一大截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隐含对张学军的嘲讽，就连不谙这场面的骆八九都听的分明。
同时还吧把骆八九也给骂了。
后生可畏畏的是坑蒙拐骗坑人蒙人的意思呗。
真想不明白这些老板们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钱不去赚，非要明里暗里整这些没用的。
其他几人更是不约而同笑起来，“莫老板就别卖关子了。照我说咱们抓紧时间，趁那位还没来，赶紧揭谜底。不然一会儿人来了，就不方便继续往下说了。这胃口吊着不上不下的，得多难受。“
莫老板哈哈一笑，似乎很是享受这种好为人师的感觉。
就在他指着料子准备开口的时候，骆八九嘴里吐出两个字。
帕敢。
从莫老板的惊愕中，骆八九知道自己说的没错。
好整以暇地看着张学军，“张总既然相信我，那我肯定不能让你失望。这样的料子，如果不解开看，我说帕敢莫老板说莫湾基，谁也证明不了谁对谁错。要我说莫老板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一块料子。几位老板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如就直接解开看助助兴？”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张学军的赞成。
其他几个老板似乎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顿时齐刷刷地看着莫老板。
像是在等他发话。
莫老板原本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瞬间被堵了回去。
这个时候，只要他还敢按照刚才的想法提出反对的说法，他毫不怀疑，下一秒巧舌如簧的骆八九就能想出各种说辞，怂恿其他那几个草包煽风点火让自己碍于面子也好、装13到底也罢，总之不能让这块料子囫囵个儿的下场。
开玩笑，这块料子大几十万买回来的呢。
虽然嘴上跟他们几个说这些都是自己的私藏，但这话里有多少水分，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清楚。
说是私藏，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另一种更好听的说法。
凭什么自己要认下这大几十万，给他们助兴。
他们会出钱还是怎么的？
所以莫老板审时度势，立刻放下了杀鸡儆猴的念头。
张学军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张学军合伙人带来的这么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年轻。
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没必要跟自己的钱过不去。
这么一想，莫老板立刻打了个哈哈，“我就说后生可畏吧。这料子的确是块帕敢。这位老板眼光还不错。至少应该没白白在瑞利市场上混日子。赌石看场口，那是最基本的。要是这个都不能得心应手，也就别想吃这碗饭了。”
指望他诚心诚意夸奖？
门都没有。
话里话外全是冷嘲热讽。
张学军立刻不阴不眼的开始回怼。
在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声音中，骆八九偷偷给眼前这块帕敢来了个特写。
如果自己的联想没有出现偏差，压根没必要在这会儿逞口舌之快。
只要拿捏住莫小朗那个败家子儿，这莫老板的三寸算是没跑了。
今天莫老板怎么用这块帕敢恶心自己，明天自己就怎么撺掇莫小朗回来撒泼打滚。
当然，骆八九没有这个本事，但是赌场的钩子正勾着莫小朗的魂呢。
以骆八九对莫小朗的了解，给他的那三十几万，最多也就够他在赌场潇洒一星期的。
这还是在这位公子哥儿没飘的前提下。
飘了的话，没准明天人就来找自己了。
在他们要等的人来之前，他们几个人就都是这样一副看上去听上去一团和气，其实暗地里你拉我踩，听的骆八九比跑了一整天的市场都累。
来的人骆八九也认识。
谢秘书上次在骆八九手上一掷千金，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面对这样的金主，骆八九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认了出来。
但显然，他的出现并不在张学军莫老板等人的意料之中。
“谢秘书？怎么是您自己来的？”莫老板身为攒局人率先开口了。
“领导临时有些事绊住了脚，但是他相当重视今天跟老板们的见面。交代我无论如何也要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来这一趟。”
谢秘书的官腔打的相当顺口，派头也很足。
要不是知道他只是秘书，只怕还以为他就是曹迎江本人呢。
几个老板立刻放下刚才的那些小动作小心思，众星捧月般围在谢秘书身边，迫不及待的套着近乎。
骆八九不想听他们溜须拍马，却又不得不听，毕竟没办法掉头就走。
很快骆八九就听出了谢秘书来这里的重点。
他所代表的曹迎江惦记的是莫老板这些私藏里，究竟有没有能出纯正i天空蓝的翡翠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