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当然没疯,而且非常清醒。只是时代差异的认知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
两手扶住杭氏的肩头,朱祁钰非常认真地说道:“我曾经答应过你一定会给见济一块富庶丰饶的土地建藩,现在有两块地方让你选择。”
说着,朱祁钰一把拉着杭氏走到舆图前指着舆图东面说道:“这里有一块非常富庶的土地,土地之广阔比之盛唐之时仍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蒙古,只有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所占之地可与之相比。”
“这里,在这个位置…”朱祁钰又指向了舆图下端的位置说道:“在南边有一块土地,只要沿着古麻剌朗、满剌加方向继续往南就有一块无主之地,这里土地同太祖立国时大明国土相差无几…这里和这里,你选一块。”
“爷,您别吓奴啊~爷,奴不要立见济为太子了,不要了…爷您别吓奴,可别真有什么事啊~这叫我们可怎么活呀……”朱祁钰的话吓坏了杭氏。
一直都说有富饶的土地可以给自己儿子留着封国用,可这完全不着调的瞎指一通算是个什么事情。杭氏不敢信朱祁钰指的地方确实有大片富饶的土地存在,宁愿相信这是朱祁钰生气了要拿自己和儿子们打样给旁人看。
皇帝不是谁都可以当的,也不是谁都想当的。
常年受到儒家文化熏陶的文臣武将就是以为皇帝效死做为自己的终身追求,毫无怨言。哪怕是在天顺朝复辟时负责武装力量的石亨也不敢直接冲进皇宫里拿下朱祁钰,又或者围困皇城,哪怕当时朱祁钰已经躺在皇宫里据说一个月没下床了。
如果没有孙太后的懿旨,又或者临砸开了大门之后朱祁镇不肯从南苑出来进入皇宫,那么石亨最后也只有缚宫门前请罪一条路可走。
也正因为如此,杭氏更愿意相信朱祁钰是受了儒家思想影响坚决不肯夺了正统一脉的皇位,宁愿把这个总想换太子的小老婆给收拾了都绝对不做废立太子的事情。
“爷~您别吓奴家啊~爷~”
“嘘嘘,嘘~没事,我没事。来来来,坐下坐下…”见到杭氏突然失控反而把朱祁钰给整不会了,只好一边尽力安抚杭氏一边努力向杭氏证明自己心智正常完全没有问题。
殿门口侍候的内侍听到里面声响探头探脑观察了一番又退了回去,有想冲进来的一见到朱祁钰正两手紧紧握住杭氏双臂极力安抚的模样觉得皇爷爷一定又是有什么新花样要玩吓到了杭贵妃而已,谁也不敢没有得到命令直接进入大殿。
皇爷太会玩了,常常跟宫里各位贵人们玩出各种花样,难度之高、技术之全堪称一绝。其间难免有技术难度太高了或者一时忘忽所以然后被弄疼到哇哇大叫的贵人们,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在宫里,见到的什么不该看的最好还是忘掉,比如这会皇爷跟皇贵妃玩的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招数,最好就不要过问。
“不急不急,还来得及,咱们过几年再挑好了。”朱祁钰继续安抚着杭氏说道:“再过几年,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原本想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先拿下整个东南亚之后再向澳洲挺进,然后是美洲。现在看起来可能会有些来不及了,步骤上需要进行适当的调整才行。
哄好杭氏后朱祁钰再看向舆图,稍稍沉吟一番后打定主意手指直接划向库页岛方向狠狠敲击了几下,那个劲头就像是要把库页岛敲碎了一般。
《景泰实录》:
景泰九年十一月十三日,兵部尚书、总督塞北军民官(于)谦奏曰:大宁新定,总兵官(石)亨守土有方,不宜调动。乞免之。
上问计与朝堂。
直曰:谦乃治世之臣,料所言不虚。愿从之。
上曰:(范)广乃京营旧部,北拒达贼数立奇功,军中威望甚重,代(石)亨足矣。令亨速归,不得牵延。
谕:开平卫都督同知(石)彪,仍亨从子。征达贼数年,因功得封冠军伯,累功至侯。今宜迁彪至辽东,暂充右副总兵,以待后进。
同日,兵部尚书(罗)通奏曰:交趾贼寇狡诈,其民众受贼所惑视天朝大军与仇敌。云南左副总兵官(柳)溥待人过宽,宜另遣名将。
上问对。
兵部左侍郎(俞)纲奏曰:自我朝立国始,太祖允沐府世代镇守云南。朝廷天兵数征麓川,沐府皆有随军征战,可遣之。
上曰:五征麓川,黔国公甚失众望。朝廷厚待不忍苛责,准(沐)斌袭爵。至今十载,毫无建树,朕深恨之。宜令黔国公(沐)斌充左副总兵,西平侯(沐)春充右副总兵,各领一军听候(柳溥)号令。更赐溥御剑一柄,阵前调度诸军,违令者可先斩后奏。
谕:云贵总兵官(罗)通,镇守西南数载,累功无算,平定交趾一并升赏。赐钱百贯,布百匹,良田五十亩,大宅一座。
“陛下这几日的态度有些奇怪啊,你们有没有听到点什么消息?”皇宫外很快就对朱祁钰的行为中的变化做出了反应,熟识到无所顾忌的官吏就开始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了。
“没听说吗?之前不是说要封闭睿皇帝墓道,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有人开了头,后面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说道:“历朝历代皇帝要是走了,除了殉葬的之外总会留下几个位置等着皇后和宠妃过世之后再一起葬下,然后才会彻底封住墓道的。前些日子钱皇后这才追随了正统爷去了就要封闭莫道,今上这是摆明了不认太子的生母周妃呗!”
“这是对周妃有不满还是对太子有不满…啊~?呵呵呵呵……”那个话说的像是提问题,声调却更像是调侃一般接了茬。
“哼,别管对谁不满了,看看宫里面最近的动态就知道不寻常了。”又一个握着茶壶凑过来,呡一口清茶后说道:“宫里的大太监被支了个干净,司礼监如今没有正主了。之前的掌印太监兴安要被调回来喽~”
“兴太监出去宣旨是走了些日子了,早该回了才对。”这个不解道。
“咳~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兴太监不只是去宣旨,还要去巡视、镇守地方的。原本还以为会很长一段时间呢,没想到这么快司礼监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噤声!有些话就烂在肚子里,跟谁也不能说。你敢说,我还不敢听呢!”正说到紧要处,突然有个一直没出声的同僚在一旁厉声打断。
众人一听顿时没了闲谈的兴趣,自觉地各自散了去,只是特别要好的几个用眼神交流着晚些要私下里碰面再聊一聊皇宫里的那些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