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皇帝朱祁钰给众人带来的惊喜太多太多了,从他力排众议一意孤行之初直到眼下,一桩桩一件件给中国带来了太多改变,而且都是向好的一方面。
一个人不怕做错事,可怕的是他一直做错事,就没有一件做对过。有这么一号人,还是个皇帝,就从登基到噶屁一件对的事情都没有做过,这个人就是宣德爷的儿子正统皇帝朱祁镇。
一个人一直以来就没做错过事情,至少到现在为止没人觉得他做的哪一件事情真的是错的。这个人也是个皇帝,也是宣德爷的儿子,景泰皇帝朱祁钰。
同样是一个爹播的种,差异怎么就这么大呢?这么看起来还是跟孕育种子的土地质量有很大关系了,可见慈母多败儿这句千古名言放在什么家庭都一样,皇室也不例外。
“既然如此,诸位以为以见深之才能够超过今上吗?”
啊...啊?!有人下意识想接话说:“这是一定的。”幸好及时止住了惹祸的嘴。
太子的才能是否超过今上?这是能回答的话吗,说能或不能都是个死,谁嫌自己命太长了要作死的尽管上去答话。
谁都知道这话没法接,朱见深也没有为难众人,自顾自说道:“我时常会想,以我之才果真能够超过叔皇吗?恐怕不行。叔皇的才能在于他能够汲前人之长,取今人之能,更可远眺未来。这种本事我自问是做不到的。”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似乎感觉到了有必要亮一亮相,姚夔连忙站出来说道:“殿下自幼苦读诗书,钻研史料,对山川地理更是有独到见解。即便是说暂时不如今上一般,也不过是缺些阅历而已。假以时日,以殿下之才一定能够成为一位伟大的皇帝。”
听了姚夔的话朱见深只是浅浅笑笑,老油子就是老油子,说来说去还不是回避了自己不可能达到景泰朝这般高度的事实?话说的好听些而已,有什么卵用!
“叔皇常跟见深提及,做人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当然了,叔皇那是自谦,总说自己将来庙号不过是‘代宗’而已。”朱见深这话说出口,旁人就真没有敢接话的了。
谥号、庙号虽说都是后人按照前人的“功绩”给出来的,其中多有吹捧之意,但是景泰皇帝将来的庙号还真不那么好拟。代宗,还真是贴切到不能再贴切了,可是谁又敢说出口来?
代宗贴切,文皇帝贴切吗?一下子诛人十族,推翻了自己侄儿的皇位不算更是有另外三个侄儿在两年内暴毙。两年暴毙三个朱标的儿子,他朱棣也做得出来,就这,也配个文字?你纹个身还差不多。
“叔皇文治武功有目共睹,至于庙号那自然是将来的事情了,但以见深愚见如叔皇这般有情有义、有仁有爱之帝王如果只得一个代宗的庙头是说不过去的。”朱见深似乎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直接将话题转回道:“见深幸得叔皇教导,以为叔皇说的、做的,都是对的。不仅仅是对于见深而言,对于朝廷、对于天下而言,叔皇所做所为也都是对的。”
“叔皇要求朝廷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做,不折不扣的完成。叔皇明令禁止的事情,必须绝对禁止,如有胆敢违反者一概从重论罪,不得宽宥,绝无例外。”朱见深这话说出来如果被朱祁钰听到一定会大吃一惊,没准还会问太子上一世是不是姓过华了。
“殿下,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于偏激了。”于谦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提醒道。
“无妨,确实是有不妥的可以请旨,又或者向叔皇请教禁止的原因就是了。叔皇让我监国,见深自知责任重大。对叔皇的令喻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先执行再慢慢理解。”朱见深冲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回头对于谦等人继续坚持自己的态度。
这...莫不是借我们的口为他这个“皇太侄”在皇帝面前树立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形象?众人中难免有人腹诽心谤,搞毛线啊,拿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当成什么人了!
“方才提到的商贾无用论,我以为是不妥的。叔皇曾教导过我,说商人虽然不事生产,但是却交通四方互通有无。比如林子里的猴头(菇)如果没有游商收购便几乎无人问津,正是有了商人走向田间地头向农人、猎户收购,这才使得一些吃不饱还剐油的菌菇干菜成了与草原互易牛羊的重头货。可以说景泰朝能够一统草原,我大明官军与商贾共出力五分,叔皇谋划得当独占五分力。”
得,这马屁拍得任谁也说不出话来。要说官军出力大,跟着正统爷的那可是三十万大明官军精锐和二十万民夫,最后五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就被瓦剌给祸祸了个干净了。
再者说了,太子爷那话说的是官军与商贾共出力五分,又没说官军的力只占三、两分的...虽然谁都知道是这么个意思,但人家太子爷这话不是没说那么直白。
景泰朝廷一改历朝历代作派,直接在草原开设多家榷场直接与牧民易市,少了贵人们的盘剥之后牧人也得了实在,又有小王子的名义顶在前面,蒙古草原实际上是由大明统治还是黄金家族统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牧民们是真得了实惠心里满意的。
不必要去拼命谋活路了,自然纠纷就少了,牧人们能够安心养牛羊就可以养活一大家子人又何必要去喊打喊杀的。不得不说皇帝陛下好手段,怎么上千年来都没有人能够看明白这一点呢!
“何况商人也是大明百姓,朝廷早在十余年前就废除了贱户制度,商人的利益也应该得到保护,不能因为朝廷需要就强行剥夺商人们的合法权利。否则,这朝廷,这官府,与强盗何异?”
听了朱见深的态度之后众人窃窃私语,吩吩串联询问各自的意见。“啧啧啧啧,到底就是大明储君,这一番大道理说出来怎么听就怎么让人信服...”
“嗯?要说信服也为时过早了,明显太子受当今陛下的影响不小,居然还真拿商户当人看了呀!这是中国几千年来不曾有的事情喔~”
“哎呀,朝廷不拨钱,地方官府又想要跟上陛下的高瞻远瞩何其困苦。本来地方官府们还能通过商户捐输来解决升迁的政绩...咳咳,那啥,为当地百姓造福,可如今要是把这条路也给堵上,那些地方官岂不是没了上进的通道?”
“嗯嗯,此言有理。其实殿下说的也在理,只是大家都有理了,造福百姓的营生又从何而来?还不得是要银钱,没钱还要下面的官员出政绩,这事情可就不好做喽~”
“是嘞,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嘞~”
“哎,之前不是有议论过由朝廷专门发放债券,发放给地方用以偿还债务吗?实在不行俺们联名上请,还是得由朝廷先给地方上应一应急,不然这个窟窿凭地方上根本没法补的。”
“嗤~今上的意思就是不能被地方上...那啥...叫那个...绑架!对就是绑架。朝廷不能被地方上给绑架,地方官府先欠下巨债,再倒逼朝廷维护官体出面偿还欠款。”
“啧啧,下面的官员敢这么干,那岂不是下克上了,就不怕陛下一怒把他们给宰了?”
听着大殿里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没有顾忌,朱见深满脑子都是苍蝇嗡嗡的,有种恨不能把这群苍蝇的肚子挤爆,然后掏出肠子绕着脑袋九九八十一圈,再手起刀落......世界就清静了。
“够了!这还是朝廷议事的大殿吗?要成菜市口了。”忍无可忍的朱见深终于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