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他……我又不是神婆。”唐果垂下眼。
她手指划过眼角的泪痣,将脸捂得更严实了。
“也只有他心系之人有可能唤醒他,你不想跟本王回去,也得回去。”轩辕屹川声音冷了下来。
唐果耷拉着眼皮,手指紧攥着被子。
“摄政王要带走我媳妇儿,未免太霸道。”
无心人未到,声先到。
唐果朝着门口看去就见无心悠哉悠哉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个食盒。
“怎么贫僧去给媳妇儿拿个零嘴儿的功夫,摄政王就不请自入,未免太过失礼。
就说方丈找贫僧何事,原是调虎离山,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他走到唐果那边,将食盒放在一旁小桌上,挡在了轩辕羽屹川与唐果之间。
轩辕屹川冷笑一声,“无心大师真是会开玩笑,她是我朝太后,不是什么假和尚的妻。”
“会说笑的不是贫僧而是摄政王罢,太后不是被刺客所伤,在京都修养?怎会来我们这小地方,是摄政王认错人了才是。”
无心就像根本没听到轩辕屹川的嘲讽,笑得得体、宽容,佛性十足。
“本王若是今日非要带她走呢?”轩辕屹川拧眉。
无心笑,“除非她愿意。”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唐果心悸,是那种身体自然对强者的惧怕。
她露出了点儿脸,弱弱道,“能不能不打架?”
两人周身凛冽的气势因为唐果的最后一句破功,齐齐看向她。
唐果直接把整张脸露了出来,勉强笑笑,“看着我的这张脸,你们的心情有没有好些?”
轩辕屹川看唐果那个又惨又傻兮兮的表情,嫌弃的别开眼。
而无心则是对着唐果竖起大拇指,“媳妇儿,你是懂自恋的。”
唐果,“……”
最终这两个人没打起来,轩辕屹川甩袖离开,只给唐果留下一句话。
“你自己做的孽,该是自己去还。你不愿做太后,本王自在会护住你,只需要你跟本王回京。”
说这话的时候,轩辕屹川的表情不怎么好看,就好像是债主来讨唐果的债,咬牙切齿的模样。
还是双份的债那种。
唐果只缩在被子里,心情更是复杂。
无心站在那里,因为本身肩宽又高的原因,就像根顶天的柱似的立在唐果身前。
他淡淡道,“若是不想回去,没人能够难为你,或者你有想要去的地方呢我陪你去。”
唐果仰头,愣楞的看向他。
无心勾起薄唇,“媳妇儿不要太感动,这都是为夫应该做的。”
“……”唐果手伸出被子,对着他竖起大拇指,“我是想说,您真厉害,连摄政王都不怕。”
无心嘴角抽了抽,无奈道,“你休息罢,我去看看轩辕屹川在搞什么幺蛾子。”
“好的。”唐果点头,目送他离开关上门,才收回视线。
她看着地面发愣,脑海里划过了苏屿白脸色苍白,毫无生机的模样。
那样一个心无杂念的人,怎么就……
作孽。
只盯着一个地方看,思绪发散的结果就是,她靠着墙睡着了且做了梦。
梦里的人不知自己是梦中人。
在漆黑的夜里,见着飘着朝她而来的苏屿白时,第一反应是鼻酸,第二反应是撒丫子跑。
只是身后的鬼魂紧追不深、如影随形。
嘴里还念叨着,“都是你,你害得本国师好惨。本国师就没见过几个美女,结果你还偏偏来本国师眼前凑,害得本国师被蛊虫反噬,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这一辈子都得忏悔,是你!是你毁了一个为国为民的我。北临国若是乱了,民不聊生都是因为你。”
唐果感觉已经很用力的往前跑了,速度却是不能如愿,身后幽怨的声音更是魔音入耳。
“你怎么成了鬼这么能说会道了啊呜呜呜。”她高喊一声,继续奋力跑。
忽然脚下出现个大黑洞,她一脚踩空,直接落了下去。
转头她看到了在地面上的苏屿白只有眼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僵硬的张开道,“十八层地狱,欢迎你。是你,害了我。”
“啊啊啊。”唐果尖叫着醒了过来。
竹门被猛然推开,无心快步进来,一把抱住了神色惊恐的唐果。
“有鬼!”
他轻拍着唐果的背部哄道,“别怕,鬼最怕和尚。”
唐果下巴搁在无心的肩膀上,久久不能回神。
她咋了眨眼,忽然有点委屈,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最怕有人安慰,真的蚌埠住了。
“他在梦里怎么那么能说,还是单口相声。”
听媳妇儿哭了,无心一时手足无措。
“媳妇儿别哭,要不我去把他杀了,他就不会因为你死了。”
这话说的……什么叫因为她而死。
火上浇油。
“呜呜呜。”唐果闷声哭道,“造孽啊。”
不知哭了多久,反正等唐果顶着肿得只剩下一个缝的眼抬头时,就看到了站门口不知道多久了的轩辕屹川。
轩辕屹川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她转眼又看向无心湿了一大片的肩膀处的袈裟。
一股热气直蹿上头。
她迅速从无心的胳膊下钻了出去,扯了被子盖住全身,躲在墙角,呼吸都轻了些。
这就是没有地缝,否则她不会选择躲进被子里,这个下下策。
此时她满脑子里都只盘旋了两个字:丢人
丢到了姥姥家了。
她可以圆滑、示弱却不能真的露怯。
露怯那就好像是露出白嫩嫩的肚皮,告诉别人,快来捅刀,这里软。
后悔,真后悔。
看着在床上的一个鼓包,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别开眼。
无心坐了一会儿,见唐果没有出来的意思,起身走到门口朝着轩辕屹川做出了请的姿势。
轩辕屹川扫了眼无心肩头,拧眉转身出门。
无心轻轻关上了门后,在前面领路。
等离着竹屋有一段距离后,他才停住步子,转身对身后的轩辕屹川道,“不要逼她,否则贫僧会动粗。”
轩辕屹川下颌线紧绷,半响他才道,“告辞。”
说罢抬步离开。
无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摇头,回了竹屋,在院子里坐着,也不进门。
而屋中,唐果听那两人离开,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看见铜盆里有水,赶紧洗了把脸。
看着水中应出自己的那幅尊荣,拿帕子擦干净脸后,用内力试图让眼睛上的红肿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