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润被逼无奈,看他表情极差,安慰;
勇敢一点。
拔牙会在牙床打麻药的。
连手术都不算你怕什么?
那个人格分裂相当严重的男人,瘫坐休息室床沿,长腿交叠地掀起修长的内双眼皮:“既然你不怕,你也拔一颗,看见你痛我就好受了,拔牙补牙的钱我出可以吗?犬”
“……麻烦你去死!”
施润转身就走踺。
里面传出清浅的笑声,男人的笑,竟能像优雅的大提琴一般。
施润脸有点热了,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纤细手指握住玻璃门要开,休息室传出低沉的脚步声。
她回头时,萧靳林走进大班桌后面,男人左手长指轻抵桌沿。
他的视线是低垂的,同时开腔:“客户维护部的工作你还要做一个月,直到交接完毕,稍后我会让张秘把这次市场开拓的单子详情给你,三天内务必看完,了解透彻,熟悉谈单的基本模式……”
他说了很长一段话,语速很快,五官微微绷着,一瞬又是那副冷酷精英不近人情的大老板模样。
人格分裂啊人格分裂。
施润拧眉,细细听着,都记着。
最后他特别亲和力地一笑:“我觉得,百分之七十你谈不成。”
施润:“……”
没错,这就是她的老板,患病严重,不吃薄荷糖会死的病,不打击人会死的病!
她也没别的,就是犟,你说她谈不成,偏要给你搞来一个单子!
萧靳林眉深目邃地望着气冲冲出去的美丽背影。
男人双手缓慢地插进西裤口袋,通身尔雅,垂颈的姿势让他的下颌线条如同雕刻,恰如男模写真的侧影,俊,是俊极了。
他笑,两年来与她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相处模式,除了打击她,就是打击她。
这个女人不喜欢自己,不过,却一点一点在变得强韧。
他在单纯的她眼中当了严厉的‘坏人’,所以,要在生活里时不时跟她撒撒娇,他觉得自己既矫情又狡猾。
……**……
她下楼后调任的通知萧靳林交代秘书转发各职员的邮箱了,不免的,施润被同事们围攻敲诈一番。
午餐五百多块升职请客花出去了。
下午去了市场部那边,有带她的项目经理,先熟悉基本的业务流程。
四点多施润接到王奶奶电话,老人家急的差点哭,说冰淇淋不见了!
施润大脑一懵,来不及回本部门请假,拿着包冲出公司,电动车骑在路上,好几次撞到旁边的树干。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住宅小区,王奶奶等在院子门口,自责又着急,说了一堆。
施润镇定地安慰老人家,进屋逮住小手附在身后靠着门沿的小冰淇淋,粉粉的小团子,在妈咪严厉质问下金豆豆掉下来,鼓起的小奶包脸脸又委屈又不敢说。
“小冰淇淋!那是葛葛,葛葛一个人在外面有危险你还不说话!”
施润一吼小豆子就哭出来,呜哇害怕,小手握着小拳头擦上大大的眼睛,全是泪水:“妈咪……葛葛说昨晚那个叔叔可能是爹地,葛葛不让说的,葛葛……呜……葛葛跟便利店进货的叔叔去市区,叔叔会带他回来……”
施润一怔,身子瞬间软弱无力。
她不知道冰淇淋是怎么察觉到的,她昨晚异常得很明显吗?
不过这个儿子像极了他,敏锐不是一般,智商也不是一般,居然去市区了,冰淇淋,他很想要爸爸吗?
牵着哭不停的女儿出了王奶奶家的院子,小区门口便利店一辆蛋蛋车停下,进货的大哥施润相熟,给副驾开了门,钻出一个小小白玉般的身影子。
施润心情复杂地走过去。
冰淇淋看见妈咪吓了一跳!小脚顿了顿,往后躲。
“过来。”
冰淇淋垂着脑袋慢吞吞挪过来,“妈咪,我……”
“热坏了吧?”施润蹲下,眼眸热气蒸腾得厉害,抬手给小家伙擦额头上的汗珠儿。
冰淇淋抿着薄薄的小嘴,太阳蒸烤的孩子脸蛋红润润的,四岁,已经能从精致的五官看出将来会如何的丰神俊朗。
施润什么也不说,牵着两个宝宝一人买了一根小冰棍,领回家。
小家伙们在客厅慢慢地吃冰,施润去洗手间拿冷毛巾,出来给儿子擦脸降暑。
没有回公司所以晚饭吃得早,饭后带着两个小包子下楼去小区的游乐园逛了逛,他们很开心,施润就开心,八点多才回家,给他们洗澡。
小冰淇淋的身体不如冰淇淋,娘胎里被哥哥抢了营养,生下来特别小,这四年吃的方面比冰淇淋好,但就是长不高养不起肉。
玩一会儿就累,施润把小豆子从浴缸里捞出来时,她累的已经睡着了。
冰淇淋裹着大
嘴猴浴巾,帮妈咪抬MM到床上。
卧室开了小夜灯,施润抱起儿子躺靠到床上,四岁,到她膝盖的高度,冰淇淋却不像别家男孩导弹调皮让妈咪伤脑筋。
施润明白啊,没有孩子天性早熟,完全是后天的环境造成。
她爱怜地摸着儿子的小额头,“妈咪照顾不好你和MM吗?为什么想要找爹地?”
“不是!”冰淇淋紧张地小手抱住妈咪的腰,钻在妈咪怀里使劲摇头,“不是妈咪,冰淇淋有妈咪就够了,可是……”
“可是怎么呢?”
冰淇淋在妈咪怀里抬头,漆黑的大眼睛,渐渐润润起来,“MM看见别的小朋友跟爸爸骑大马MM就一直望着,MM不想妈咪伤心呐,所以不找妈咪哭,可是会跟我哭,我不想MM觉得我们家跟别的家不一样,我不想妈咪每天起那么早早,很多大妈大爷都说妈咪可怜,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我不喜欢爹地,讨厌那个从来不出现的家伙!可是有了爹地,我们家就和别人家一样样了,大妈大爷再也不会说妈咪可怜,MM也不用一直望着别的小朋友的爸爸……”
施润……抱着孩子脑袋摁进怀里。
手指,一点一点抖起来。
一直在刻意忽视孩子们对父爱的渴望,她也明白,做的再好再好,怎样,都代替不了那个人的位置。
心,逐渐地抽痛起来,很心酸,很难过,每每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办?
偶尔也会坍塌冲动地想不再颠沛躲藏,让他发现孩子的存在,但当初说永不相见的是他,出.轨的是他,对于这一切,她决不妥协也绝不原谅!
孩子见了爸爸,可能就要失去她这个妈妈了,她唯有,拼搏,努力,奋斗,赚钱,尽自己最大可能!让孩子们生活的跟别家孩子没差。
……**……
三天里,施润都跟着市场部的项目经理出去谈单签约,熟悉流程,学会看眼色,学会来事儿。
阿谀谄媚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了,人不圆滑职场上死得快!
喝酒不是死灌她也能撑住,面对那些男性老板们打量出来谈单的女人的眼神,施润也淡定麻木了,当然,这可能跟项目经理这个上司在场有很大关系。
总觉得有靠山,心里就有底,B市的单子,实话说施润并没有任何把握。
三天下来,项目经理教了她许多,尤其面对男老板行为上言语上的招惹时,应该怎样应对。
出发头天,施润带着两个小家伙特地去了市区的大超市,小包子们兴奋到不行,以前只有过年妈咪会带他们过来扫特价的年货。
一进超市就像两头小狮子一样到处狂奔乱跑,来回坐观光电梯,坐自动扶梯,尝每一个免费的促销食品。
贪便宜的小劲儿,完全像极施润。
萧靳林说出差三天,施润会把宝贝们交到王奶奶那,所以食材零食买了三大袋。
……**……
起了个大早,萧靳林的秘书发过来行程时间,飞机上午十一点。
时间充沛。
施润和宝宝们在床上厮打到七点,起来热牛奶,给小家伙们吃了早饭,自己化了个淡妆,两身职业装塞进小行李箱,文件放在硬质的包包里,八点领着小家伙们下楼,交给王奶奶。
小冰淇淋短腿急匆匆的,一路跟着她到小区门口,扯着她的裙摆不放。
每次施润跟萧靳林出差,小豆子总要这样,一遍遍地问:妈咪什么时候回来?妈咪会不会不回来了?妈咪给我带礼物哦,妈咪……
施润到了机场,便越发不舍。
和萧靳林出差的一个好处,坐的永远是头等舱。
贵宾候机厅沙发上优雅而坐的男人,从文件里抬起视线,掠过施润,较长时间的一眼,继而低头。
莫名其妙。
他出差穿得休闲,三十多的男人了,酷爱棒球夹克,说白了就是喜欢装嫩,什么颜色的都有,当然,什么颜色他也能穿出味道。
清清雅雅,干干净净,斯斯文文。
登机后,他坐下来,内双显得深邃的眼睛看着施润,“粉打得太厚了。”
“……”
除了,一开口就人格分裂。
施润气的不轻,却还是起身去洗手间拿小镜子仔细照,化妆的次数不多,但她技巧算熟稔,手指摸了摸,很轻薄啊。
真是个神经质!不知道女人最讨厌男人就她的妆容指指点点?显得这个男人挑剔没品。
三小时后抵达B市,呼吸这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施润神经有点紧。
因为B市邻着A市,心里不能触碰那个地方,所以那个地方紧邻的地方,施润也觉得膈应。
下榻的住处在一座很大的度假村,其中的商务酒店,许多大老板钟爱在这里谈合作谈生意!
抵达在下午一点,施润刚放下行李就被萧靳林揪着去往B市人民医
院。
拔牙……
车上,萧靳林全程阴气重重,让施润百度拔牙前需要做哪些准备。
施润没拿手机,满头黑线笑得甜美了:“萧总裁,拔牙需要做好身体准备心理准备勇气准备,不要回避不要害怕不要懦弱,拔牙时不要晕厥,拔牙后,也不要痛到自杀。”
萧靳林喊司机停!
施润不明白怎么回事时,就被男人粗.暴的大手狠撵下了车!
“自己打车过来。”
施润简直……想踹他N脚。
到医院时很晚,这老家伙居然一直坐在手术床上等着她来。
见她身姿纤纤地进来了,男人不悦又迫切地开腔:“过来握着我的手。”
施润不知道这个男人还可以娇生惯养到哪一步?
这颗牙齿位置在里面,蛀牙了可是非常倔强,医生不好拔,半小时都过去了,再帅的男人拔牙的时候张着嘴傻不丁丁的样子也不好看。
施润溜了。
听说过这家医院有最美的天台,天台上是咖啡厅和种植的花草房,新闻上报道过。
施润电梯上楼,六层便没有电梯了,到天台是楼梯。
楼梯在哪里?得找。
六层基本没有看病的病人,很空荡,施润绕着走廊来回,有几间办公室门安静的开着,装饰成宁静致雅的浅色调,不太同于楼下诊室的苍白和森冷。
这里是干嘛的?
看到头顶悬挂的标牌,心理诊疗。
难怪安静,装修也不同。
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上天台的口在哪,终于路过一个护.士。
护.士打量这位职业装包裹得身材极好却有着青春娃娃脸的漂亮女人:“那边。”
施润一瞧,真够偏僻的。
护.士说:“其实不对外开放,是供干部病人休闲的,不过寻常家属要是发现了,倒也能上去消费。”
施润礼貌谢过,朝指的那侧走。
走道很长,越走越暗,两边的诊室都关着门,直到尽头处那间诊室,施润伸手拧开楼道铁门,身侧诊室的木门传来抓抓的声音。
她侧身,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接着,又开了一点,爪子在抓门的声音。
施润走近蹲下,手轻轻一碰,门开的缝里钻出一条雪白的动物前爪,接着肥滚滚的身体出来。
暗光下,施润看见是只体态丰腴可爱的猫,这猫绿色的瞳孔也朝她看过来,忽然的,小喵了一下,猝然朝她脚边蹭过来。
施润惊讶,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低头仔细一瞧,身体一瞬顿住。
雪白的猫身,三只脚是琥珀色,一只爪没穿袜子是雪白色。
……小三儿。
小三儿在这里。
施润满目惊惶空白,机械地抬头,诊室门开了比较大的缝里面的人没察觉,渐而传出交谈的声音。
不用细细分辨,那把无比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
施润耳朵蓦地一恸,遭雷击了般。
她的视线,她的身躯,全部遭受雷击般,门缝里,可以看到背对她躺在躺椅上露出的半个乌黑凌厉的男人脑袋。
心理医生问他:“萧先生,请问您身边有女人吗?”
他听着似乎发笑,声线那般醇厚,也慵懒无所谓:“有。”
“您有那方面的冲动吗?”
“有。”
“那您……”
他打断,火机咔擦一下,在沉寂的空间里格外响,接着是男人吸食香烟的性感声音:“别问没用的,纪遇南交了钱我本着不浪费过来,今天是第二次治疗?上次我说过,我已经不奢求能忘记她,不奢求正常的生活,只要能做就行,随便身边哪个女人,能做。我有需求,厌倦了……用手解决,有办法没有?”
医生被问住。
诊室诡异地静下来,剩下男人慢条斯理抽烟发出的细微声响。
施润静悄悄地把小三儿塞进门里,拉了一下,趁小三儿出不来时迅速起身,转过身走路,渐渐地变成小跑。
进了电梯她倒在冰冷的电梯壁上,身体慢慢地擦着电梯壁滑倒在地板上。
心跳……窒息。
遇见,相逢,来的这样,这样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