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润被挤开,再低头,手里多了块带着男性惑人体温的钢表。
放下钢表时,清冷干燥的指尖难免划过她的掌心,施润那条手臂不受控地麻了一下。
麻得她迅速反应过来,抬头,看见这人往水槽里洗手崾。
他眉宇皱的越发厉害,视线打量着几乎容不得他来回走动堆满各种东西的狭窄厨房躏。
懒散,一塌糊涂,东西到处搁置。
爱干净的男人,视线受到折磨。
施润不管她的小厨房有多见不得人,小脸立刻沉下来,盯住这张沉着深邃的男人侧脸。
交代了宝宝们不开门。
他怎么进来的?!
也没听见拆门踹门闯门的声音啊。
施润往厨房门口走:“冰淇淋,小冰淇淋……”
儿子女儿名字叫到一半,她人懵住。
客厅大门开了一条缝,门口,宝宝们蹲坐在地上,小腿上圈着一团雪白的绒毛球。
宝宝们忙碌极了。
“葛葛,衣衣穿不进去怎么办?”
“你的衣服太小,我去拿我的,它有点不高兴了,瞪我们呢。”
“是不是要喝水水?”
小包子关切地低头,两束小长发和猫毛缱绻,“猫猫,要水水吗?小冰淇淋可以喂你哦。”
“先别喂,等葛葛回来!”冰淇淋在卧室里,着急又不放心地喊。
被小三儿彻底勾住魂魄的兄妹俩……
哪里还记得妈咪千叮万嘱,不要开门!
施润小脸铁青发抖,极度黑沉,转身就朝厨房走!
啪——
不轻不重的一声,厨房门及时被男人长腿踢关上。
“……”
施润被锁在外面,气的牙齿隐忍不住地发出咯咯的响声。
她料想过一万种他今天站在门外,用强来硬或者苦肉计,sao扰她们母子仨的各种方式。
每一种她都有对策。
真的,真的想不到……
没见过这么腹黑无耻卑鄙不要脸的男人!
你行,你烈,你有猫!
分分钟把小包子们搞定,还特么抢老娘的厨房?!
给你破厨房,看你能做出什么龙肉来!
龙肉我施家三口人也不吃!
气煞过后,也只能冷静。
冷静下来,施润软软的身子塌在沙发里,小手扶额,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周她的情绪就像潮涨潮落,从他发现孩子的惊悚害怕各种担忧,一周时间她过得像神经病。
他呢?一周没现身,施润以为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可能会收到法院争夺孩子抚养权的传票。
并没有。
他没说放手也没说要争夺孩子,除了高深莫测就是捉摸不透。
到底什么意思?
今天跑过来,给孩子们一只猫,然后一声不吭霸占厨房。
施润扭头,透过泛油光的窗户,盯着流理台前微微躬身,在认真忙碌的高大背影。
看不懂这个男人。
一直没看懂过。
客厅门口,宝宝们和雪白的小三儿玩的不亦乐乎,欢声笑语,都没注意到妈咪被赶出来了。
暖黄的灯光,丝绒一样照着小屋,照着厨房。
施润看着看着,捏紧拳头,终究没有冲进厨房,第一,力气悬殊,不一定赶得走他可能反被他收拾一顿,第二,鸡飞蛋打会吓到孩子们。
记忆和思绪又有些恍惚。
那样一个养尊处优的男人,他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用每个睿智的脑细胞赚钱,轻松游走在血腥的商场和政界。
几
时见他下过厨?
施润记起从前许多时光,他活的太傲太过精致。
别说下厨,靠近厨房也没有过。
家中有王姐和周婶,还有她这个时不时秀一把的小厨娘,他素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今时今日,倒是她沾了两个孩子的光。
施润记起,王姐说过:先生不下厨不代表他不会,先生这样的男人,修养极好,对自己颇严肃苛刻,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她再扭头往窗户里瞧,他侧过了身,黑色衬衫勾勒着越发精瘦清挑的身形。
他眉头深锁,薄唇紧抿,许是厨房的乱模样让他情绪糟糕。
施润扯了下小嘴,目光淡冷,从他明晰的鬓角收回,起身回卧室了。
忙完出来,客厅的餐桌被搬到了沙发中央,餐桌上清淡香味在飘。
大小冰淇淋一人抱着一只猫腿,搞不清楚状况地站在一旁,看看沙发上坐着在摆筷子的男人,又看看卧室出来的妈咪。
施润让孩子们排队去卫生间洗手。
她去厨房,翻开冰箱,准备做晚饭。
新添的食材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个鸡蛋,一点挂面。
施润找,在垃圾篓里面找到了被损坏的所有食材……
王八蛋。
逼着她们吃他做的饭?
施润一路抽.搐到客厅,孩子们没有她的吩咐,都很乖地站在桌前,个子不及桌子高,望不到桌上面有什么好吃的,可是香味引得小冰淇淋嘴角漉漉的,口水都出来了。
冰淇淋很矜持,但小肚子也咕咕叫了,望着妈咪。
施润:“……”
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一股火从胸腔里升起,他用了什么香料做的饭菜这么香?
心机婊!
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神情十分平静。
施润能虐自己的肚子,舍不得虐孩子们的肚。
“吃吧。”
话毕,一阵哐里哐啷,小嘴啧吧,汤汁呼呼,又被烫到哀嚎的声音。
小冰淇淋发出来的……
施润很丢脸,特别丢脸,没把宝宝教育成一个饭桌上的小淑女,现在这幅饿了八百年的鬼样子,叫他看见了。
冰淇淋饭桌下踢了mm好多脚!怒其不争!
眼睛里只有美食的小混蛋哪里懂葛葛什么意思,呼哧呼哧,一边吃一边掉饭饭,嘴里的还没吞下去小勺子贪婪地又舀。
施润:“咽下去了再吃!妈咪平时没教过你怎么吃饭吗?”
小冰淇淋被吼,特别委屈:“可是妈咪你就是这么吃饭的,你狂吃,狂吃的!”
施润……脸红的就不行了。
偷偷去看沙发那边,男人深邃安静的视线,静静与桌面持平。
算了,反正自己以前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形象,她也就能生下这个水平的孩子。
没让他瞧得起看得上!
餐桌气氛诡异在两个大人间。
男人不吃,女人看着孩子们吃。
施润视线扫过桌上的四菜一汤,色泽鲜美,青绿恬淡。
那条鱼他做了,鲜白的鱼肉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和豆腐拌在了一起,碎碎软软,适合孩子吃,而且孩子们竟然没尝出一点腥味,都很爱吃。
看着孩子们吃,施润早就饿到姥姥家了,而且特别想尝尝那条鱼拌豆腐究竟什么味道。
沙发里,男人拿出手机,垂颈,视线在手机上。
施润悄悄地拿起勺子和碗。
客厅安静的只有吃饭的声音。
萧雪政本是在浏览手机简讯,视线一转,漆黑如墨,不动了。
长形餐桌,沙发对面,坐着三人,渐次从高到矮三个小墩子一样,每人面前一个圆缸子,手拿勺子,小勺子,中勺子,大勺子。
吃得那真是认真了,三对六只漆黑眼珠子,往眼角挤的壮观场面。
居然是同时,动作非常整齐一致地斗鸡眼模式。
沙发上的男人……
他……
手里的手机掉在了沙发上,他有些迅速地起身。
施润听见声响,嘴里鼓鼓的,斗鸡眼散开一只,望过来,正好望见男人离去的阴沉青黑的侧脸。
……怎么了?
她扭头,视线穿过卧室,隔着一扇老玻璃门望向露台。
窗外万家灯火,模糊高大的男人背影。
不一会儿,施润就听见抽烟被呛的剧烈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