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就奇怪,妈妈怎么会来这里?
现下她暗暗有了答案。
她望他。
纪遇南被一双灼灼的目光盯就了,沉然回了下眸鳏。
四目相对,许愿默默无声。
公寓里,许涛给他打电话后,他就当即做了决定,给别墅那边妈妈过去了电话。
是他把妈妈安排过来的。
今晚,他是准备要干什么?
许愿不知道他要跟许涛说什么,但看这架势,她不必担心。
这男人,他心中早已安排好一切。
……**……
王佳显然没有料到今时今日这场景,跟着许涛二十多年,王佳从小麻雀变成了凤凰,只不过是藏在金屋里。
周雪娟这个女人,即便被她践踏到底,仍旧是快硬骨头,咬着一口气,死活不跟许涛办离婚。
这边不离婚,王佳就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许夫人。
尽管外人见她,恭恭敬敬称呼‘院长夫人’。
王佳心里却始终有疙瘩,有不甘心!
但她这些年看着周雪娟人老珠黄,无人支撑,她压着许涛,再断那母女的赡养费,看周雪娟为了生计,最困难的时候还在泰仁当过清洁工。
想起这些,王佳心中就无比痛快。
大家闺秀又怎么样?抓不住男人的心,照样是下堂妇!
当年,周雪娟是泰仁周院长的千金,她不过是山村里出来的土丫头,父亲送给某主治医师一只猎来的果子狸,她才千辛万苦在那么多应聘的实习生里挤出来,当了个外科的小护士。
但有时命运就说不定。
一半看天,另一半看自己的造化。
她成功地凭借自己的美貌和手段搭上了当时和周雪娟夫妻关系越来越不好的许涛。
许涛那时还是副主任一个。
王佳看人准,许涛行政能力大过医术,圆滑会处事,有心计。
俩人一同谋和,终于是把泰仁夺到了手里,许涛也按照承诺,狠心赶走了原配和大女儿。
王佳觉得她整个下半辈子都会骑在周雪娟头上。
她生的女儿,随了她聪明有心机,周雪娟生的女儿,随了周雪娟耿直的脾气,王佳如论如何都料不到,许愿这样不会遮掩性格又冷又不讨喜的女孩子,竟入了纪遇南的眼!
……**……
许家大宅的客厅很大,这会儿站着坐着的人也很多。
许愿这边,三人都平静。
偌大的客厅,只听见王佳母女粗粗沉沉的呼吸。
许涛一直没说话,心脏大病初愈,这会儿子后脑勺血管发热,有些翻病的意思。
一双老眼,多次看向门口,端庄伫立却比王佳容颜看着老了些的原配妻子,一时心里怅然。
周雪娟比王佳,年轻时,其实要美。
即便现在,气质上也胜过王佳……
“老公!”
许涛被旁边尖声的嗓音一叫,打冷颤般回过神。
一抬眼,王佳杵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冷出了刀锋,又有泪水含着,委委屈屈。
许涛拉过这女人,收敛心神,挪动拐杖。
那边纪遇南放下茶杯,悠然开腔:“许先生,借一步说话。”
王佳掐许涛的虎口。
许涛阴起眉眼:“小纪,我叫你过来是有事情要问你,你把不相干的人带来了,我不跟你生气。现在就在这里说,你是否需要给我女儿许艺以及我的妻子王佳一个交代?”
许愿看向妈妈。
周雪娟神色漠然,嘴唇紧抿,有时候,一个人能把另一个人伤的,心都没有了。
“许先生,我父亲的确有和许家联姻的意思,我本人也有,但我从未表明,我中意你的二女儿,许艺。”
王佳插嘴
:“纪少!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分!你不喜欢我们小艺,从去年开始对她另眼相待又是怎么个意思?你们两人多次约会,圈子里哪个不知道我们小艺得你青睐,是要嫁给你的!广政集团总裁大婚,都说好了下午两家人就见面商量婚事,后来纪少你冒出了个私生子,这小艺都忍了。上个月南边出事,你独独挑了我家小艺跟随你过去义务相助,现在你翻脸不认人?!”
“王女士,”这人声音低而轻,不能说不认真,但许愿听着就有那么些不屑和桀骜的味道。
他徐徐道得清楚:“去年,许艺主动申请来我的实习组,我通过而已。多次约会?您误会了,一共三次,并且每一次刚好是您的女儿主动给我打电话,男女作为朋友出去吃个饭,我认为正常。至于圈子里怎么传,这个遇南无法控制。广政集团大婚之日,我是要与许家商议婚事,只不过,商议的不是我和许艺小姐的婚事,我要商议的是和许家正牌大小姐的婚事。因为我心中所喜,所念,所想娶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许愿。”
“纪遇南!”许艺脸色僵白站起身,眼泪哗哗流出。
这人不曾看过去一眼,安静的眨着浓长眼睫,“上月南边的事故,我作为德辅医院的医生,向合作医院泰仁调一名腾的出手的实习生,而已。如果我身边每个实习生都是我另眼相待的,那遇南这一生不知要娶多少个女孩,王女士,你说是不是?”
“你……”王佳气得嘴歪,顾及这人的身份,竟反驳不得,只觉一口血卡在喉咙。
许涛脸色铁青,只听这人又道:“该解释的遇南都解释清楚了,如果给许艺小姐造成了很大的误会,我这里十分抱歉。”
许愿默默听着。
他又说:“许先生,现在是否能借一步说话?”
“我这边没外人!”许涛彻底沉下脸。
纪遇南微笑,“还是借一步吧,事关许先生在泰仁的职位等一系列事宜,需要一个安静的,私人的空间。”
“纪少……”许涛站起来,脸色微微一变,十分难看地压着,心里暗骂这小子每个尊卑老幼,但又不得不忌惮。
德辅医院那边,纪建军的确已经把大权给了这小子。
如今泰仁和德辅的关系,说得好听是合作,实际上内部人都知道,是纪遇南手下留情,真要端了泰仁改为自家姓,也不用费多大劲儿。
沉眉思索一阵,许涛脸色颓败,抿着嘴唇指楼上:“纪少请。”
纪遇南回头,搀扶周雪娟,“伯母,我们走。”
许涛愣。
王佳抓住丈夫的手臂,一双眼睛要瞪出眼眶:“老公,她凭什么进你的书房?!不行,她不能上我们家的楼!”
周雪娟步上台阶,身形昂立,走得越发稳。
下头王佳的声音近乎嘶吼:“许涛,你把她叫住,你把她赶走,这是我家!”
“别闹了!”
“她爬到我头上了,许涛,你说过,给不了我们母女名分,一定不会让我们受一分委屈!”
许涛压低声音,嘴脸绷紧,“你闭嘴行不行!这会儿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你是不是看见她又想起什么夫妻情分了,许涛你个混蛋!你刚才看她那么多眼你什么意思……”
王佳哭闹不休,十多年也没修炼出那气质,到底是小家小户,情绪一来,顾不得旁人。
许涛心烦,又嫌丢人。
把人推到一边,心中装着的大事,揣摩纪遇南那小子话里的意思,一时忐忑。
他脸色沉白病态,在后面上楼。
……**……
楼上书房门前。
佣人带路到这里,主人没允许,佣人抱歉的说不敢擅自开门。
纪遇南点头,平静地表示理解。
等了一会儿,不晓得是许涛拄着拐杖走路慢还是故意放慢了速度。
周雪娟,许愿等得很是耐烦。
走廊幽暗,周雪娟见那人身影垂垂,大病后的样子三分当年的英俊都没有了,到底老了。
她忽而心中一叹,恩恩怨怨,恨到最深处,也都老了。
许涛沉着脸开门。
一行人,宽敞的书房里对峙。
佣人出去沏茶,纪遇南扬手一摆,示意不用,“许先生,我要说的很简单,几句说完。”
许涛刚在办公桌后坐下,听见这话有点坐不稳,脸上的威严摆着,思考了一下,“小纪,虽说你现在总揽德辅医院的大权,但大的决议上,是否还是叫你爸爸参与比较好?我知道小纪医术超群,但医院的行政管理,做决策这方面,小纪你才三十来岁,说句不好听的,诸多的不成熟。”
纪遇南笑得淡,那眼底清清润润,也无厉色。
男人衬衫革履,两手交放在腹前,挺直而立,轻缓说道:“许先生多虑,若我父亲不放心,自不会把一切交给我。许先生不用拖延时间,也别害怕,遇南不是那赶尽杀绝之人。”
许涛倏地瞳孔一缩。
心道这小子,是个笑面虎。
“遇南有为难之事,望许先生成全。第一件,我要娶许愿为妻,您是她的父亲,我今夜特地来知会您一声,希望得到您的祝福,当然,没有也没关系。”
许涛鹰隼的眼,看向许愿。
许愿当做没看见。
“第二件,我珍视许愿。自古娶妻有下聘之礼,许先生是过来人,想必能明白遇南所需。所以,这泰仁医院院长和董事局最大股东两重身份,我希望许先生能主动让出来,借遇南讨丈母娘欢心一用。”
许涛牙齿咬得嘣吱作响。
纪遇南没给这人说话的机会,笑了似的,温润儒雅,垂眸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主动让和被动让,区别很大。主动归还院长和手里的百分之二十股权,泰仁还有许先生的一份,不多,但也够许先生安享晚年。被动的话,那遇南就做不了好人了。”
这时,他缓然抬眸,那眼底的锐利,徐徐才露出来。
“纪少。”许涛喘起来,气得手指发抖指着许愿:“为了一个女人而随意地下工作上的决议,你未免太过轻率!也未免太小看我老头,虽说泰仁现在仰仗你德辅,但你不要逼人太甚……”
“许先生,这是股权转让书和院长的辞职公告,我的话摆在这里,你有两天的思考时间,相信许先生这样混迹多年懂得为自己牟利的人,算得清利益得失,理得顺权势面前,服从现实的道理。许先生要是想掀起一场战争,遇南也可以奉陪到底。”
他话说完,果然不再多言。
许涛气息像灭了大半,瘫在气派的老板椅里,一下子喘不上气。
许愿仔仔细细瞧着那从衬衫前襟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文件的男人,薄薄的两张纸而已。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以泰仁院长和百分之二十的巨大股权作为下聘之礼。
这摆明了,是在为妈妈和她讨伐。这么多年的卑躬屈辱,这么多年的委屈伤害。
许愿这一刻,被他迷住。
不是因为他为自己和妈妈出了多大一口恶气,是为他不声不响,沉然睿智,却又那般体贴温暖的心思。
这种男人,此生不嫁,是否后面生生世世都要后悔?
……**……
周雪娟全程安静,没有看那人一眼。
女人握着她苍老的手,转身要走之际,书桌后那人却猝然开口:“雪娟。”
周雪娟脚步没停,走到了门口,见女儿女婿都看着自己。
那人拄着拐杖走得急,拐杖一声一声盾在大理石地板上,十分的冰冷。
“雪娟,你留下,我们聊聊。”
许愿第一个扭头,冷眉冷眼看向这个生下自己却没尽过一天父亲责任的男人,不知道他又动什么鬼心思了!
“妈,夜深了,您身子不好要早点休息,我们回家。”
周雪娟没说话,脚步跟着女儿出去。
“雪娟。”许涛蹙眉,加重声音。
纪遇南等在门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温润的视线扫了眼岳母,淡淡朝许愿摇了摇头。
许愿侧头瞧妈妈,慢慢停住脚步。
周雪娟松开女儿的
手,脸上很是冷静,侧对着身后屋子里的许涛,冲女儿女婿说:“你们到楼下等我。”
“可是妈……”
许愿又拉妈妈。
她心底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妈妈看着是恨透了许涛,但女人最可悲的也在此,最恨之人,往往是因为忘不掉而恨。
妈妈的心看着很硬,人也冷硬。
但那是对人的,妈妈这辈子,就栽在一个人渣手里,出不来。
许愿怕妈妈心软,怕妈妈难受,怕许涛出言伤害,这么多年被这个男人伤的实在够了。
出头之日,一定要争住了这口气。
“没事,愿愿。”周雪娟出奇的平静,眼神明朗。
许愿无法,被纪遇南牵过手,走出去。
书房门关上。
许愿红着眼睛,想起小时候许多痛苦的事,想得要哭。
这人拥她入怀,垂颈,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说的温柔也认真,“上一辈的事情你干预不了,伯母她自己有判断,你一个人着急上火没有用。”
这些许愿都明白。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心里,这时候,特别怕妈妈糊涂。
书房里。
周雪娟没有应邀入座,脸上也没有不耐烦。
许涛坐了一阵,出神地望她,眼有戚戚然走过去,低声说:“现在的你多好,平和温雅,假如当年你不是那臭脾气,我也不至于在外面找。”
“你要说什么。”周雪娟低头,站过去一些。
这人拄着拐杖,年纪大了驼背了,身量还是高她许多,继续贴过来,“雪娟,当年那样对你,其实我是迫于王佳的压力。那时候她和卫生厅那边的关系很好,那时泰仁被查的当口,她提出要把你和愿愿赶出家门,我没法……”
周雪娟一脸的疲惫,想笑,就真的笑出来:“许涛,你这人这辈子能不能有一次像个爷们?你还是二十出头为了我,不会打架硬断了两根肋骨也要保护我的那个男人吗?你不是了,多少年前你在我眼里就变得那样恶心。”
他脸色难看,强行握住她的手,心下忍住脾气:“我去年心脏病发,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的,雪娟,你来医院跟护/士打听过我,你当我不知道?说实话,我和王佳早过腻了,这个女人,她就想一辈子控制我,雪娟,我后悔了,还是你对我最好,我想念我们最穷的那时候,刚结婚挤在十二平米的房子里,一下班回来你就给我煮饺子,我做了手术很累,冲你发火埋怨为什么总是吃饺子,你委屈,哭着说饺子皮便宜,馅儿也便宜,又饱肚子,你还记得吗雪娟……”
周雪娟低着头,气息平静。
银白的鬓发挡住眼睛。
许涛见她肩膀松动,忙伸臂拥住要安慰。
不料手中拐杖被她一抽,人虚晃,他身子趔趄往后倒。
周雪娟拿着那根拐杖,甩到摔落在地的男人身侧,垂着眼睛冷眼俯视,盯他许久,悲凉的仍旧是越来越陌生。
她此刻内心真是平静了,指着错愕撑起上半身却爬不起来的这个男人,咬着牙齿微笑,落泪,“许涛,你接下来想说什么呢?把王佳母女赶出去,和我重归旧好,让我在纪少爷面前说道两句,别把你手中医院的大权收走?”
许涛抿嘴,来不及说话,周雪娟笑看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眨断眼泪,轻轻地嘲:“你是当我还爱你呢?”
“许涛,我不爱你了。要说多恨也没有,对你这个人,我唯一希望死去后过奈何桥,离你远远的,生生世世不相遇。”
地上那人,垂暮颓唐,忽然的心脏像被冰封住了一样,一声炸裂。
从来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稳稳握住的,赶也赶不走,嫌弃也嫌弃不掉的那颗女人的心,原来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人说,你凭什么能伤害到我?
因为我爱你啊,傻子。
周雪娟抬手,擦掉眼泪,无比平静地,转身,选开门。
门外走廊,橘灯若海,站着一对年轻男女,朝她露出关切笑容。
周雪娟想,还是谢谢你许涛,给了我一个好女儿
,这些年受我的气,却不曾抛弃我疏远我的好脾气女儿。
……**……
三人下来客厅,径直穿过大堂。
那边沙发上,许艺母女坐着,瞪目,恨意彻骨。
许愿没搭理,搀着妈妈走出这座再也不会来一次的宅子。
王佳注视楼上,立刻起身,上楼。
许艺终究不甘心,站起身:“纪少。”
许愿到了门口,回过头,见身后修长的男人身影,并不停步,微微蹙了下眉头,抬头见她望他,淡淡温和地说:“我们走。”
“纪少!”
纪遇南出来,干脆的戴上了门。
许愿和妈妈下台阶,听见里面客厅噼里啪啦一阵巨响。
她忽然心中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顾霆?
搞不定纪遇南这头,许艺受情殇,恐怕第一个会去找顾霆当出气筒。
转而又想,如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能怎样?
指不定打了电话,身后这看似斯斯文文的男人吃起醋来,该去找顾霆的麻烦了。
各人有各人的事,各扫门前雪吧。
……**……
离开许家大宅,纪遇南开车,绅士的问后面两位女士,回哪里?
许愿看妈妈的脸色,“我们回家。”
周雪娟瞧出这小两口后视镜里似有似无的对视了,她是古板,但也不想做那过分严厉的长辈。
毕竟纪遇南这份心,今晚充分地体现了。
不得不说,女儿百分百找了个万里挑一的好小伙儿。
“小外孙不是在纪少爷的别墅么,你当妈妈的就顾着钻家里,儿子都不去瞧一眼了?”
许愿意外妈妈这样好说话,毕竟平时对自己,那是看的很严的。
她拿出手机,联系芳姐。
昨天发烧吃了药,起码三四天不能喂小家伙吃乃,不过今天早晨起来,烧倒是退了……
原因嘛,她偷偷抬眼,脸颊发热的迅速瞥了眼后视镜。
男人专注开车,见她望来,无辜又醇净的眼神,还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许愿郁闷低头,一天两次的重体力活,出了汗,烧是退下来了,不用再吃药。
芳姐电话里笑呵呵的:“今天不知道咋呢,小少爷特别乖,许小姐你就放心,少爷在身边呢吧,你俩好好约会着吧!”
许愿脸红,不知手机漏不漏音。
哪知妈妈扭头看着窗外,淡然的说:“约会就改天吧,纪少爷,麻烦你往鹭山湖路开,要是不嫌弃你进许愿的小公寓坐坐,还没进去过吧?上次晚餐后你走得早,阿姨还有一手好夜宵的厨艺没露呢。”
“……”还是听见啦,被抓……
“好的,伯母。”前头那人,笑得温润内敛,修长手指打转方向盘,对去许愿的女生闺房,饶有一番兴致似的。
……**……
一家三口,倒朝着许愿那小破公寓进发。
许愿埋着脑袋闭着眼睛,纠结地回想,上次打扫家里是什么时候了?
妈妈这有没有叫佣人去给清理清理呀,她平时忙嘛,照顾儿子,家里就有点……
叫这洁癖的男人看见,恐怕分分钟要看不上她……呜!
这一路上,许愿就努力地跟妈妈眼神对视呀,眼神询问啊,到底有没有给我搞搞卫生啊母上大人!
奈何母上一路高冷,从许家大宅出来心情到底悲沉,沉浸在思考的世界里。
没空理她啦。
后半段好不容易妈妈的情绪看着好了点,前面那男人又特么不经意地打开了和丈母娘的话匣子,颇有心机地循序渐进,建立和丈母娘的铁关系。
周雪娟又欣慰又欣赏:“纪少爷,今天晚上,阿姨是真的很谢谢你。我这辈子都在要强,咬牙死撑,我抚养愿愿最苦的时候能够去泰仁当清洁工我也不求许涛,临到头却有
所领悟,有时依靠一下真心关怀自己的人,也不是不可以。比如愿愿依靠你,我就很放心。”
纪遇南不是爱作誓言人,却也知道周雪娟心底顾虑,低沉严肃地保证:“伯母,我会对她好,能够多疼她,就会多疼她。孩子更不用说,我喜欢孩子,您就放心吧。”
许愿默默地听着,咬手指,脸热,一双杏眸乌黑地盯着车道两边。
眼看宾利停下。
她如临大敌,小女孩姿态这会儿子在妈妈和一个成熟男人面前尽露,不稳重地啪嗒蹿下车,匆忙掏出家门钥匙攥在手里,双臂打开拦住前门要下车的男人。
夜色里,这人面如温玉,眼底闪那淙淙流水般的一点笑意,碎碎的天上的星坠,低沉带着一点宠溺瞧这噘嘴的女人:“怎么了?”
“我,那个,”许愿脸烫啊,再不敢和这人对视,双手翻回来捂住脸,跺了跺脚,“总之,纪遇南你先呆车上,听我口令!”
吼完,唰唰掉头就跑,一跑一回头,小手指着:“别动,别动啊!”
够凶的。
男人没关车门,沉然坐着。
听后座岳母冷冷嘀咕:“这会儿知道要脸了。”
纪遇南回头,岳母拿出手机,摇摇头递过来,“小丫头不爱整理,在美国留学,我有一次去看她,打开她的公寓进不了门……你还是看照片吧。”
纪遇南挑眉,接过手机一瞧,眉脚抽/搐……
---题外话---第一更,吃饭回来写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