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晚餐结束,席城抱着儿子,眼掐着时间站起来。
那厢席子琳也利索地从两个温暖妇人堆里抽身。
席城接过阿威递来的毯子,把小家伙裹好。
秦慕天和秦穆之送到门口髹。
席子琳望眼欲穿,男人精致的五官在门灯下回头,两根修长的手指招了招。
她眼睛一亮,小狗似的跑过去。
接收到一记警告她慢点的严肃目光蠹。
她视若不见。
“哥!”
秦家人在门里,她出来门外。
台阶上,兄妹二人迎着月色而站。
“哥,咱们要走了是吗?”眼仁闪闪,期期艾艾。
席城面无表情下台阶,“别送了。”
“我想念阿文婶婶做的饭菜了,我得回香港,哥,哥~”
“别胡搅蛮缠。”
头疼,在他面前永远是个这,长不大。
席子琳瞥了眼他不耐烦的侧脸,踢了一下台阶边的小草,气怒绝望地压低声音:“席城,你他妈来真的?”
他极淡地扫来视线,抿着薄刃的唇,不说话。
席子琳攥起拳头。
席城上下打量,审视,眉宇皱的很深。
视线往她身后秦穆之那里看,秦家的老爷子,夫人,奶奶都在门口。
门框后面是暖融融的客厅光线。
这栋军区家属楼连奢华都算不上,墙壁年久,里头也朴素得很。
可这个家,铿铿直直,和睦清然,站在他妹妹身后的这一家子人,席城觉得没有更靠谱的了,他很满意,也很放心。
如果阿琳没有失去记忆,眼前此景,当是她日夜期盼的。
席城要叮嘱的太多,哪儿都是不放心的,思来想去这野丫头未必会听。
他身后拍了一下她的细胳膊,声音染了些磁性的低柔,“大姑娘了,不要老使气性,你现在身体什么样你自己清楚,更不要作任性的事。好好呆着,老人长辈你要孝顺,安心养胎,秦穆之会对你一百个好的。”
“可是我真的对他不熟悉……”她改变策略,哭丧着脸哀求。
席城敛了表情,丝毫不理会,“你知道我什么脾气,席子琳。”
“……”
她犟站着,大哥已经抱着小侄子走出了那扇朱红大门。
抿起唇,她撒着气瞪眼,阿威也只敢在门口回头望了她一下,就被席城喝走。
身后逐渐清晰的男人沉稳脚步声。
席子琳回头,看着秦穆之。
“回屋里,下小雨了。”他沉沉道。
席子琳想对他发火,视线一越看到他身后站在台阶上也淋着毛毛雨的老奶奶,眼睛里都是慈祥的笑,期盼地看着她。
她就发不出来了。
心下做一番计较,大哥前脚走,她现在就离开也不太现实。
恐怕这宅子外面,大哥的眼线不少。
还是先安静呆几天,观察观察情况,再做详细部署。
她也就是不怎么喜欢这个铁面沉沉的年轻男人,可他的家里人,尤其是阿姨和老奶奶,她都觉得人很好很好。
越过身侧笔直冷清的身影,她回来台阶上,老奶奶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握住。
“我就知道子琳丫头可心,奶奶真怕你跟你哥走了呢。”
老人纯真的笑容,她心绪有些复杂,只得微微笑,半扶着奶奶转身,“老奶奶,我们回屋吧。”
“好,进屋咯!丫头晚餐吃饱了吗,我瞅着没怎么吃饭呢……”
……
肖云把奶奶伺候睡了后,端着洗脚水从房里出来,正好碰着儿子和儿媳上楼来。
一前一后,没交谈。
儿子是个闷的,她有点着急。
“子琳哪,先别着急睡,妈给你热个水泡脚。”
秦穆之皱眉,“妈,这事儿我来就行。”
现在席子琳是失忆了,他们家的人是应该热情亲切,可洗脚水这样的事,母亲怎么能做?
肖云嗔恼地望了眼儿子,心里却安慰,这钢是钢铁是铁的性格哟。
把手里的木盆给他,“那你去倒掉。子琳的木盆是那个圆纹的,我找工匠新做的,我和子琳进屋,等你的洗脚水!”
席子琳在门口让了让,“阿姨您请。”
肖云乐呵,“没那么多规矩,子琳你别拘谨了。要说去年那会儿啊,你可没跟我这样分辈分呢,小姐妹一样的,还总把你的皇家面膜给我和奶奶用,别说,用了后脸色真是好了不少。”
皇家面膜?
哦,她是有这款从英国独家定制的面膜。
“阿姨喜欢的话,我给英国那边打个电话,飞一箱过来。”
“呵呵,行!”肖云弄好床褥,把她的小黄人拿开几个,又拾兜椅子,铺好软垫,见她站在那里,便停了停,“子琳?”
席子琳觉得还是要挑个人说清楚内心的想法的。
当着那位老奶奶,她总觉得不太合适,也说不出口。
“阿姨,不瞒您说,我挺想回香港的。这里有点……陌生。您和奶奶,叔叔都是很好很和蔼的人,只不过我不太习惯。我家哥哥他说一是一,今天下了命令不准我走,我不得不留下,多有叨扰。等过个几天,我哥远在香港想必也管得不那么紧了,我就准备离开。”
肖云手里的垫子放下,愣了愣,有些慌地走过来,“子琳啊,你这孩子怎么还说这话呢……”
视线余光扫到门口进来的儿子。
肖云话语顿了顿,清楚地看到儿子眼神里的内容。
“洗脚。”——男人低沉的嗓音。
席子琳回头,见这人高大的身躯弯下,动作可慢了。
本来他嗓音浑厚有力,但听在她耳朵里,怎么都有种命令的意思。
她不想合作。
可是肖云还在这。
席子琳不得不在床边坐下,屁股刚挨着床沿,双足就被他一双大手握住,他的手指好长,指腹摁在她脚背上,粗糙的触感温热得她一怔。
愣了愣,就想挣开。
肖云唉了一声,给儿子弄过来一张小凳子,唠叨开,“你这腿呀,明天起每天给我三碗骨头汤喝吧你。”
说完就很有眼色,溜出去了。
席子琳看着脚被他摁到水里。
“先生!烫啊,”她低恼。
这人抬眸望她,光线下的眼神是漆黑的,波纹不动,“是不是还记不住我名字?”
她哼,“请问我为什么要记住你的名字?”
他刚毅的面孔沉沉,撩水覆住她的脚背,人长得高挑,脚也是细而纤长,不同于脖子上的蜜色,这脚白得晃眼,脚背很嫩,脚底板的茧子他摸得到,咯的手心就痒。
一时喉结滑动,表情肃沉,闷声寡寡地低语了一句:“以前在床上叫名字叫得倒挺勤。”
……w、what?!
她就木了。
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说这种话说得面无表情的男人,冷峻的五官冷硬的线条,看着也是周周正正一本正经的。
抬脚弄他一脸的水,俏尖的脸不知怎么就滚烫无比,踢他,“你胡扯什么玩意!……什么、床,床……”
好半天也吐不出整个字眼,她在那个年纪,还是知道害羞这俩字儿的。
那纤细的足踝叫他两根手指揪住,轻轻一扯。
光线下这人沧桑风骨的眉眼微微柔了,难得轻笑时那干燥的薄唇扬起来,朝着她湿乎乎的脚丫子就是一亲。
席子琳傻了,从脚底板的酥一窜到脑门顶,过了几千伏的点压,打得她一动不动。
这人眉目正经,卷了膝盖上的毛巾给她每个脚趾头都擦了,他左手往下抵住小腿肚,慢慢站起来,俯视地命令,“进被窝。”
她瞪着他,越瞪小脸越憋红,嘴巴张张合合许久硬是挤不出一个字。
该死的脚心窜麻溜得她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秦穆之不管她,端起水盆,边往外走边说道:“你要走我不拦,眼下这个月内你是走不了的,你大哥打点过了。不管你住多久,住下来的期间,你就别别别扭扭的了。”
席子琳狐疑地看着他,不成想他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有点怀疑,他不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吗?
听他又降低了几个音,说:“能不能帮个忙,我母亲和奶奶承受不了你要走的事,你就假装假装也好。”
想起那两位妇人,她心底是柔软的。
不作多思量,点了点头。
门轻轻带上。
席子琳盯着地毯上被水弄湿的一小块,再看看这间屋子,有些茫然,有些陌生,心里有七上八下的呢,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快,她在大哥的压迫里,这家人的热情真诚的相待里,有些缓不来神。
走一步,看一步吧。
唉声叹气地脱掉外套,裤子也拽掉,她低头看肚子,皮肤细腻,平平的,真有点不能相信里面居然有颗小种子了。
席子琳想起小侄子,阿雅生小侄子瘦猴子一样,皱巴巴的,可是看着人的时候水汪汪的,还挺可爱呢。
“不晓得你要是生下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喂可千万别是一副铁般样啊,想想都糟心……”
自言自语,刚攥紧被窝里,门吱呀一下又开了。
拧起眉毛猛地回头,惊吓还写在脸上,忙不迭扯被子盖住光光的肩和锁骨,“又是干嘛?!让不让人睡了!”
木头先生面无表情。
望着她凶神恶煞的小模样,眉宇压着,告诉自己,人失忆了,有脾气拽,你能怎么样?
如今可得小心着伺候这根辣椒了。
手里的杂志轻飘飘给她甩到床头柜上,他冷眉冷眼地撇过去一眼,没瞄到什么福利,忍不住呛她:“干巴巴的一滩平水,有什么能看的。”
“一滩平?”她就来脾气了,豁开被子,“你眼瞎看不到?这什么,这不是凸的!”
四目相对,他眼神渐深,默然不语。
她低头,一愣,尼玛……甩上被子!
男人喉结幽幽地阖动,低头关灯时特地看着她的脸,低语:“是凸的,小丘陵,我看见了。”
“滚!”
“晚安。”
“快走快走!”
门嘎达关上,好一会儿,被子里才拽出个黑乎乎的脑袋,长发垂了一枕头,在砸,接着抱住通红的脸,“我靠席子琳你罩子呢……猪爪子啊脱衣服一起扒了,这就算了,你特么为毛不记着你没穿啊就掀被子,贞结没了,没了呜……”
门外,男人双手插袋,靠着墙闭着眼。
……**……
第二天醒来,席子琳才察觉到床头柜上的基本歪歪斜斜的杂志。
昨晚那男人扔下来的。
她拿起来一看,脸色就不对。
时尚男模杂志,一共五本,封面的小鲜肉们不用说都是她非常爱的类型,忧郁,苍白,有着吸血鬼贵族气质的大长腿们。
这……特么啥意思了?给她这个?
让她YY的?
嚯,知道自己那张脸入不了她的眼,自卑之下干脆耍大方买几本杂志给她过过眼瘾?
这男人看着刚正阿直的,心机也挺重嘛。
那天在医院,她不过是和阿威抱怨了几句,他居然听进去了。
不过,区区几本杂志想讨好她呀、
没可能。
尤其昨晚见识过他正经外表下骨子里那种闷sao劲儿后,更加确定这是个表里极其不一的坏男人!
说她小丘陵?
特么是见过多少个小丘陵了,这种专有形容词他都知道?一看呀,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这厢,满心怨气地起床。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卧室门大开,六月的清风夹杂着晨露从窗户里吹进来,穿堂而过。
浴室里淅沥的水声。
肖云拿着篓子进屋,一米五的单身男人床,军绿色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整齐叠在床头。
没有地毯,实木地板一丝灰尘也看不到的。
左右转了转,没有衣服可收拾。
肖云垂眼,不经意地看到了垃圾桶里,纸有些満了,心想等下让胖姐上来收拾下。
“儿子。”
卫生间水声盖住,听不见。
肖云放下篓子,干脆走过去,“儿子啊,你快点的,子琳都起来了,楼下奶奶哄着呢,你这个当丈夫的可得殷勤点儿,把子琳的心夺回来知道不……这干嘛呢?”
卫生间里噼里啪啦促响,和一个被撞破扭过脸去的男人。
肖云走进去,把他甩到一边的杂志拿过来,皱眉头:“这什么呀?模特杂志吗?你对着镜子学什么呢……”
“妈!”面孔青黑,脸僵。
肖云也不追根问底,杂志放下来,“妈说的你上心没有?”
“您出去。”——嗓音紧绷,阴沉。
“吼我干什么,儿大不由娘,你浴室我都还不能进来了恩?”笑笑,肖云转身出去。
门啪地关上。
镜子里那张脸紧皱并且极度阴沉,低眸扫了眼那本杂志,封面上穿背心露肌肉的男人,微微侧脸,唇勾得弧度要坏不坏,眼神也要笑不笑,刚到好处。
他越看脸色越黑,手一甩,杂志飞出老远。
低吼了一句,“娘不唧唧的有什么好看的!全是整出来的,喜欢个这!”
鬼附身了,他居然清早抽疯,对着镜子学表情,摆姿势,还被他老母撞见……
几时这么丢过人!
如今为了个野丫头片子,他真是什么出格的事都在做了。
日上三竿,他才磨磨蹭蹭下楼,脸色极差。
那不待见他的混蛋女人,视他如无物,看见他心情很差也不知道过来问句怎么了。
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就是当他看不见。
席子琳心情还不好呢,哪有空理闲杂人等。
本来早餐肖阿姨做的可用心了,做了她很爱吃的炼乳黄金小馒头的。
但是该死的她的身子不给力,有点反胃,却又不像要吐,闻着那股炼乳的香味她就是吃不进。
很饿,胃里头一回气都是一股子中药味,特别难受。
肖云和奶奶见她这样都急了,在厨房里和胖姐商量了半天,给赶紧弄了个蔬菜粥。
席子琳吃了一点点,不太爱吃。
蔫巴巴的身体还没大好,窝在椅子里,请来的家庭医生给她外伤处换了药,奶奶见她动也不动,走过来拉起她。
“子琳乖了,得动动消化一下,不然等下你的胃更难受呢。”
“好吧,奶奶。”她站起来。
奶奶领着她往侧门走,出了屋就是院子,花花草草的,还有小蝴蝶,晌午的太阳不热,和风煦煦。
奶奶观察她的小白脸色儿,逗她开心,走到她面前笨笨地叉开腿,“我们来做恰恰操,去年你教奶奶的,一些动作奶奶还记着呢,反复练习,就等着你回来表演给你看,子琳哪,你看好咯。”
老人家八十好几了,动一下都是慢慢的,六月的天奶奶穿褂子外衫,更显得有点可爱的笨。
辛苦地动手动腿,还朝她笑。
席子琳莫名的心底特别疼,柔软一片,赶紧走过去,哄老人家开心,跟着她转了转,马上扶住,“奶奶,您歇歇。”
奶奶抓住她的手,“丫头,想起来什么没?这是你手把手教我的。”
她知道奶奶要失望,可她还是摇摇头。
奶奶落了落眼睛,碰碰她的脸,“不碍事,日子这么长,我们子琳脑瓜子聪明,指不定哪天就全都想起来了。”
她是没想起来,可她依稀觉得这场景有过,模模糊糊的,有些熟悉。
再想,她脑袋就疼了。
这几天还是她还是躺着的时候多。
和那男人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算了。
更要她命的是,奶奶和肖阿姨总是在场,一副和蔼期盼的笑脸,奶奶会指挥这男人给她捶捶腿啦,肖阿姨会让他给她喂个牛奶啦。
她摆手,她说不用不用,她想起身,奶奶和阿姨,就左一个右一个有意无意困住了她。
然后那男人,就得逞了。
得逞了,还给她摆着一副冰冷的嘴脸,pia个脸,绷着嘴,不情不愿的样子。
她有时看着,心想,真心是一副活脱脱貌合神离的假夫妻模样啊。
就这样心肌梗塞脑血栓地度过了大半个月——
席子琳观察着琢磨着,心想大哥远在香港,这边安排的‘爪牙们’见她如此乖乖安静,也该放松警惕了。
她有暗自和小路他们联系,吩咐小路派人想办法打听打听阿雅的下落。
小路回过来的,却都是没找到的坏消息。
那她也不管,也得先离开A市。
暗自有在做准备。
就在万事俱备的那一天,尼玛的,她居然开始了疯狂孕吐模式。
七月初的那天很寻常,早晨她胃口还特别好,吃了两个小蛋挞,食欲很好那精神也好,她还特别高兴来着。
一到下午就不对劲了,午餐的食物也很正常。
可是三点来钟她吐了个底朝天,奄奄一息地趴在秦穆之怀里的时候,秦家人都吓了一跳。
秦慕天赶紧的让司机准备,要去医院。
肖云上楼收拾儿媳的衣服。
奶奶拄着拐杖抬头,“别忘了丫头的小黄人,这恐怕得住几天。”
秦穆之抱起人上车,她心想说不用,可是眼睛都没睁开就累的睡过去了。
医院里,纪遇南检查过后,出来病房,先和奶奶肖云说了几句。
大人散开了,纪遇南把病历薄卷到白大褂的兜里,视线瞥向那沉默盯着病房的男人。
勾唇笑了笑,他走过去,拍了拍这人厚实坚硬的肩膀,“可以安心了你。”
“是睡了还是昏迷?”
纪遇南横眼睛,“准爸爸你淡定点,你媳妇这是早上吃太甜,有时候吃得太甜反而会乏力,加上之前吐了一顿。”
他气息这才缓,抬手捏住眉心,沉着脸道,“这几天都在悄悄收拾行李,联系她的小部下,要不是你让我沉住气,我还真沉不住。”
“沉不住你要怎么着?和她打?”纪遇南鄙夷地撞了他一下,“雪政说得对,你这闷木头还真不会对付女人。这都住了大半月了,你也太不给力了,席大小姐还没改变对你的成见啊?啧啧。”
脸阴。
纪遇南眨眨眼,安慰,“早就告诉你相信我的专业素质,这不,孕吐来的很及时嘛。”
“但她身体素质很好。”他还是担心。
“老四我跟你讲,怀孕在女人这里,不分身体素质的。她这是头胎,三十二的年纪摆在这,她再能飞天遁地,肚子里你的娃会帮你的,折腾的她根本走不了。”
秦穆之敛着眼皮,拿出根烟,“跟今儿下午吐得这么天昏地暗的,那我宁愿她活蹦乱跳。她难受,我也难受。”
纪遇南看着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促狭地笑了。
木头这不也能说出一两句动情的话么。
他踢他,“这话你对着你媳妇说去呀,嘴笨,对我说的再好听有什么用。”
“安心。总之全军合力,家里有你家人,外头有我有雪政一票的兄弟,香港有席城,还能不帮着你把老婆绑住了?”
虽然是事实,可他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怎么听着,他这么孬呢,连个女人也搞不定还得一圈人明里暗里地帮衬。
……**……
席子琳生而无望地回到了秦家军属大院。
小路打电话来的时候,她都气哭了,掐着眼泪忍痛地告诉小路,她现在动不了。
小路没听懂,她挂了电话,翻个身一拧眉,赶紧的抱过来桶子,对着就干呕起来。
妈的,没人告诉她怀孕会难受成这个狗样啊。
孕吐这玩意儿,真心比挨刀子枪子儿还难受。
起码那是一时的,坠痛过去就没知觉了,这丫的是时不时,睡着了胃还能把你翻腾醒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席子琳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挺过来的。
每天的日子就是跟孕吐斗,足不出户,去的最远的地方,是他领着她,绕着墙外的巷子散散步。
走不到一半,嗅到街头巷尾哪家飘出来的一点香味,胃就反了。
她生气地瞪着身后这个一脸无辜沉默的男人,“看来肚子里还真是你的种,坏胚,这才两个月就这么折腾我,跟我有仇!”
秦穆之:“……”
如今,他是概不还口的,地位已经低下到这个地步了。
知道她一身功夫性子不羁过惯了畅快恣意的日子,现在怀孕各种不适蔫不拉几,她心里不痛快。
雪政和遇南都说了,女人怀孕期间是恐怖动物。
他木讷,不太懂女人,就谨记着两个过来人的劝告,骂不还口就是。
骂还了口,那事情铁定大发。
……**……
十一周的时候,席子琳还是固执地去取了胎儿绒毛,做这个亲子鉴定。
秦穆之不高兴,不高兴的情绪写在了脸上。
两个人瞒着家里大人去的,席子琳有点亏心,所以面对他阴沉沉的脸色,没起腔调,老老实实的。
一周后结果出来,秦穆之甩到她怀里的。
还扔下了一句:“这下任何疑问都没有了,你给我老实地生下来!”
她没去看那个结果,呜呼一声栽倒在沙发里。
……**……
三个月后,能做B超清晰看图了。
当医生指着电脑里小小的一团,告诉她宝宝还很小,大大的脑袋占了全身的一半儿,小手小脚啊能看见大致轮廓了。
席子琳呆呆地坐在床上,肚子上凉凉的,仪器在动。
她的眼睛在明亮的光线下有些闪烁,慢慢流动着一些她都察觉不到的温柔情绪。
真是奇特,那就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吗?好小,黑乎乎的。
医生把图片打出来,笑着给她。
她愣愣的接过,一抬头就撞见两道漆黑湛深的目光里,他正盯着她,视线专注,身形高大投来巨大的黑影,像羽翼罩住了她和她微微圆了的肚子。
男人沉毅的目光,眼神,看得见的灼灼,很多的情绪。
席子琳心一促,微微低了头。
盯着图片里小小的黑东西,一时心情翻滚,都成形了,她为自己这两个月里动过的不要这家伙的念头,而后悔。
孩子虽小,可说不定都能感觉到呢。
将来生下来,会跟她的小侄子一样,眼睛黑突突的,又大又圆又可爱,望着她叫她妈妈啊。
这么可爱的小陪伴,她居想过不要,只为了能和眼前这个男人撇清关系。
五味陈杂地出来医院。
刚到车边,她就被他一把抱住,她挣了挣,可身后这个怀抱太过强势,男性的气息浑厚地包围过来。
她屏息,额头抵在他的下颌,粗粝的那些胡茬蛰得她很痒。
席子琳脸一热,双手被他一只大手反剪住,就听见他咬字低低沉沉,他的呼吸喷下来她睁不开眼睛,“医生说孩子健康。”
她愣愣地抬头。
却看见他眼角有些发红,俯视她的样子五官线条都是紧绷的。
头又被他摁下去,埋进他的怀里,他的嘴唇很干,从她耳朵亲下来的时候扎得她一阵哆嗦,气息太炙,他动情地低语,亲吻,有些失控,“孩子发育正常,很健康,子琳……你真棒。”
她木。
心脏却跳的火雷似滚。
被夸奖了,说她真棒,她的确很棒。
可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味道不一样呢?
他粗莽地胡舔了一顿,席子琳耳朵湿哒哒的特别不舒服,正想踢他,又听见他一本正经地说,“辛苦你了,这些天太辛苦了。”
……哎呀,这人……
说这些别别扭扭的干嘛啦。
弄得她呼吸都快窒了,脸酡成虾了都。
哼。
你试着揣个球儿试试。
知道就好!
……**……
虽然还是瞧不上这个男人,不过,也没那么讨厌啦。
起码还知道她辛苦,给他怀儿子,受到了夸奖和感谢,那就还不是白眼儿狼。
只不过,生活上她真心没看出来,这个男人哪儿有什么魅力了?除了一副周正英俊的好皮相和一副肌肉杠杠的好身材。
失忆前的自己得多抽筋,审美得多诡异才能看上这种大木块铁砂纸?
怀孕日子吃了睡睡了吃,无聊死了。
要他讲个笑话吧?
不会。
那就讲个故事呗。
……俄罗斯空演,援救人质的具体步骤,当年参军的日常,他讲的滔滔不绝……
笑一个吧?
绷着脸,“别胡闹。”
她伸手捏他脸,被拍掉,这人来脾气了,“给我立正站好了,注意胎教!你现在什么样子孩子生下来就会什么样子!”
……这特么日子还能过吗?!
她开始冷战。
刚好是宝宝五个月,胎动正好的时候。
秦穆之手痒眼睛痒心痒,可就是近不了身,这女人不准,不准他摸肚子!不准他和孩子亲子互动!!!
家里就连院子里养得大黑狗都能用爪子碰一碰,他这当爹的地位连一条狗都比不上!
简直太残忍!
眼巴巴地瞅着一屋子欢声笑语,他被孤立,杵在一边。
她肚皮圆圆的,穿着大大的雪纺裙子,鼓了起来,像个小西瓜,那小西瓜时不时就自己动一下,真特么想摸一下……想?摸,狂想!
为了能碰一碰儿子,他忍了这口气,主动认错,示好N天了。
这烈货呢,翘上天了,说什么都不理他。
家里奶奶和母亲都向着她,她要咋地就能咋地。
终于,秦穆之忍、不、下、去、了!
看看现在这个家!爹妈奶奶的眼里,香火有了,传宗接代完毕,他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她的眼里,更不用说,从头到尾就没他这号人。
现在他就算突然消失不见,对这个家也没有影响!
那成,他出去浪去。
---题外话---还没写完,第二更完结章晚上来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