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微微垂眸,“他如果还不招,就让他尝尝万蚁噬心的滋味。”
万蚁噬心就是在人的心口和脚底心抹上糖蜜,引了蚂蚁去啃食这两处的肌肤,虽然不是什么酷刑,却很难忍受。
陆机神色一凛,沉声应道:“是!”
“那日你离去前,可有察觉她哪里有不妥?”赵瑾瑜皱眉问道。
陈琬琰那日问他是不是也是来要她命的,还道他来晚了,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她人还好好的活着,怎么就来晚了?
陆机沉吟片刻,说道:“陈二小姐去沐浴前,属下并未发现异常。”
至于去沐浴后,他同殿下一样没敢看,再然后他就抓着登徒子走了。
“奇怪。”赵瑾瑜喃喃低语了一句。
他仔细回想了陈琬琰沐浴后的细节,她坐在几案前似乎是想吃点东西,手里筷子没拿稳掉在地上,许是心情不好未再吃就躺着去了。
见她蜷缩着身子,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心虚的弄熄了龙凤烛,没想到她竟然摸黑跑到他的身边,问他龙凤烛哪根先灭,他惊慌失措下拿帕子捂了她的眼,哪里会去关心两只烛火。
他想离开,却被她一声夫君叫住,若不是她突然被赐婚给李珩,她会成为他的太子妃,唤他一声夫君。
怔神间,她说要喝合卺酒,他鬼使神差的就与她喝了那杯不属于他的酒。
本想坐在床边等她入睡,哪知她竟然缠上来要与他……还说了好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身子热的厉害,是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
她弄散了他的衣襟,他也不想整理,肌肤接触到凉爽的空气让燥热舒缓了些。
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羞愧难当,他也不是没有被美人引诱过,他自诩自制力极强从未被人得逞,却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赵瑾瑜:“……”
赵瑾瑜脸色忽红忽白,究竟是哪里不对?
陆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声唤道:“殿下……”
赵瑾瑜蓦然回神,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几番严刑拷打下去那贼人只招供合卺酒里被下了探春。
他只是收人钱财去辱陈琬琰的清白,那日他一直守在窗下便是等她喝了那杯酒,见她不喝,就想等她睡迷糊了亲自去喂她。
再拷问那贼人就说与他会面的是宣平侯府的小丫鬟,至于其他再不肯说了。
她新婚第二日宣平侯府确实发卖了分配给她的几个小丫鬟,其中有一个还给她打了洗澡水。只是等他的人找到,那几个小丫鬟皆已断气,让贼人去认,却没有害她的那一个。
那几个小丫鬟死的很蹊跷,他一直在查却没大的进展。
二皇兄得了利肯定不会害她,最有可能做这事的就是李家人,也不晓得那憨子听没听他的话。
“殿下,静荷姑娘传了信来。”陆机打断了赵瑾瑜的思绪,递了两封信给他。
一封是静荷送的,一封是他留在陈琬琰身边的暗卫陆久送的。
静荷信中所言之事让赵瑾瑜皱了皱眉,静荷不懂的他却是懂了,然而他并不想让她掺合其中,他是无可奈何,不想让她也陷进去。
陆机见赵瑾瑜放下书信,伸头看了一眼,问道:“她这是何意?”
“她想将二皇兄当秀木高高捧起,让所有皇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若有一天他被废,让二皇兄的高光将他遮的严严实实,引开其他皇子对他的关注,给他留一条后路。
他心情复杂说不出的感觉,有惆怅有松快,还夹杂了些许欢喜。
赵瑾瑜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如果娶妻不是她,那他宁可不娶。
他惊了一跳,狼狈的去拆另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是陆久的风格。
只说陈二姑娘给李小侯爷唱了一首小曲,另附了词一首,一句废话也没有。
赵瑾瑜神色复杂的看完,低喃道:“纵饮朝霞半日辉,风雨着不透,误觅亭侯。”
她心里是有李珩的吗?
陈琬琰要是知道,赵瑾瑜和李珩心中所想估计能吐出半升血,她发誓就是随便唱唱,不带感情的那种。
赵瑾瑜将静荷的信点了,亲眼看着烧成灰烬,弹了弹陆久的信又琢磨了遍歌词,叹了口气,自己誊抄了一遍便扔在火里点了。
陆机忐忑的站在一旁,他自然看到赵瑾瑜的神色变化,呆立着装柱子。
“让人查查她身边那个丫鬟。”沉默良久,赵瑾瑜突然开口。
身在高位嫁娶之事都是家族联姻,以求结两姓之好,日后在官场守望相助,互相扶持。
宣平侯此前分明是看中了中书侍郎王林大人家的长女,王嫣然。李珩与王嫣然私下里也有了情意,听说只待他弱冠便要下聘了。
“李珩的生辰是何时?”
“十一月初三。”陆机不假思索的回答。
赵瑾瑜侧目,耐人寻味的夸了句,“聪敏了。”
陆机摸摸鼻子,自从那日灵光一闪之后,他的脑子确实灵光了许多。
“七日了,二皇兄的回信宋大人还未收到么?”
近日宋育为一直在太守府与江州府衙两处来回,曹纲掌管江州粮运多年贪婪成瘾,收受巨额贿赂,银钱往来皆有实证,欺压百姓草菅人命也已查清。
此次蝗灾朝廷数次拨款放粮,他从中扣走赈灾粮二成,将贪没粮食以市价的七成供给江州最大的粮商李氏粮行,非法牟利数额巨大,江州粮价从一石六钱银子,仅月余翻倍长至一两六钱,皆因他起。
官商勾结,翻手云覆手雨,罔顾江州受灾百姓性命。
宋育为今日已将此事上报朝廷,不日便会有公正的决断。
“宋大人这几日都在审理曹纲的案子,并未再派人去乌兰山,宋三小姐和宋四公子也还在乌兰寨。”
陆机想不通宋育为此人功利心极重,为何竟能耐住性子,放着立大功的机会按兵不动。
他们已将路给他引了过去,他只要稍作查证便能证实乌兰山中的精兵与匪徒都是四皇子的人,如此便能将四皇子安置在江州插手过此事的人一一剔除。
“他不是个好官,倒是个好爹。”赵瑾瑜语气有几分怅然,天家无父子,他心中却有了羡慕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