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水都吃过几回了,还在乎她喝一口吗?
赵瑾瑜端起鸡汤就要喝,陆机突然冲了过来,急切道:“殿下,这……还没试毒。”
端碗的手躲了下,赵瑾瑜淡淡道:“她给孤试过了。”
陆久把碗一端出来他就认出来,这个是他送给她的那套。
陆机:“……”
赵瑾瑜尝了口鸡汤,拆开桌子上的信,无奈的看着那些并不好看的字迹,好好的一首诗都被这手烂字毁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赵瑾瑜放下信笺,尝了口她送来的葡萄酒,入口醇馥幽郁,带着幽幽的果香,酸涩甘甜,难怪她那日喝了那么多。
把她送来的涮菜每样都尝了尝,好吃是好吃,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也许是缺了个一起用饭的人吧。
自从他四岁搬来东宫,顿顿饭食精致,样数繁多,同样是鸡,桌子上有炖的,烧的,爆炒的,整只的,切碎的。
十二年了,他已经记不得四岁前,他还在母后身边可以肆无忌惮吃东西的时光,喜欢吃什么口味,味蕾偏好是甜还是辣。
他已经忘了吃干净一盘菜,喝光一碗汤是什么感觉了。
他以为十二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喝净了鸡汤,吃完了饭菜,喝下最后一口葡萄酒,他忍不住低声呢喃,“温柔乡,英雄冢。”
陈琬琰可不知道赵瑾瑜因为她一顿菜,郁郁寡欢了半日。此刻她热的满头大汗,一边涮羊肉,一边喝鸡汤解辣。
丹云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前院来人说二皇子来了。”
陈琬琰咽下口中的虾滑,辣的吐了吐舌头,“来就来吧,可能他与侯爷有事商议。”
反正不是来找她的。
“二皇子……要见您……”
陈琬琰:“……”
她夹肉的手顿了顿,头也不抬的说道:“让人去把大姐夫请过来……”
开玩笑,她才刚吃上两口,现在让她丢下美食去前院,等她回来锅底都熬干了。
“这二皇子怎么说也是外男……小姐您还是梳妆打扮一下……”彤霞眸色复杂的看着眼前头发随意挽在脑后,衣衫不整的陈琬琰。
陈琬琰刚才吃的冒汗就将夹袄脱了,又将胸前的盘扣解开了两个,这会儿中衣外露,完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她把扣子都扣好,又将衣服拉整齐,说道:“你们也都去用饭吧,跟我折腾这么久饭点都过了,换用过饭的丫头来伺候就是。”
赵锦锋等在前院,听汇报的小厮说陈琬琰正在用饭,请他前去阆苑一见,俊脸登时就沉了下来。
陈琬琰以为她是他父皇吗?还得他亲自去觐见。
他肯赏脸来替她撑腰,她不感恩就算了,还摆起了谱。
他一个外男随意去人家后院算什么事儿啊!
李珩见他变了脸,道:“琰儿不懂事,二殿下莫怪。”
赵锦锋冷哼了一声,道:“我倒是要去看看她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会儿了才用中饭。”
李珩不敢阻拦他,只能跟着赵锦锋一起去了阆苑,只是他未能进阆苑的门,就被陈琬琰从将军府带回来的侍卫拦住了。
“我们主子说了,此地非邀请,不允许世子和您的妾室入内。”
李珩不悦的说道:“这里是侯府,我去哪里还要经过她的同意?”
“我们是将军府的侍卫,只听我们主子的话。”
赵锦锋笑道:“倒是忠心。”
李珩黑着脸,颇为不悦的眯着丹凤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既然如此,我自己进去瞧瞧,世子先去忙吧。”赵锦锋说罢便抬脚进了阆苑。
阆苑的小丫鬟将他带进了主屋,陈琬琰正在鸡汤里涮青菜呢,不说起来行礼了,她头都没回一个。
赵锦锋皱了皱眉。
“少夫人,二殿下来了。”
陈琬琰闻言,扭头冲赵锦锋展颜一笑,嘴唇被红油染的荧光发亮,邋里邋遢的毫无形象可言。
“姐夫快来,一起吃。”
赵锦锋蹙眉,扫了眼桌子上摆的乱七八糟的吃食,问道:“你在李家就吃这个?”
太简陋了。
“我在侯府好着呢,大姐夫今日来有事吗?”
她拿帕子擦了擦嘴,对一旁伺候的小丫鬟道:“去添一副干净的碗筷。”
怕小丫鬟笨手笨脚的惹怒面色不豫的赵锦锋,跳下软榻亲自替他解了披风,递给小丫鬟,“挂去侧间,别染了羊肉的膻味。”
赵锦锋垂眸看了她一眼,她一身油烟味就算了,手上熏的都是羊肉的膻味,真是个假细心。虽然不喜欢刺鼻的味道倒也没躲她,任由她解开他的披风。
陈琬琰请赵锦锋在对面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葡萄酒,“大姐夫尝尝,若是这酒放在青苹果乐园,能有人喜欢吗?”
赵锦锋接过她手中的琉璃盏,一饮而尽。
他因大皇兄吃了桃花饼中毒的事,一直很排斥吃甜食,饮了这甜丝丝的葡萄酒,竟然没有出现任何不舒服。
“再来一杯。”
陈琬琰又给他斟了一杯,好心提醒,“这酒虽然是甜的,后劲儿却大,大姐夫可不能贪杯。”
她就是喝迷糊了,才忘记她真命天子的名字。
“你缺银钱?”
陈琬琰愣了下,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倒也没有很缺钱,只是为了酿这酒浪费了不少钱财才成功,乐园对面的房产我买来开酒肆,打算专卖这款酒。”
她倒是没说假话,她反复实验很多次都失败了,京都的葡萄都被她承包了,还花了大价钱从别处运回来不少,还需要用冰保鲜,确实耗费了巨资。
幸好有谢二这个酿酒高手帮她,才顺利酿了出来。
她得把这酒卖上天价,至少也得翻它个几十倍!
“大姐夫可喜食辣?”
赵锦锋点了点头,见她在红油锅里捞了几片薄薄的羊肉和几个圆球。
“姐夫尝尝,这锅底可是我亲自动手做的。”
“寅时一刻,不中不晚,你吃的是哪门子饭?”
再说了,他什么时候说要跟她一起吃了,这人怎么老是喜欢自作主张?
赵锦锋刚想说自己并不饿,就见陈琬琰把碗放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