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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琬琰松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就准备大快朵颐。

李珩拦住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殿下还未动。”

她眼珠子一转戳了戳耳朵眼里堵的布,不动声色的放下筷子,等赵锦锋动了筷子,赶紧跟着吃了起来。

那些人谈论声音不大,她堵着耳朵听不太清,偶尔能听见几个字,江州,太子,万民书。

然后又说起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人对赵瑾瑜的弹劾,她听不太清,总结一下就八个字,纵火弑母,残害手足。

她听的心惊,那些人可真敢编啊,比她还能编。

硬是把一个受害者,编成了一个施害者。

她夹了块炙羊肉还未来得及塞进嘴里,就被李珩拦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李珩清了清嗓子,“殿下叫你。”

陈琬琰侧头看向赵锦锋,眨巴了两下眼睛。

赵锦锋黑着脸又问了一遍,“方才他们说的,你怎么看?”

陈琬琰把耳朵里堵着的布掏出来,委屈的说道:“我耳朵堵着,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赵锦锋脸又黑了黑,示意李珩给她总结一下。

李珩道:“言官弹劾太子殿下江州赈灾玩忽职守,现在江州百姓因为治住了蝗灾,联名上了万人书感谢太子殿下,殿下问你建议继续弹劾还是停止弹劾。”

她点点头没说话。

赵锦锋蹙眉问道:“点头是什么意思?”

陈琬琰委屈道:“姐夫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她噎了噎,他好像确实没说。

是她自己说的。

“说说你的看法。”

底下的人不知赵锦锋为何要听个女子的建议,虽有不满却也没人敢拂了他的意。

“说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

赵锦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问。

“请问姐夫与在坐的各位,是希望你们的孩子兄友弟恭,还是相互争强斗狠?”

赵锦锋愣了下,这算什么问题,他朗声道:“自然是兄友弟恭。”

陈琬琰满意颔首,“圣上亦如是。”

“君父,是君也是父。”她正色道,“既然是民心,自然是褒奖。”

“以江州之事为太子说好话,让父皇奖赏他?”赵锦锋似是对她的回答不满,语气也不太好。

陈琬琰听了这许久,知他肯定不愿如此才和这些人聚在一起,赵瑾瑜也不能出那么大的风头,秀木于林风必摧。

她心思微动,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没有圣上哪有太子,自然是褒扬圣上赏太子。”

屋内的人安静如鸡,但因赵锦锋还没开口斥责,也无人先出言驳斥她,可见这些人对赵锦锋十分顺服。

“理由。”赵锦锋冷冰冰的开口。

这个答案他并不满意,他需要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陈琬琰鼓了下腮帮子,说道:“太子年幼式微,殿下与其和其他兄弟同流合污弹劾,冷眼漠视的旁观,不如做个疼爱弟弟的兄长。”

赵锦锋沉默的看着她,她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可以把功劳转推到圣上的身上。

赵瑾瑜是太子,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父皇必定不愿看到他们兄弟手足相残,已经有两位皇子弹劾,他又何必去凑热闹。

若是他爱护兄弟,父皇必定对他另眼相看。

当年的大皇兄不就是如此吗?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喜欢追着大皇兄了。

陈琬琰见他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转了转眼珠子,在脑瓜里搜寻了半天,总结了四个字,“以德制人。”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各党派争夺日渐激烈,太子之位本就摇摇欲坠,若非丧期不易储君,早就被废了,她竟然让二殿下转头去帮太子讨赏?

“殿下这万万不可啊……臣听闻已经有人想将女儿许给太子,沈家与樊家也在接触,这种情况下,臣还是建议将江州之事压下,继续弹劾,压制住想与他结盟的势力。”

“臣主张停止弹劾,江州官员调动太大,奏折流水一样的往京都送,此事根本瞒不了太久。若是传出,难免受此事连累,得不偿失。”

“臣也听到风声,有些官员想将女儿送进东宫做侍妾,待太子除了孝再给名份。孝中尚且如此,若是脱了孝,如何弹压?太子有了外力支持,就要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趁他还未长出羽翼,就该让他彻底没了希望。”

陈琬琰拿起刚才塞耳朵的布,团成球堵住自己的耳朵。这群道貌岸然的臭男人,连个刚失去母亲的小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没人性。

她无心再听这些人议论,专心的饱餐了一顿,一直到散局也没听他们讨论出个结果。

出了抱月斋,送走了赵锦锋,陈琬琰问李珩,“进门前你说什么?”

李珩默了默,他问她还有没有堵耳朵的布球,他也想堵上耳朵。

但这都,“不重要了。”

陈琬琰扔了手里的布球,跟他上了回侯府的马车。

赵锦锋则转道去了他外祖家,将陈琬琰的论点同许家人说了一遍。

近两日的朝堂很奇怪,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人跳的越来越厉害,二皇子的人却偃旗息鼓,整日安安静静的站在朝堂上当柱子,不被点名不发言。

景睿帝稀奇不已,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前几日还蹦的挺高,忽然不动了。

景睿帝问常福,“老二最近都做了什么?”

“回陛下的话,这连着三日了,陈家二小姐日日去大理寺缠着二殿下,寸步不离的……连出恭都跟着……”常福说完脸颊上的肉抖了抖。

景睿帝:“……”

常福听了汇报,也觉得十分无语,“听闻两天前陈二小姐闯了宵禁,先去了两位御医的府上,然后就……开始缠着二殿下了……”

“她可是遇上了麻烦?”

常福道:“听说是有人要杀她……”

景睿帝气笑了,“她拿朕的儿子当侍卫?”

常福想说,是的。

但瞧着景睿帝道的脸色,又将话咽了回去。

“匾额做的如何了?”

“还需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