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得了圣上的金口玉言,自然不会再和往常一样与她在人前刻意保持着距离,冷眼扫了扫陈琬瑛,打趣道:“你往日进宫寡言拘谨,我也是头回见你这般肆意,如今你都被传扬成了我的太子妃,我若再晾着你,你怕是要把东宫都掀了。”
“那我可不敢,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她懂赵瑾瑜的意思,也跟着意有所指的说了句,跟他一起挤兑陈琬瑛。
赵锦锋听了赵瑾瑜的话,宠溺的看着陈琬琰,知她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有这般活泼自在,可见她对他十分依赖放心,他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十分开怀。
至于赵瑾瑜影射陈琬瑛,反而让他十分欣慰,若是他憋着不吭声,他才担心赵瑾瑜心思深沉,巨能忍,如今他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他反而放心了。
虽然赵瑾瑜不如陈琬琰心直口快,可刚才那番隐忍不住的控诉,恰巧打破了赵瑾瑜在他心中面面俱到的完人形象。
印象里赵瑾瑜虽然学识并不出众,但好像也从来没有犯过错,也从没听过宫人抱怨过他,无论是发生什么,也从未听过他心存抱怨,从前与他不熟以为他是个圣人,这还是头一回听他抱怨一个人。
他转头对陈琬瑛说道:“你先回去吧,晟儿还等着你用饭,不必在跟前伺候了。”
陈琬瑛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忤逆他,走之前冷着脸瞪了眼陈琬琰,若是眼神能杀人她早把陈琬琰千刀万剐剁碎了。
她忽然感到浑身一冷,猛的对上了一双乌沉不见底的眸子,吓的一惊,再不敢多停留,狼狈的逃出了花厅。
心有余悸的站在游廊,她最近过的很不好,手头十分拮据。她挂在袁承志名下所有铺子接二连三的被人挤兑,每家铺子隔壁都开了与她相同的铺子,这样的手段与她用过的何其相似。
她为了生存物价一降再降,可是隔壁的铺子总是比她价钱低。
她已退到了进价的临界点,商人打这样的价格战已无利可图,看似生意极好,门庭若市,可是做生意的都懂,这种情况东西卖的越多,负盈利越大,若一直这般下去,她很快就要吃不消了。
如今她没有了从陈家挪钱的便利,若是这铺子再倒了,她手里的老本根本不够用的,她也试过换新的铺子,可是刚换没多久,隔壁或者不远的地方就会出现同样的铺子。
她试图联络那些铺子的主家,与他们商议和平生存以求共赢,可人家根本不理会她,那势头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她逼至绝境,早日关门大吉。
她也找人去砸过场子,可是换来的是损失更大的报复,她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曾想过是陈琬琰搞的鬼,可是她派人打听过了,那铺子确实与陈琬琰,与陈家,张家都无关。
她委实想不通是惹了哪路神仙,要这般的针对她。
这损人不利己的战术,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
“铺子的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了?”陈琬瑛稳了稳心神,问入画。
“铺子已经有人愿意接手,只是价钱压的很低。”入画小心翼翼的说道。
最近陈琬瑛因为铺子的事儿,心情不好火气很大,动不动就打罚奴仆,赏钱也给的少,惹的院里伺候的奴婢怨声载道,伺候也不如从前那般用心了。
从前院外伺候的奴婢为了赏钱,故意在看到二殿下的时候装作没看到,抱怨二皇子妃苛刻难伺候,称赞陈琬瑛良善贤德,让陈琬瑛得了不少好处。
现在没了赏钱,她们也不愿意出这份力,没钱还想让人为了恭维她踩正妃,被二殿下罚,实在是难上加难。陈琬瑛虽不至于因此失宠,但也确实没从前那般得宠了。
可陈琬瑛却不想着如何笼络人心,还对那些奴仆非打即骂,惹了诸多抱怨,入画如今在府里也过的很艰难。
“这到底是京都的铺子,平日里一经挂出,不出三日便脱手了,怎么还能被压价?”一股子火气涌上心头,陈琬瑛厉色看向入画,“你是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指望你给二殿下做侍妾争宠吗?”
入画被她一通乱喷,敢怒不敢言,陈琬瑛不提侍妾还好,一提她就来气,她早就说要提自己做侍妾,可是等了好多年,她都已经二十二了,也不见她跟赵锦锋提。
这便罢了,她想寻个人家嫁了,她也不许,从前是她年纪小对陈琬瑛的许诺抱有幻想,现在她这个年纪再耽误两年还有什么出路,难道要在她身边一辈子不嫁人吗?
一想到丹云同自己说陈琬琰给她许了人家,她又羡慕又嫉妒,丹云才十五六,陈琬琰就替她做主许了人家,不像她还要在这里苦苦的熬出路。
也因着丹云的话,她与陈琬瑛也离了心,并不像从前那样对她言听计从,忠心不二了。
“奴婢不敢,”入画心里几番计较,可是面上仍是惶恐和恭敬,她说道,“今年各地雪灾,物价翻倍上涨,外来经商的人少,京都的百姓也过的紧巴巴的,铺子确实不好脱手。”
陈琬瑛被她的表情取悦,本想再训斥她两句,忽然想起刚才赵瑾瑜看她的目光,她问道:“刚才你就站在我身后,可有看到太子殿下是否一直盯着我看?”
入画冷不防听到这么问,一时被问住,在心里吐槽她一句有病,太子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你又不是绝世天仙,盯着你瞧什么。
想是这么想,但她仍旧是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肯定的说道:“太子殿下并未瞧您。”
陈琬瑛眉头紧皱,可她明明与赵瑾瑜对视了,那冰冷似刮骨刀的眼神,如果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你确定?”
“奴婢确定,因着太子殿下头回来府上,奴婢便多瞧了两眼,他确实未曾看过您。”入画这话倒是没做假,赵瑾瑜样貌俊俏非凡她还是头一回见他,因此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
他的目光从陈琬琰进门,便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和陈琬瑛说的,陈琬瑛是指望不上了,不知道陈琬琰能不能给她指个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