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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房子成了她父亲的心病,他与母亲省吃俭用,存够首付就贷款买房。他认为是自己亏欠了自己和母亲,让她们吃了很多苦,还一度居无定所,买房成了他努力工作赚钱的动力。

许是因为前头吃了苦,因祸得福。十多年后房价水涨船高,她家的房子也跟坐了火箭似的升值了。而由于通货膨胀钱币贬值,工资逐年上涨,每月那点固定还款对他父亲来说也并不如一开始那样艰难了。

奶奶后来也来闹过几次想要他们住的房子,但父母已经将他们名下的所有房产做了公证,在他们百年后都留给她。

饶是她家有十多套住房,父亲仍在她毕业之后在房价飞速上涨的过程中,给她付了首付,让她自己供了一套房子。

以此激励她的斗志。

“所以你才养成了嫉恶如仇的性子?”赵敬淮问道。

“什么?”她有点懵,正在说她奶奶,突然说她做什么?

赵敬淮已经从她话语中平静了下来,他本就是温吞的好性子,前世也是个老婆奴,所以他发妻才养成了事事皆要由她做主,谁人都要听她指挥的性子。

他已在这里二十年有余,若说是对发妻的感情放不下,不如说是心里对那段婚姻的执念。

因为他的记忆犹在,他就觉得他们的婚姻关系尚存。

他不是没想过发妻会改嫁,只是没想到他走后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的儿子儿媳会被折腾成那样。

“过刚易折,很多事情是不能用简单的是非对错来判断的,你这次受了惩戒,也该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吧。”

赵敬淮语气淡然无波,他这般平淡的反应,反倒让陈琬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应该是生气,与她一起骂那贼能折腾的老婆子一顿吗?

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现在满头的黑问号。

赵敬淮夹起最后一颗肉丸子,炸丸子他前世每年的过年前都会做,而他的小孙女就围在他的身边,他炸着她吃着。

他来这里二十年,享了二十年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的生活,再未亲自炸过肉丸子,手也生了。

“你虽然在食物链的上层,却不是顶端,你现在所有拥有的权势富贵,都是顶端那人赋予你的。”

陈琬琰沉默的踢了踢脚,心里烦躁不已,赋予的,就是可收回的。

赋予她,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不收回是她的利用价值仍在。

若是有了比她更有价值的人出现,站在她的对立面,那食物链顶端的人就会强制她做出让步。

在季从之的事情上,她已经有了觉悟。

景睿帝容许她肆意张扬,乐意将她捧到极致,而这一切都要以他的利益为重。

她若要想一直握着权势富贵,就要让自己一直有价值,否则他给她的随时都可能收回,甚至还会因为她曾经的嚣张推她下深渊。

赵敬淮将手边腌制好的小酥肉倒入油锅中,热油起了泡,油溅出了锅外。

“烈火烹油,你我在弄权者的眼中皆是这锅中的肉,而失败者就如这溅出锅的油,出局了,也不过一个油点子。”没人会在意一个不起眼的油点子,因为太过渺小。

这是皇权社会,不是前世的法治社会,她到处为自己树敌的行为并不高明。

陈琬琰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油锅,赵敬淮伸手将她推远了些,“别让热油溅到你,烫到了疼。”

“这出局的热油不是也能让人疼吗?”

赵敬淮失笑的摇摇头,前世的遭遇让她嫉恶如仇。她性子太强硬,一点委屈也吃不得,事事都要占上风,占不到上风,就是拼尽全力也要让人在她手上栽个跟头。

他蹲下身子将炉子的进风口堵上火势渐小,油锅中间不停翻滚的大泡泡很快便被小滚珠取代。

“火势迅猛纵然厉害,然而同样的碳,小火慢燃虽然热度低,不如烈火强势,然而却能烧的更久。”她喜欢有仇当场就报,就如这烈火烧完即止。

而季从之却不打算和她硬碰硬,造成两败俱伤。他就如这温火,准备一点一点长久的灼烧她,折磨她,最终让她的面目全非。

若她还不学会心平气和的面对,那就是着了他的道。

无论是烈火强势,还是小火磨人,走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不能一举得胜就该放低姿态,蛰伏等待突围的机会。

陈琬琰自然知道自己性子的缺陷,她眼里容不下沙子,别人伤了她,她就要当场还回去,事后也不会多与人计较。

然而这里的人却并不如她一般讲武德。

他们精于算计,不讲理,内心十分记仇。

分明是他们主动招惹,最后还要把错都推给她。

“你父亲近日风头正劲,他们拿他没有办法,就只能拿你开刀了。”

陈琬琰气道:“陈家又不止我一个!”

赵敬淮轻笑着将炸好的酥肉捞出,“可沉不住气又不招人待见的就你一个呀!”

陈琬琰:“……”

她不得不承认她爷爷说的很对。

她不止是不招外人待见,连陈家人都不待见她。

陈青岩回来这么久一共就见了她三次,初二那日他的态度还算温和,最近一次是她被软禁时,想溜出府被他的人抓回了将军府面壁思过,他一句话都没同她讲!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原主自小在他身边长大,他对原主十分熟悉,在凉州时也颇为宠爱。对她却这么冷淡,连对陈琬瑛都比对她亲热,她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发现自己不是他女儿了?

“在这里你代表的不止是你,而是一个家族。”赵敬淮拿签子扎了一个肉丸子递给她。

他来这里二十年已经适应了这里的规则,勾心斗角,防火放盗防小人。

虽然有她给的玉佩,但他也从未主动去寻过她。纵然很担心她,他也不会做出于家族不利的事,这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

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永嘉郡,不是他自己。

陈琬琰对家族的概念不强,心里对父母爷爷以外亲情的意识也很淡薄,她潜意识的把自己排除在外,并没有想过融入李家或者陈家。

“她们针对你,就说明你对她们有威胁,能威胁到旁人,你应该感到骄傲,因为在她们心里你很强。”

如果不是劲敌,那些眼珠子长在头顶的人,根本不屑于把头顶眼珠子抠下来放回眼框。

而这些足够满足她的好胜心,让她遇事不再非要稳占上风,学会冷静思考。

和赵敬淮一起吃了顿午饭,陈琬琰一身轻松的回了宣平侯府,她发现她爷爷对她奶奶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执着,赵敬淮非常的佛系,无欲无求。

也许上一世历经风雨使他心境平和。

他的淡然与赵瑾瑜不同,他是历经岁月打磨历经千帆的沉稳。

而赵瑾瑜的淡然是源自景睿帝对他的打压,他的淡然,无欲无求是因为不在乎。

她刚进了府门,便有小厮来报赵锦锋来侯府寻她。她闻了闻自己身上油烟气,让小厮先去回话,自己回阆苑换了一身衣裳。

“乐园建好了要不要去看?”赵锦锋明显心情不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