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慎重的点了点头,自从昭和长公主查清陈琬瑛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就去和阿宁的母亲道了歉,还将此事告知了阿宁的娘。
主仆又和好如初,后来的日子过的很平淡。
“公主去凉州前,去寻过母亲,仔细询问了当年的事,还交代娘亲日后不要同秦姨娘起冲突,若是她能从凉州回来就会审问她。”
“等等……”陈琬琰打断了阿宁的话,什么叫若是能回来?
“母亲觉得自己有可能回不来?”她问道。
宋立兴不知道这事儿,愣愣的看着阿宁,问道:“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阿宁道:“公主说若是她回不来,只要秦姨娘不做伤害陈家的事,不伤害公子小姐,秦姨娘的事就永远不要再提,这都是为了保护公子和小姐。”
宋立兴沉默不语,昭和长公主没能回来,那就说明她败在了秦姨娘的手里。
昭和长公主生产时被秦姨娘算计过,不敢在京都生产,去了凉州还是没能逃脱秦姨娘的毒手,那就说明秦姨娘背后的势力非常大。
阿宁情绪低落的继续说道:“公主和一起去的人都没回来,母亲便知她也活不了了,娘临终前交代奴婢谁都不能说。但若有朝一日,她们伤害到了公子小姐,就让奴婢告诉老爷。”
阿宁那会儿也才三岁多,每日都要将此事背一遍,她娘满意了才能去睡觉。
“娘知晓父亲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若是让他发现她死于非命,怕他与秦姨娘起冲突,担忧秦姨娘斩草除根,就让奴婢装痴傻,少与人交流。”
宋立兴摸了摸她的头,难怪阿宁小时候沉默寡言,就像表现的就像智力不足,长大了也不爱说话。
赵瑾瑜问道:“所以郡主出事的时候,你也是打算将此事说出来的?”
阿宁点了点头,“父亲先说了,将军不信。”
那日赵瑾瑜也是在的,他赏阿宁金元宝那日便察觉这丫头不一般,因此也想见见她父亲看看是否能有些收获,果然他一回来就向陈青岩说了这件事。
他当时也是震惊的,着手调查了,但却没有线索。
最终的结论还是陈琬瑛不是昭和长公主的女儿,但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不是陈青岩的。
“那你又为何确定我会信?”陈琬琰问道。
“奴婢今日听到您与陈侧妃争执,知晓您已与她势同水火,怕她对您不利。”
阿宁没敢说主要是因为这场大火,让她断定陈琬琰要着手处置那三人,怕她因为顾念同胞情分放过陈琬瑛,再遭了她的报复。
“你娘的手书给我,若她不是父亲的女儿,我让你亲自为母报仇。”陈琬琰冷声道。
沉默良久的赵瑾瑜忽然问道:“你知晓陈琬瑛的生父是谁吗?”
阿宁看了父亲一眼,宋立兴道:“将你知道的都说了。”
“是……袁掌柜。”
“袁承志?”赵瑾瑜问道。
“当初公主查四公子的身世,查到了袁承志,公主临行前告诉了娘亲,公主和娘亲走后,袁掌柜便经常出入将军府后院,一直到大公子不在宫中住才极少来了。”
陈琬琰简直无语了,她娘可真能憋啊,要是早些告诉她爹,夫妻同心指不定早把这一窝子冒牌货铲除了。
查了老半天,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将军府的半数家产也被秦姨娘转移,她们母女还毁了她的亲事。
闹了半天,她废了大功夫查到的信息,又分析的头头是道,结果都是她娘已经查到的,这不是资源浪费嘛!
太无语了。
这个袁承志该不会是个特务头子吧。
“宋叔,您知道是谁帮助秦姨娘把持住府中产业的吗?”她父亲说过不是他给的秦姨娘管家权。
她曾在信中问过父亲,为何要将管家权交给一个姨娘,父亲说并不是他给的,相反他并不信任秦姨娘,根本不可能让她管家。
景睿三年冬昭和长公主去世后,陈青岩将府中的事物交给了心腹的管事。
景睿四年七月,那管事被府里的账房联合告了他贪墨银子,陈明玄带人在他家中搜出了大笔的银钱,那管事为证清白便自尽了。
景睿四年八月新管事上任,景睿五年三月陈琬瑛开始学管家,并且逐步架空了陈青岩留下来的新管事,那管事为了自保,选择了沉默隐瞒。
知晓秦姨娘把持中馈,还是因为张若华嫁入陈家,他命陈琬瑛将管家权交给张若华,但府中的账房都嫌她盘帐慢,而不愿意与她共事,她又将管家权还给了陈琬瑛。
后来陈琬瑛出嫁,一直藏在幕后指挥的秦姨娘,光明正大的顶上了陈琬瑛的位置,陈青岩知晓后数次让她还中馈与张若华。
她也确实还了,但张若华守不住,没多久便还回去了。
这也是为何陈青岩要把将军府的产业列个清单给陈琬琰,让她帮张若华从秦氏手中接过府中庶务,清算将军府资产的原因。
宋立兴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已经被赶去了庄子,并且被人看管着,对府中的事一无所知。”
他那时被冤枉企图玷污陈琬瑛,而被赶出庄子,陈青岩虽也派人回来查证,陈琬瑛她亲口污蔑他,又是个十岁的小孩子,谁能想到她会说这种自毁清誉的弥天大谎呢。
只是将他送去庄子,已经是陈青岩念旧情了。
所以当他说出陈琬瑛不是陈青岩的女儿,陈青岩不信,他便认为陈青岩觉得他有可能是在报复陈琬瑛,奈何他又确实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奴婢知道。”阿宁道。
陈琬琰:“……”
所以,她一个小孩子,装痴傻,其实啥都门清?
阿宁双眸明亮,她自小无人看顾没少受欺负,又因为有些痴傻寡言,府里的下人倒也没防着她。
“是一个姓马的牙公。”
“牙公?”陈琬琰一脸的不解。
阿宁点了点头,因为没一次说过这么多说,喉咙微微有些不适。
陈琬琰给她倒了杯茶,“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奴婢谢谢郡主!”阿宁双手接过,捧着喝了。
“一开始是秦姨娘将她的心腹嫁给了府里的几个管事,帮助她诬陷了大管事,后来陈侧妃管家之后,那个姓马的牙公就卖进府中好些人,府里的老人也都是经他的手卖掉的。”
陈琬琰又替她续了一杯水,问道:“他卖进府里的人,帮陈琬瑛架空了新管事?”
阿宁使劲点了点头,又喝了口水。
赵瑾瑜蹙眉,“那陈将军回府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陈青岩确实将账房的人都盘查了一番,除了被秦姨娘等人收买的将军心腹,这些年账房的人员流动很频繁,从陈陈琬琰接手开始,并没有发现能做出奇葩账本的人。
那些帐应当都是在旁打下手的账房小厮做的,人早早的就被打发了。
阿宁道:“这……奴婢不知,奴婢也是听厨房的婆子们闲聊才知道的,婆子们都说秦姨娘手段高,笼络住了府里的大公子和大小姐,府里看着是大小姐管家,其实都是秦姨娘在后头指挥,账房也都是秦姨娘的人。账房都在前院干活,奴婢不敢去看。”
“那些婆子叫什么?”陈琬琰问道。
这倒是可以抓来问问。
阿宁眸光暗了暗,“都死了。”
“她们有次闲聊府里的事,被秦姨娘跟前的大丫鬟听到了,就被活活打死了。”
那几个婆子对她还不错的,知道她身世可怜,总会给她留口饭吃,后来换进厨房的婆子只会驱赶她,也不给她饭吃。
陈琬琰深吸一口气,心里堵的慌,她原本还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这会儿竟然感觉自己是个救世主,出点子烧死了秦姨娘的所有心腹。
赵瑾瑜似有所感,语气轻柔的对她说道:“那些人都死有余辜。”
“那你为何只在这个院子见我?”她来过这个将军府很多次,每次都是在这里见她,但她清楚的记得,回门那日来的时候,这院子中并没有人伺候,阿宁也没有在院子里,是她睡醒之后才见到她的。
“在外面要装傻。”阿宁老实道。
“这个院子没有人来。”阿宁看向赵瑾瑜,有些局促的说道,“对吧,殿下。”
赵瑾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有暗卫在。”
“你的?”陈琬琰懵了一下,难道回门那日,他的暗卫就在?
真的是他哄了被梦魇住的她?
赵瑾瑜点了点头,他出宫不带侍卫的情况下,暗卫就有百十人,这是母后为了保护他训练出来的精英,还有父皇的暗卫。
他没有遭遇过暗杀,就是因为身边暗卫数量很多,他的皇兄们也不敢贸然出手。
“你怎么知道有暗卫的?”陈琬琰疑惑的问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