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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总是受祖母和母亲的恩惠,也该回报一些嘛,就自作主张开了这间铺子。”

老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用意,慈爱的点了点她的脑袋,道:“你这皮猴,都是一家人,什么恩惠不恩惠的。”

陈琬琰顺着她的力道往后仰了仰脑袋,笑嘻嘻的说道:“祖母勿怪,实在是孙媳这人恩怨分明,您对我好,我当然是要对您好的呀。”

老夫人仰怒的瞪了她一眼,道:“既然知道祖母对你好,就多来陪祖母说说话。”

“那是自然的,就怕您嫌我烦,赶我走。”

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她自是舍不得赶她走的,可她这账本一拿出来,她就知晓她早晚是要走的。

将界限划的这样清,不肯欠她侯府一分一毫。

她让丹云高调出嫁,又带着她来这里,恐怕是策划已久了。

他儿子来问过她陈家的事,她把自己了解的都说了,陈琬琰是个刚烈性子,她给李家带来过祸,也在李家受过屈,又给李家添过喜,如她所言,她恩怨分明。

陈家如今不太平,也不知出了何事,她也是真不想牵连侯府。

把丹云送来,也是在安侯府的心。

日后陈家若是好了,便是她不在,因为她的一分愧疚,她侯府也不会差。

她默默的叹了口气,都说她贪财,曾经她也以为陈琬琰贪财,后来她开始经营产业,才知道她不是贪财,她那是谋划太大,缺财。

她现在不缺了,就加倍的还回来了。

无论如何这情谊她得接着,看向丹云,慈爱的道:“她胡闹,倒是让你受罪了,她整日跑的不见人影,你若得了空多来陪祖母说说话。”

还不等陈琬琰提出,她便主动认了丹云。

陈琬琰也暗道了声,老夫人就是火眼金睛,一下就将她的意图看穿了。

丹云乖巧的应了,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同她一起用了午饭,俩人才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她们二人一走,老夫人脸上的笑就褪了,苍老的脸上显露出一抹苦涩,对跟前的婆子道:“她倒是算的清楚,一分也不欠李家的。”

婆子道:“少夫人不是个心狠的。”

“我倒宁愿她心狠一点。”她有谋略有胆识,对她好一分她能回报十分,这让她怎么舍得放她走,若是留她在李家,李家何愁不兴旺。

都说娶妻贤良淑德,大家闺秀,她倒是觉得陈琬琰这样能拼的才旺门楣,那些个贤良淑德除了会内斗,争宠争家产,若是哪一日家道中落又有几个能撑起一个大家族。

她年轻时若不是因为手段强硬也震不住她公爹留下的一群嚣张姨娘庶子,更不可能把四分五裂的宣平侯府治理的井井有条。

但凡她性子软弱点,在她们害死了侯府大公子一家之后没了主心骨,她们一家也得死于她们手中,宣平侯府的爵位早就被那些人夺了去。

那些人都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合起伙搬空了侯府的库房,逼着他们交出老侯爷留下的田产铺子,夫君原本还要劝说他们,闹起来都讨不到好,她态度强硬的要求分家,夫君拗不过她,只好散尽家财割了屋舍与他们分了家,又经过她苦心经营几十年,才有了今日的宣平侯府。

又有谁知道刚分了家的宣平侯府曾经穷的叮当响,全靠她嫁妆贴补家用,最难的时候中馈无银,是她卖了自己的陪嫁庄子,才度过了那段痛苦的岁月。

后来日子渐好,那些人大手大脚惯了,家产挥尽又来打秋风,若非她挥着大棒子将他们赶走,怕是侯府也要被他们拖累死了。

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打断骨头连着筋,宣平侯府也没少受他们拖累,虽不至于家道中落,但在勋贵如泥的京都也并不多显赫。

以至于她想给陈琬琰上族谱都做不到。

她若是走了,周新月那性子更是收拾不住那群吸血虫,原想着陈琬琰是个强硬的,可她是铁了心要走的。

那婆子见她目露哀伤,就知道她想起了以前的事了,劝道:“奴婢瞧着少夫人是个好的,同世子爷也好着呢,咱们世子可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侯府会越来越好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呢。

她确实是个好的,既然她送了人来,她自当是竭力去办,“去把夫人叫来,我有事同她说。”

宣平侯夫人纳闷的很,也不知婆母抽了什么风,让自己认个丫头当干闺女,还和丹云合伙做起了生意。

她拿着自己的六百两分成,还有宣平侯的九百两,有些迷茫。

她们夫妻什么都没做,都有钱拿?

况且还是不入中馈的私房钱。

“母亲,您这是何意?”周新月忐忑的问道。

有钱她是喜欢,但忽然说要宣平侯和她认个干闺女,总得有个理由吧?

老夫人没提陈琬琰迟早会离开的猜测,原本周新月就对她有成见,现在刚对她改观了些,她也不愿做那伤感情的事。

她觉得婆子说的对,她孙儿与陈琬琰关系并不差,有夫妻情分在,她可能只是想给丹云找个娘家当靠山。

毕竟陈家没有主母,她和丹云虽以姐妹相称,但她不喜欢与后宅妇人走动,周新月倒是能带着丹云在后宅活动,毕竟她夫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她不可能像陈琬琰这样肆意。

陈琬琰本事大皇家又捧着她,现在哪家的夫人小姐不是上赶着同她交集,她只躲着不见。

“这铺子是琰儿开的,这钱不入公,你自个留着零花。她重情义,丹云母亲是她的奶母,又随她远离家乡嫁在了京都,她想给丹云寻个娘家做靠山。”老夫人道。

宣平侯夫人奇道:“她不就是最大的靠山,她既然有这个心,怎么不叫陈将军认丹云做义女?”

老夫人道:“将军府府连个女主子都没有,认了有何意义?”

丹云不愁吃不愁穿,从丫鬟变成了白身,日后她夫君没准还能给她挣来一个诰命。

宣平侯夫人了然道:“母亲是让儿媳日后多带着她出去结交贵夫人?”

老夫人颔首,算她脑子转的快,若是她没有个身份,带着她也不好介绍。

“你意下如何?”

周新月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还能如何,您老人家不是已经做了决断吗?

反正认了也不亏,丹云可比李家那一群就知道闯祸的李家人强多了。虽然她和她夫君出身都不高,但架不住人家背后有人啊,日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

“听母亲的。”她恭敬的回道。

老夫人对她的爽快倒是有些诧异,她竟然说没嫌弃丹云的出身,她从前同陈琬琰不对付,丹云又对陈琬琰唯命是从,还是个泼辣性子,二人是没少摩擦,她竟然这么顺从的就接受了?

“你要是有意见就说出来,若是认下了,认亲礼可得办的热热闹闹的。”老夫人道。

宣平夫人实话实说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儿媳从前是对琰儿有意见,现在虽然谈不上多喜欢她吧,但瞧着她也不讨厌了。”

那会儿是不了解她,自己儿子好心救了她,她非要嫁给心有所属的李珩,闹的轰动了整个京都,她让自己一家蒙羞,受了诸多嘲讽,女儿也在婆家受苦,她作为孩子母亲对她当然看不顺眼。

现在她女儿日子过的好了,儿子未与王家结亲,没有受王家的连累,竟然还是个化解他儿子灾难的福星,她早就对她改观了。

虽然还是看不惯她成日在外面,和一群男人在一起共事,但儿子喜欢,她也只能接受。

她又出手大方,动不动就往公中扔银子,她手头宽裕,管家也轻松,另外几房因为她脾气火爆,老实的不得了,她现在的日子别提过的有多畅快了。

就是那些经常来往的夫人,对她也越发的恭维,但凡宴请,她几乎都是最亮的那颗星,这感觉自从她家道中落,连累了夫君也不得志,便再没感受过了。

但凡宫里赏赐的布匹物什,她也不吝啬的让她头一个挑,连对她的儿女都能随便挑,她那些个孩子的心都被她收买了。

就连性子高傲的李佳柳,都时不时的在她跟前替陈琬琰说好话,还总用崇拜的眼神,夸她厉害。

要不是陈琬琰不带她,估计她都要成陈琬琰的贴身小跟班了。

老夫人笑道:“那孩子好着呢,你相处久了便知道了,丹云的事你上点心。”

“儿媳知道了,她那几个丫鬟跟她的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呢。”宣平侯夫人打趣道。

比对她胞姐都亲。

陈琬琰的性子她也算摸透了,只要不针对她,她也不会主动滋事。

对她好一点,她都记在心里,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回报对方了。

她很护短,只要被她归类为自己人,她也不看人的出身。

反正她是没见过哪家的丫鬟能从郡主府出嫁的,但她是见识过她拦着不让丹霞当妾的。她不管那丫鬟嫁的人出身高不高,重要的是她的丫鬟自己喜不喜欢。

只要她们喜欢,她就能把他们的身份拉高,可以说是相当的自负了。

侯府的庶公子的妾她都看不上,能给她当丫鬟也是福气了。

老夫人也笑的开怀,她儿媳这话说的不假,陈琬琰护犊子的很,长在大家大族,哪家的丫鬟不是替主子顶罪受罚的。与主子情谊深的,主子心善还了卖身契,给许配个前途好的管事,就她的丫鬟特殊。

恢复自由身便罢了,还摇身变成了官夫人。

宣平侯夫人办事效率极高,晚上便同宣平侯讲了丹云之事,还大方的把他的九百两分成给了他。

宣平侯是个老滑头,比周新月想的要深,对此没有意见,他就是个工具人干爹,该他配合的他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