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一路迷迷糊糊的跟着宫人,直到见到李佳桐,她还有沉浸在李佳桐在众目睽睽之下游走的震惊里。
“佳桐啊,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凫水啊?”宣平侯夫人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李佳桐撩了撩已经被宫人烤干的秀发,腼腆一笑,“我听说了郭美薇的事,吸取她的教训,就半夜在府中的池子里偷偷的学了凫水。”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用上了。
陈琬琰:“……”她万万没想到李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彪悍。
奇女子啊!
宣平侯夫人明显也震惊了一下,好在有陈琬琰这个儿媳做对比,她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得到了质的飞跃,于是她问道:“你起热了吗?”
“大伯母放心,我学会凫水之后,每夜都会在池塘里凫一会儿,也不觉得那水有多冷,就是宫里的湖太大了,游了好久才到岸边,都游热了……”李佳桐窘迫的红了脸,这事儿有点惊世骇俗,她连李佳柳都没说过。
宣平侯夫人呆若木鸡的啊了一声,她都听到了什么啊……
陈琬琰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镇住场子,她清了清了粗哑的嗓子,说道:“佳,佳桐啊!”
“你要想凫水跟嫂子说,嫂子给你建个专门凫水的大池子哈……池塘的水不干净,你是女孩子要注意卫生哈。”
殿内伺候的宫人这会儿大脑都要放空了,她们找到李佳桐的时候她还在水里呢,捞她上来之后她直说热,她们还以为她受了凉得了风寒。
陈琬琰让宫人将多拿的那套衣裳给李佳桐换上,宣平侯夫人呆呆的问陈琬琰,“你说家里的姑娘们,要不要都学学凫水?”
以免步入郭美薇的后尘。
或是因为落水被救而耽误婚配。
“学吧。”陈琬琰反正是觉得游泳可以强身健体,对皮肤也好,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潇洒的游走也蛮好的……
等她们折腾完,回了宫殿,刚好错过李佳柳的演奏。
田中书家的小姐正在弹唱一首没听过的曲儿,她忽然想到,好久没关心那个被她搞断肋骨的田小姐了。
她正这般想着,那位田小姐就朝她看了过来,还对她露出一个和善友好的微笑。
陈琬琰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李佳桐刺激到了,都出现幻觉了。
“大嫂,刚才那田姑娘是不是在对兄长笑?”李佳桐问道。
陈琬琰:“?”
她侧头问李佳桐,“你是怎么和张若菁一起掉水里的?”
刚才被这丫头的举动给镇住了,也忘了问她怎么又和张若菁一起落了水。
“她说自己去给张若苓拿衣裳,见我披着耿家表哥的外裳,就说我嫉妒佳柳,勾引她的夫君,我和她吵了两句,她莫名其妙就掉水里了,我一看她落水了,怕被栽赃,就也跟着下去了。”
李佳桐说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陈琬琰哦了一声,这完全是吸收了郭美薇和刘善瑶的经验教训。
张若苓和张若菁是拿李家姐妹当筏子,迫使她们二人陪着演戏,这套路简直堪称完美。
张若苓先落水,再让李佳柳因为耿家公子,回去质问李佳桐,从李佳桐口中得知真相,再让她去撞破张若苓和五皇子的好事,替他们做媒。
然后借口去拿衣裳的张若菁,抓紧时间再和李佳桐起次争执,在自己的目标面前落水,再以一个嫁祸李佳桐的湿身诱惑完美收官。
拌嘴落水这事儿本就缠不清,谁也没证据能证明是她们故意设的局。
陈琬琰十分清楚,张家姐妹入宫根本没多备一套衣裳,有跟着她们的宫人,找衣裳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张若菁亲自去。
但她们怎么能肯定,会遇到五皇子和许家的公子呢?
“郡主,世子夫人想问你借两套衣裳。”有宫人凑到她身边轻声说道。
陈琬琰朝张若华看了一眼,拒绝道:“我只带了一身衣裳,一身陛下赏赐的,一身在我身上穿着。”
宫人得了张若华的交代,为难的说道:“世子夫人说,你为李家小姐们多准备了衣裳,想请您割让两套。”
“衣裳我都送出去了,再让我拿回来?”这事儿她可不做。
宫人道:“您有许多衣裳在东宫,可否取两件来?”
陈琬琰不耐烦道:“你收了她多少好处?”
宫人被她训斥不敢再多说,无功而返。
陈明玄见一个宫人搞不定陈琬琰,便又让一个宫人请她过去一趟,陈琬琰乐的不行,他让她滚出陈家的坐席,她听话的滚了,让她过去她就过去啊?
陈琬琰只当没听见该干嘛干嘛,问李珩:“佳柳呢?”
“她刚才琵琶弹的好,出去跟耿表弟说话了。”李珩侧过头,就看到陈明玄阴沉着脸站在陈琬琰身边,顺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护在了怀里,警惕的问道:“大舅兄有事?”
赵瑾瑜远远的看着,眼眸变得乌黑暗沉。
景睿帝看向陈青岩说道:“青岩,你家丫头今日可给朕长了脸面,朕到现在也没想好要赏她什么,你替朕想想?”
陈青岩对景睿帝拱手道:“微臣这闺女就喜欢折腾,您赏赐的已经够多了,她哪里受得起。”
景睿帝却道:“她做的好就该赏,她能替朕往好的地方折腾,朕也欢愉。”
他又转问陈崇,“小虫子知不知道你小姑姑想要什么?”
“皇爷爷,我知道,我小姑姑想要小姑父!”陈崇一脸认真的说道。
耳力甚好的赵瑾瑜:“……”这娃没白养。
景睿帝哈哈一笑,“那你去问问你小姑父愿不愿意。”
景睿帝示意常福把陈崇领到赵瑾瑜那里,自个儿又看起了热闹。
逗儿子开心,也蛮好玩的。
陈琬琰靠在李珩怀里,莫名其妙的说道:“兄长以为东宫是我家吗,我想拿什么,就能去拿什么?”
“不过是拿两身你穿过的旧衣裳,你哪来那么多废话?”陈明玄不悦的问道。
“拿我的衣裳给大嫂穿是没什么,可张家的小姐穿了那叫逾制,兄长是打算给她们请封郡主吗?”
她就说张家的人打坏主意呢,落水的点子不知道策划多久了,竟然不多带一套衣裳,原来是想穿着她的衣裳坐在前排显摆。
看来她们的主要目的,是穿她的衣裳吸引皇子的注意,至于上钩的五皇子,和未上钩的许家公子,可能是主线剧情里的支线任务。
估计她们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就钓到了五皇子。
“东宫有你的常服,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可不是我的衣裳,东宫的衣裳都是按照太子妃的规制做的,陛下允许我穿,我才穿得,你看我现在穿过吗?你敢让她们穿,我还不敢去东宫拿呢。”
陈明玄被她噎了一下,道:“让你办点事儿怎么这么难?”
“您让宫人去给她们找两身能穿的衣裳简单的很,或者直接让人帮她们把衣裳烤干,也不费什么事。”参加宫宴穿的都是春秋季的衣裙,穿冬衣坐在殿中能给人热死。
那俩货落水这么久,只要没没冻死,衣裳早就烤干了。
再说宫宴落水的戏码都用烂了,宫里肯定备的有干净衣裳,就是样式衣料都很普通罢了。
“这事儿是你李家惹出来的,你必须要给我解决了,否则我和你没完。”陈明玄威胁道。
“你张家人打伤我们李家姑娘,要怎么算?侮辱我家姑娘,是不是要来赔礼道歉?我劝你脑子清醒一点儿,你整日看我不顺眼,是和我有血海深仇吗?”
“你杀了我母亲,难道我们没有血海深仇?”陈明玄阴测测的反问。
李珩忍不住说道:“大舅兄这话恕我不能苟同,那祸事是奸人做下的,与琰儿何干?”
“所以你承认是来找我报仇的了?”陈琬琰问道。
“母亲因你而死,凭什么蜀国只给你封号和封国?”
“你终于肯说心里话了,张若华就是这么一步步给你洗脑的是吧?”陈琬琰梗着脖子,不客气的问道。
她就感觉陈明玄怪怪的,前些日子分明对她不是这种态度,现在连杀母仇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我们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母同胞,你害死了母亲,却能封郡主拿封地,而我和我的妻女却什么都没有。”话既然说开了,他索性就问个明白。
原本他也没想到这些,还是蜀国使臣给陈琬琰送了重年礼和封国的绶印,张若华随口问了句,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蜀国什么都没有,而赵国的家产,多数都到了陈琬琰的手里。
“哦,因为我杀了你母亲,吸了几百人的鲜血,所以我天生的富贵命,你这辈子做了张家的舔狗,就好好去舔他们的臭脚吧。你姓你的张,我姓我的陈,咱俩不是兄妹是仇人。”
反正是维系不了的兄妹关系,直接撕破脸算了。
忍了一天,她也忍够了。
陈明玄气的想打她一顿出气,可又不能在宫宴上失态,二人的声音尽管压的很低,周围的人也都听了个大概,幸而他们是坐在李家的包围圈里,只有前面是舒王的家眷,
李家人是觉得这兄妹俩一个疯一个傻,不是他们这种循规蹈矩的人家能惹得起的。
李珩道:“琰儿因为调查岳母的事,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大舅兄何时关心过她?你又为蜀国做过什么贡献,让他们敕封你?口口声声说琰儿是你的杀母仇人,那是她能选择的吗?”
陈琬琰眼眶湿润,鼻子也酸酸的,“算了别和他说那么多,这些话父亲都说过了,说得再多枕边风一吹啥也不是,浪费口舌。”
陈明玄微微怔忡,而后才说道:“好,就算你是因为替母亲报了仇,蜀国才敕封了你,今日你若是替芙柔争取个郡主之位,我就不再和你计较。”
陈琬琰抿了抿唇,王爷的孙女最高只能请封县主,而且还得满十五岁。
他一句话就毁坏了两个规矩。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我办不到。”
“那你替她争取个县主之位总不难吧,陛下今日肯定会赏你,你提的要求,陛下一定会同意。”陈明玄退而求其次,理直气壮的说道。
“所以你们非要带陈芙柔进宫,为了提前十四年给她请封,让她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们就这么想让陈芙柔与众不同?
做人要低调,枪打出头鸟的到底都不懂吗?
他们算计了这么多,一环扣一环的,山路都没他们这么多弯。
“这对你来说不算难事吧,你去岁不是还替江少夫人请封了诰命,芙柔是你的亲侄女,难道你和她还没和外人亲?”
李家人反正是没什么想说的,只想喝酒麻痹一下耳朵,这能一样吗?
李珩现在才感觉他是真的护不住陈琬琰,她只有坐在那高高的位置,这人才不敢追上去胡搅蛮缠。
“你这么做,是想让她和皇室的人定亲吧。”她在将军府已经问过一次了,她现在十分确定张若华的动机。
“你们今日要是不能给她配个小皇孙,是不是还打算放出谣言,说她出生时天降祥瑞,是极富贵的命格啊?”
然后引众多皇子替自己儿子求娶,一套路一套一个准,因为古人就信这个。
陈明玄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张家确实是这么和他商量的。
“我可告诉你,你最好别整那没用的,我天女下凡的命格都没骄傲,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真是什么牛都敢吹,你要是天女下凡,我就是文曲星转世,不帮就算了。”陈明玄说不过她,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跟张若华汇报战绩去了。
反正他们有的是办法逼她就犯。
月山县主正听的津津有味,突然没了八卦,转头问道:“你们怎么不吵了?”
她头一次见这么能瞎逼逼的,简直是九曲十八弯,比她还能编,关键是和她一样,与自己的兄弟姐妹不对付。
“跟个呆子有什么好吵的,他又吵不赢。”没有张若华给他出点子,他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她这么一说,月山县主倒是来了兴趣,“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以后我就要常驻京都了,能去找你玩吗?”
“你要嫁给京都的哪位贵公子,我来给你参详参详,有嫖赌不良嗜好的咱不嫁。”
李珩嘴角抽了抽,她刚才还一口一个王八的叫人家,这会儿就称上咱了?
“三皇子家的严侧妃你知道吧,严家的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