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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面无表情的说:“保胎药。”

如姑姑坐在马车里,悲悯的看着满头是汗的沈璎,“都嫁人,为什么不好好过呢?”

穆家日后还需倚仗如日中天的沈家,她有大好的日子可以过,非要出来作死,当街侮辱皇后,帝后已经没计较了,还要他们如何忍让?

“那个煞星不能生!我的孩子为何不能生在宫里?”沈璎疼的只想打滚,奈何马车再宽敞,装了四个人也有些拥挤。

“做不了他的妻,我儿子沾沾他的福贵,难道也使不得?”

“各人有各命,穆四夫人没那个命,何苦非要执迷不悟呢?”皇太后看中皇后的背后有蜀国,皇后给陛下带来的好处远比沈家要多。

沈璎差点被她气的昏死过去,“闭嘴!”

如姑姑被她喝止,也懒得再搭理她,凉凉的看了一眼穆聘婷,便闭目养神去了,宫里人多眼杂,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秘密。

蓬莱池边的热闹并没有因为突发变故而冷场,反而比刚才更热闹了。

陈琬琰心情郁闷的跟着赵瑾瑜进水榭歇脚,“这都什么事儿啊!”

赵瑾瑜也轻轻叹了口气,“宫里素来如此。”

沈璎那拙劣的表演,远远不如宫里妃嫔,她既想给自己谋利益,又对自己狠不下心,注定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算是看出来了,宫宴就没有能圆满落幕的。”陈琬琰讪讪的说。

她第一回办宴就出了岔子,都是她低估了人心,自以为安排的很好,尽可能的满足所有人,但没用。

敌人就是敌人,不会因为你心慈就对你手软。

“想说真心换不来真心么。”赵瑾瑜笑着点了点她的撅起的嘴巴。

“你方才故意亲我,是不是做给荣国公看的?”陈琬琰不满的问。

赵瑾瑜这人整天带着她秀恩爱,他根本就不是这种高调的人,她算是想明白了,这人是做给李珩看的,李珩一日不成亲,他就一日心里不舒爽。

“你是我的皇后,我想亲就亲,还用故意做给谁看?”

陈琬琰撇了撇嘴,“亲,随便亲。”

死不承认也没用,李珩一直不成亲,京都肯定也传有诸多对他们二人不利的流言,无非就是被她迷了心之类的,赵瑾瑜的男人尊严肯定受到了侵犯。

汪海生站在水榭外小声提醒道:“陛下,该放天灯了。”

放完天灯陈琬琰和赵瑾瑜就能撤了,众人可以在蓬莱宫的御花园游玩半个时辰,亥时(二十一点)前出宫,还能赶上去花灯会玩一圈。

这时刘峘也将事情调查清楚,与荀易一起进了水榭。

其实也没多难查,荀漫风落水之后所有人都在原地没有动,周围有侍奉的宫人,很好找出致她落水的原因。

“陛下,荀姑娘落水的原因微臣已经查明。”刘峘拱手道。

“说。”赵瑾瑜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

刘峘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婉转的说道:“方才有人摔倒撞了人,是温小姐将荀小姐碰进河里。”

至于是怎么碰的,那就得问温小姐了。

荀易听闻是温晴的将人‘碰’进河里的眉头一皱,看向换完衣裳刚回来的荀漫风,荀漫风脸色微沉,她是被人用手推进蓬莱池的,而不是被摔倒的人撞进去的。

刘峘这般说,就是没打算急着给温晴定罪,如果她不站出来解释,他甚至还打算包庇她?

荀漫风冷着脸开口:“推臣女的那双手先是放在臣女的背上,发力前还往回缩了一下,并非直接冲击到臣女的,臣女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

刘峘道:“温小姐方才说有人撞到她,她才不小心撞到了荀小姐。”

赵瑾瑜眼眸看向不远处的温侍中,对侍卫道:“将温侍中和温小姐请过来。”

这边已经远离了人群,陈琬琰面无表情的坐着,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温家大概是想以联姻的方式,把荀家从赵瑾瑜身边拉走。

荀易是景睿帝的人,此前只是对赵瑾瑜稍有倾斜,没站过别的皇子,荀氏家族日后只要忠君护主,就能继续维系家族荣耀。

荀漫风高傲的看向陈琬琰,问道:“臣女落水后,皇后娘娘的侍婢拖着臣女在池中游了一大圈,不知娘娘能否给臣女一个合理的解释。”

“住口!娘娘是为你的声誉着想,莫要不识好歹。”荀易将她呵斥住,对陈琬琰拱手道,“是微臣没将孙女教好,让她口无遮拦冲撞了皇后娘娘,微臣代她向娘娘赔罪,还请您莫怪。”

陈琬琰摆了摆手,“荀小姐今日受了无妄之灾,心里有气也是正常,本宫不会同她计较。”

她年长荀漫风两三岁,如何看不出她眼中的敌视,她若用平常心看待,自然发不出这么蠢的质问。

汪海生带着温侍中与温晴快步走到水榭外站定,“陛下,温侍中大人和温小姐到了。”

荀漫风回头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就跟着荀易站到了左侧,给他们二人让了个位置。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臣女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祖孙二人对帝后行了礼,就站到了荀易祖孙的对面。

温侍中对荀易拱手作揖,“是老夫孙女没站稳撞到了荀小姐,明日老夫会亲自带着她登门赔礼道歉,还望荀大人和荀小姐能原谅她。”

荀易冷嗤,“登门倒是不必了,如若是意外,老夫也不会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可老夫孙女是被人推下水的。”

温家借着落水的事,光明正大去他府上八成是有私心的,新皇能忍手狠绝不是好惹的,他这时侯和温室中勾结在一起只会惹新皇厌弃。

温晴故作惊讶的问:“是何人推了荀小姐?”

荀漫风讥讽的说道:“温小姐何必明知故问,方才之事看到的宫人贵女应当有不少,带来一问便知。”

池边众人都是按品级亲疏聚在一处的,她们站的地方比较宽阔,并不是熙熙攘攘的大街,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坏事,也不是那么容易。

“本官方才已经一一询问过,除了温小姐,并没有人碰到荀小姐。”刘峘耿直的补了一刀。

温侍中怒道:“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本官孙女方才可是主动承认撞到了荀小姐,并非故意为之。”

温晴一脸受伤的望着赵瑾瑜,“陛下,您可得为臣女做主啊,臣女真的没有故意推人,被人这般污蔑,臣女日后还如何做人?”

荀漫风冷声说:“分明是有人用力在我腰上用力推了一把,我才往前冲几步,掉进了池中,温小姐若是清白,难道还是我这个受害人污蔑你不成?”

她身边当时也没几个人,冯静妍放完花灯就跟荣国公离开了,空出了好大一块地方,温晴和魏萱萱放完灯没走,离她比较近,她楞个神的功夫就掉进水里了。

“当时有人撞到我,我没站稳才撞到了荀姑娘,口说无凭,你有证据是我推你下水吗?”温情不甘示弱的辩驳。

荀漫风哑然,这种事全靠她自己的感受,若真有确凿证据,他们就不会站在这里对峙了。

温侍中低声训斥,“晴儿不得在陛下面前无礼,本就是你撞到了荀姑娘,才致她落水,还不赶紧同她道歉!”

自打刘峘过来说了个碰字,荀易便知是这么个结果,可他实在不甘心自己孙女受委屈,但又找不到解决之法,温侍中放低了姿态,他若还揪着不放,保不齐要落个欺负小姑娘的嫌疑。

温小姐委屈的看向一言不发的赵瑾瑜,咬了咬下唇道:“荀姑娘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的过失。”

陈琬琰快无语死了,认错你对着当事人啊!对着她男人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恶心谁呢?

陈琬琰凉凉的看着她,“道歉还是面对着受害人有诚意,温大人觉得呢?”

温晴楚楚可怜的看着赵瑾瑜,见他没理会自己,才不甘愿的对着荀漫风行了个半礼,“是我没站稳,将荀姑娘撞进了水中,还请荀姑娘原谅我的过失。”

荀漫风听她仍是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咬着下唇不肯理会,气氛僵硬的连微风都不往他们这处吹。

赵瑾瑜面无表情的搓着陈琬琰的手指,在他看来这并不是多大的事儿。

宴会是皇后办的,她已然给荀漫风长了脸,她就该见好就收,就算是温晴故意将她推下水,日后再报复,难道会少块肉?

温侍中道:“荀小姐若是还不满意,那你说个能让你消气的法子,只要老夫能做到,必不会推辞。”

荀易差点没被他气疯,这人一张嘴将他孙女贬的跟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一般,分明是他们的错,话在他嘴里走一圈,就变成了他孙女无理取闹。

“温侍中自是不必如此,今日这亏我们祖孙就当是福气吃了,不过有一句话老夫不得不说,雁过留痕,侥幸躲过了这次,不代表次次都能躲过。”

赵瑾瑜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两家从前怎样先不说,今日过后肯定是结下梁子了。

温侍中也不气恼,对他拱手道:“荀大人说的是,温某记下了。”

陈琬琰其实很佩服温侍中这种人,说话能把人气死,但别人却气不到他,就算是心里生气,他也能维持着表面的风度。

汪海生见几面解决的差不多了,就催促道:“陛下,吉时要到了,该去放天灯了。”

赵瑾瑜起身淡声道:“今日荀姑娘遭了罪,赏赐蜀丝十匹,烟云扇一柄,兰釉留白梅瓶一对,人参十支。”

陈琬琰又赏了些胭脂水粉和补品等物,便跟着赵瑾瑜走了。

这赏赐并不多,若是荀漫风尊重她一点,他们夫妻很愿意给她做足脸面。

温侍中对荀易拱拱手,也带着温晴跟在帝后一起走了。

“祖父……荣国公为何突然要成亲?”荀漫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那年三甲游街,她一眼就相中了李珩,他那时已成亲,她年纪尚小便也罢了,李珩和离后,她向祖父表明了心意,祖父半年前也同李家透露了想结亲的意思,但却被李珩以暂无成亲的打算婉拒了。

她真的不知道陈琬琰这个贪恋权势的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他念念不忘。

可他今日忽然求娶冯家女,她真的接受不了!她宁愿李珩谁都不娶,那她还是有希望的!

“走吧,这事出宫说。”荀易道。

官场上的事哪里事事都由人,李珩一直不娶,帝王怎可安心?

荀漫风跟着荀易回到御花园,赵瑾瑜正在天灯上题字,陈琬琰站在他身侧研磨,李珩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赵瑾瑜写完放下笔,陈琬琰将灯拿起,汪海生递上火折子,赵瑾瑜点了灯,陈琬琰一松手,那盏带着祝福的天灯就往天上飞去了。

“希望明年今日,我们夫妻二人还能如今日这般幸福。”陈琬琰仰着头看着天灯越飞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红点,诚心许下心愿。

他们夫妻放完了灯,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相携离去,宫人伺候众人放完天灯,游完园子就要清场。

夫人和官老爷们对这个不感兴趣,各自聚集在一处闲谈,公子小姐们倒是对此十分热衷,李珩给一盏橙色天灯题了字,冯静妍一撒手那盏灯就徐徐上了天空。

“荣国公从前放过灯吗?”冯静妍问。

“嗯。”李珩微仰着头,看着那盏灯有些出神,他只陪王嫣然放过。

其实他和陈琬琰并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就连花灯也只陪她放过一回。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李珩蹙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