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陈琬琰,赵瑾瑜就头疼,喝了一盏茶后,起身大步出了延福宫。
陆机欢喜的撞撞一脸苦相的汪海生,“愣着做甚,跟上啊!”
汪海生:“……”
赵瑾瑜乘着御辇到福宁宫,陈琬琰正陪着景睿帝锻炼身体呢,胖团儿和小白猫老老实实的卧在一边,胖团儿看到赵瑾瑜喵呜了一声,接着就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
“儿臣见过父皇!”
“臣妾,拜见陛下……”这要是个普通男人,陈琬琰肯定要假装看不见,奈何人家自带出场音效,想装瞎都不行。
赵瑾瑜伸手扶了陈琬琰一把,笑眯眯的说:“爱妃免礼~”
陈琬琰:“……”
赵瑾瑜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下气的问她:“躲我?”
景睿帝含笑的看着他们二人,问道:“九郎君特意来陪父皇用早膳。”
“……”赵瑾瑜一本正经的回答,“儿臣想同皇后一起陪您用早膳。”
陈琬琰没忍住笑出了声,心疼的问:“陛下双目通红,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赵瑾瑜委屈的抿了下唇,昨夜是非正式宴会,君臣的相处也比较随意,他被灌了不少酒,还有胆大的舞妓撩拨他,他这才体会到当皇帝是真的不容易。
酒色诱惑无可避免,若是他守不住自己的清白,他肯定活不过陈琬琰。
景睿帝含笑的看着他,“习惯了就好。”
他这辈子没少宠幸宫女,很多都是在他意识模糊时被引诱犯的错。
赵瑾瑜年轻气盛,又与陈琬琰情深意重,是自制力最强的时候,再过上几年等他厌了倦了,或是俩人闹矛盾,被人钻空子的时候多着呢。
身居高位,想要一生只守一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瑾瑜:“……”
景睿帝乐呵呵的说:“见惯了各色美人,能抵挡住半数的诱惑,不沉迷美色,就不是昏君。”
纵观他犯错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没人敢在皇帝的床上把人拉走。
他倒是没什么色心,但也总有躲不开算计的时候。
赵瑾瑜顶着陈琬琰喷火的目光,讪讪的应道:“儿臣会以江山社稷为重,不会受女色蛊惑。”
“走,陪父皇用早膳去。”
陈琬琰面沉如水的跟在二人身后,哪有男人不想尝鲜,想睡皇帝的女人那么多,谁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移情在哪个女人身上。
便是景睿帝退位了,也有的是女人往他身上贴。
反正她投入七分爱慕,二分尊敬,保留一分清醒就足够了。
赵瑾瑜似是心有所感,回头看了她一眼,落后一步与她并肩,低声问:“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陈琬琰收起繁乱的思绪,细声细气的回答,“臣妾是在想,要是有很多美男色诱臣妾……”
“想都别想!”赵瑾瑜咬牙切齿的打断她。
陈琬琰笑嘻嘻的说:“臣妾就是站在陛下的角度思考一下问题,没别的意思。”
赵瑾瑜冷哼,当年要不是他牺牲色相,这只抓不住的野马,估计正在宫外撒开蹄子实现梦想呢!
“陛下,咱们一家三口画画像的事已经耽搁一个多月,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
“若父皇今日没事,用过早膳就传宫里的画师过来。”
自从那年陈琬琰提出要画画像,景睿帝父子每年都要画张同框画像,去年她进了宫,画像上就多了一个她。
今年事多,这事儿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三人简单的用了一顿早膳,赵瑾瑜让人宣了几名画师进宫,有画单人像的画师,还有画双人和三人的,一直折腾到快午时,二人陪景睿帝用过午膳才回延福宫。
一进寝殿,赵瑾瑜就将人按在床上,毫不留情的打了一顿,“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陈琬琰被他打的语带哭腔,不住求饶。
“夫君夫君,我错了!”
“呜呜呜,放过人家吧~”
赵瑾瑜累的大汗淋漓仍是不肯罢休,“说说你哪儿错了?”
“呜呜啊~你欺负人!啊啊啊~”
“不听话就得打屁股,不想被打就要听话。”赵瑾瑜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与她唇齿相依。
和风细雨般的吻挠的陈琬琰心痒痒,等他的唇离开,红着脸呢喃,“夫君,再、再打几下……”
赵瑾瑜欢愉的亲了亲她的唇,更加卖力的将贪吃鬼打的吱哇乱叫。
陈琬琰睡醒气的不行,气呼呼下床找赵瑾瑜算账,差点因为两腿酸软摔个狗吃屎,彤霞手疾眼快扶住她,但仍是没阻止她的膝盖与大地亲密接触。
陈琬琰:“……”
“夫人醒了?”赵瑾瑜衣裳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手持书卷斜倚在软榻上,含笑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陈琬琰看的呆住,怔怔的应声,“啊……对,醒了。”
赵瑾瑜挑了挑眉,“来夫君这里。”
彤霞已经对陈琬琰这被美色迷惑的样子见怪不怪,扶着她站起来,把人送到赵瑾瑜跟前,就退了下去。
“晚膳想吃什么?”赵瑾瑜牵起她的手,柔声询问。
“想吃……”陈琬琰看到他眼中的戏虐,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你你你,你又色诱我!”
怒气冲冲的数落他,“都跟你说了,白天不可以那样,不合规矩!”
“怎么,你不喜欢?”
“……”陈琬琰被他问住,尴尬的别开眼,突然发现殿内伺候的宫侍都是生面孔,呆呆的问,“寝殿的人怎么也换了?”
汪海生赶忙解释:“陛下让奴婢在殿中省挑些得用的宫人伺候娘娘,原先伺候您的女官都在延福宫的西侧殿候着,您若有吩咐奴才将人给您带过来。”
“不用了,谁伺候都一样。”陈琬琰冲汪海生摆摆手,不动声色的打量新来的宫人。
这一批宫人容貌都很一般,头饰用的都是同样的宫花,发髻衣饰也十分统一,并无额外的装点,面上也少有用胭脂水粉点妆的。
她笑道:“怎的,内宫的女官打扮太花哨,扎了陛下的眼?”
内宫跟来伺候的女官一个比一个打扮的娇俏,穿戴妆容都用尽了心思,连梳的发髻都是小心机,打得什么心思一看便知。
赵瑾瑜将她拉入怀中,道:“宫人当值就该有当值的样子,穿金戴银算什么规矩?”
下了值随便做何打扮他不管,当值有当值的规矩,穿戴皆有约束,便是他也不能例外。
“我是管不住她们那许多,后宫的女官再怎么换,也总是能被人收买了去。”陈琬琰提起这事就来气,那些被收买走的女官,仗着背后有人,压根不把规矩当回事。
宫正司惩罚也是看人下菜碟,打人的技巧掌握的炉火纯青,便是她站在一旁看着也能弄虚作假,她总不能次次都亲自下场打人板子吧。
赵瑾瑜不置可否的说:“人我已经送去宫外的教坊司了。”
律法有明确规定,奴不能用金玉,想花枝招展就去教坊司。
杀鸡儆猴心软可不行,宫外的教坊司相当于官窑,可不比在宫内的教坊司体面。
若是在宫内的教坊司被皇帝瞧上就是一步登天,就算是被赏了权贵,进了府也没人敢明着欺负,去了宫外的教坊司,没了皇帝这个大靠山,就算被达官显贵看上也不能赎身。
生死都不由人。
陈琬琰抿唇,不高兴的问:“你被人占便宜了?”
赵瑾瑜最是个好脾气,能让他动怒,应当是触犯他的底线了。
“那倒没有,但她居心叵测,妄想支配朕,委实大逆不道。”
向来只有下命令的主子,没有管到主子身上的奴仆。
他今日回来,并未说要换衣裳就寝,那宫人就将他安排的明明白白,触犯了宫里的大忌。
“主就是主,仆就是仆,主子能指使仆从做事,仆从却不能干涉主子的决策,主子若是事事都听奴仆的,长此以往就会奴大欺主,将主子当傀儡摆布。”
毕竟不是所有奴才都自觉,利益总是能驱使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赵瑾瑜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回夫君替你处理,下回你自己来。”
她心软的连一群奴才都搞不定,他怎么放心留她一人在宫中。
二人亲亲热热的用了晚膳,又做了会儿功课,才相拥着睡了。
十月份天气开始转凉,北方的冬天来得早,朝廷月初就开始陆续给边境驻军送厚实的冬衣和粮草,前几批货物运输的过程都十分顺利。
十一月下旬,给镇北军和镇东军送第五批货时,被藏在河北道与河南道的山匪截了。
消息传回京都时已近年关,赵瑾瑜恼怒的同时又无可奈何,要说朝廷里没有内应,他压根不信,但又抓不到实证。
最让他憋屈的是,押送军需物资的都是他的人,这一趟可谓是死伤惨重。
“沈国公掌管吏部,咸阳郡王掌兵部,押运货物的人都是他们安排的。”
赵瑾瑜闭着眼枕在陈琬琰腿上,满心疲惫,“这些人和他们两家沾亲带故,大部分是沈家那边去捞功的嫡系,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
走这一趟自然是好处多多,不说别的,就说能谋取的私利都不是个小数目,交接货物时还能趁机摸一下边防军的底,若真发现有用的线索,自然是大功一件。
现在好没捞到,反倒是折损了不少人才。
陈琬琰替他揉着太阳穴。柔声说:“你且歇歇吧,日日蹙着眉,不怕变成老头子?”
在她看来,那些人家给的好处都让沈国公收了,自有他去烦恼,朝廷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赵瑾瑜轻叹道:“明知哪些人是有问题的,但却暂时动不得,真是恼火!”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夏家?”陈琬琰忽然问。
红薯已经推广了一季,百姓的生活有了明显的改善,朝廷也在尽可能的囤粮丰粮仓,就算赵瑾瑜不处置夏家,夏家估摸着也快坐不住了,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打劫朝廷辎重。
赵瑾瑜舒服的喟叹,“不急,等他们做足准备再说。”
不能将那些逆贼一网打尽,他们就会不停的作乱,况且因为要防御蒙国和蜀国两个大国,还有周边几个小国,镇北军的人数不比镇西军少。
“夏家的实力很强,至少要比甄家和严家强,动他们就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内讧久了会造成国力衰退,得再多囤积点粮食。”
赵瑾瑜缓声分析给陈琬琰听,“万一遇上天灾,还得拿出粮食来赈灾,现在朝廷储蓄的粮食远远不够。”
若非有这些考量,被他软禁的夏家人早就头身分离了,还有牢里拿弓射他的那个夏家公子,能活到现在都得感谢空着的粮仓。
他要等镇西军驰援完大新国,彻底稳住西北边域,才能与夏家撕破脸。
“夏家这么厉害?”
“当初二皇兄的风头能盖过其他皇兄,就是因为有了夏家的支持。”
他年纪小又早定了陈琬琰做太子妃,同样掌重兵的夏家不可能再同他联姻,就直接将宝押在了年纪最大的二皇兄身上,如果他们自身的实力不够,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和东宫打擂台。
“那能将和平维持久点吗?咱俩这么年轻,肯定能把夏家的当家人熬死!”陈琬琰天真的说。
赵瑾瑜失笑,“夏侯修又不是傻子,死前肯定会将身后事安排妥当,你真当我不动,敌就不会动?”
当初陈琬琰追着李珩跑的传言之所以闹那么大,夏家也在里头用力的推了一把,夏家与他的梁子结这么大,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做足准备去揍他吗?
夏家与朝中大臣的姻亲关系复杂,常常在朝堂为难他,只是被动防御,他们夫妻肯定会先被搞死。
这傻大妞都不知道这些年暗卫替她挡了多少回刺杀,真是天真可爱。
“夏家的事你不用担心,夫君心里有数,你就开开心心的迎接新年。”
说起过年陈琬琰又想起了个事儿,问道:“后日就是除夕,今年是否要安排参加宫宴的大人和家眷在宫里住一夜?”
赵瑾瑜不喜的说:“放他们出宫去。”
为防去年匪徒攻打皇宫的惨案,他一早就加强了京都的守卫,再敢来他家门口挑衅,他就让天策军直接砍了那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去年那种情况,还有好些胆大的公子小姐趁乱在皇城私相授受,最后闹的人尽皆知,若是让他们在宫里住一夜,只怕更不知收敛。
一出事,就闹陷害与被陷害的戏码撇清自身,无趣的很。
“臣妾晓得了。”大事陈琬琰一律听赵瑾瑜的,他既然说放人出去,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国舅想带张氏参加宫宴,你可要提前见一见她?”赵瑾瑜问。
“臣妾听陛下的。”陈琬琰乖巧的回答。
赵瑾瑜忍不住笑道:“你想见就见。”
“我才不想见她,万一她有个闪失,我又得背上个坏名声。”
张若华正跟她府里两个妾室斗的热闹,从前秦氏用在她身上避孕的法子,她也有样学样的用在了何氏与王氏身上,不过何氏仿佛是天选之子,上个月已经查出有身孕了。
国舅府现在鸡飞狗跳,张若华表面上忍气吞声,实际上因为陈明玄的偏袒,仍旧占据着上风。
“那你就要想想,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在她面前立于不败之地,”赵瑾瑜拉住她按在自己太阳穴上的小胖手,轻轻摩挲,“你脾气什么时候这么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