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好整以暇的摸着她的脑袋瓜,轻轻吸了一口气,缓声解释,“自林御女进了宫,林太傅就在朝堂十分维护我,从林御女给我下烈药的动机来看,她现在应当还不想我死。”
“唔唔唔唔唔唔!”被堵住嘴的陈琬琰急的不行,使出浑身解数才让赵瑾瑜放开她。
“知道这助兴的香有多厉害了吧,夫君这都能忍住,你日后可不能再怀疑我。”
“咳咳咳!”陈琬琰被呛的眼泪汪汪,狠狠的剜了一脸沉醉的赵瑾瑜,揉了揉撑酸的嘴角,不满的控诉,“你这人好生无赖!”
赵瑾瑜平复了呼吸,面色坨红的呛她:“还不是你自找的。”
陈琬琰气结,她就没一次能赢的,嫌她笨了也不直接说,竟然让现实毒打她!
陆机挑完水累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等里头没了惹人遐想的动静,从窗外看着赵瑾瑜穿戴整齐的挺拔背影,硬着头皮提醒:“陛下,该回宫了。”
赵瑾瑜将陈琬琰从地上提起来,拉着她的双手说道:“我已经把她们都安置在后宫偏僻的宫殿,你先跟我回宫去,咱们晚上一起睡。”
饱睡了一觉的贺兰媛缓缓睁开清亮的眸子,望着脸蛋红扑扑的陈琬琰,端着木盆行出寮房,盯着她在水缸前舀水的背影出神。
赵国的太上皇拉了这么大一张网,不但测试了陈家的本事,新皇的应变能力,还试出了朝臣对新皇的拥护程度。
借他人之手,迫使粘在一起的帝后分居,让皇后回到属于自己位置,又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出现裂痕的感情复原,帝王心术当真厉害。
能在朝堂和后宫制衡各大顶级世家二十多年,这心机手段真是无人能及。
陈琬琰替赵瑾瑜清洁完身体,将他凌乱的衣摆抚平整,说道:“我就不回去了,被人认出来了不好。”
“你像张若燕那样变张脸,再戴个面纱,没人能认出来。”
“我可没她那本事。”
赵瑾瑜委屈巴巴的将头埋在她的肚子上,闷闷的说:“你就忍心我在中秋佳节独守空房?”
陈琬琰为难的挠挠头,“今日有宫宴,我也陪不了你呀。”
“再过三四个时辰就是我的生辰了。”
“……”陈琬琰纠结的推开他的脑袋,“堂堂帝王,你这般像什么样子。”
赵瑾瑜却是腆着脸回道:“媳妇都要跑了,我还摆甚帝王架子。”
“你前些日子可是硬气的很,怎的这会儿软趴趴?”
赵瑾瑜将人打横抱起,阔步跨出寮房,“为夫在你这里何时软过了?”
贺兰媛在树上翻了个大白眼,跳下树快步跟了上去。
景睿帝听闻赵瑾瑜去了安国寺,躺在摇椅里笑着给胖团儿顺毛,他能压制住四姓的野心二十年,就能再次将他们的野心按回去。
从前乐平大公主与兖王亲近,四姓却从未公开表态支持兖王,也未曾与哪位皇子结亲,不过是因为在他这里吃了亏,想等新皇登基广纳妃嫔,施压新皇求得一皇子支持。
皇女终究是差了点意思。
“喵喵喵喵喵~”高冷美艳的小白猫跳到景睿帝的腿上,依偎在胖团儿身边,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胖团儿被景睿帝抚摸过的背毛。
“哼,你倒是对它护的紧,别人是一下也碰不得!”景睿帝伸手,在小白猫圆滚滚的屁股上打了一掌,“少在这处碍眼,带着它一边玩去。”
小白猫利索的跳下地,冲傻兮兮的胖团儿喵喵叫了几声,俩猫就卷着尾巴相亲相爱的走了。
陈琬琰不情不愿的被赵瑾瑜抱上豪华大马车,御驾直接驶进延福宫,赵瑾瑜重新换过冠服,就独自去凤仪宫,命人把昏迷不醒的‘皇后’送去安国寺沐浴佛恩。
彤云也一起去了安国寺,彤霞暂时留在宫里,处理皇后被下毒的事宜。
乐平大公主进宫参加晚宴,在宫道上偶遇彤霞,将其拦下问道:“不知皇后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彤霞恭敬的回道:“娘娘还未苏醒,御医也束手无策,慧能大师曾有言娘娘福泽深厚,陛下已着人送娘娘去安国寺沐浴佛恩,祈求佛主保佑娘娘能熬过此劫。”
乐平大公主心中一喜,挑了下眉问:“不知案子进展的如何了,除了那两样吃食被人下了药,可还查出旁的不妥?”
宗正寺那边只打听出豆浆和牛奶里被加了料,敬慎司那边关了两个尚食,消息压的紧,也不知道她们在酒水和药丸里下的绝子药,被发现了没。
还有帐钩上悬挂的玉佩香囊,被人摘走换下没,还有……总之皇后中毒,也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还好,她们早就料到有人会在那两样吃食中动手脚,没傻乎乎的掺合进去。
“娘娘近日吃用不多,尚食局送来的酒水药丸早就入了腹,司酿司与司药司都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问题,奴婢正要去敬慎司询问案子的进展,眼下也不知那二人有没有招供出新的线索。”
乐平大公主一脸忧心的说道:“真没想到竟会出这种事,宫闱之内有人胆敢毒害皇后,父皇同陛下的安危也着实让人担忧,希望宗正寺和敬慎司能早日查明真相。”
彤霞眉眼平和的回答:“大公主不必忧虑,奴婢相信大人们定会早日查出真凶。”
乐平大公主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递给彤霞,“你是个忠心又能干的,这是本公主赏你的。”
彤霞稍微推拒一下,就将荷包收入了袖中,目送乐平大公主离去,才抬步往敬慎司去了。
“陛下以祈求佛主助皇后化劫,忌奢侈为由,免去皇后凤驾仪仗,只安排了一辆简朴的车马,宫人及护卫共二十人,就将人送进了安国寺。”
陈琬琰悠闲的躺在龙床上,听着贺兰媛幸灾乐祸的描述,心里只觉得解气,林钰能有今日都是她咎由自取,也怪不得她心狠,那毒是她让人下的,能有今日完全是她自找的。
她还得感谢她,大费周章的让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命妇,没有诰命的官夫人一起光头为她献祭。
“她还能活多久?”
“用药吊着,最长还能活三个月,她的心脉已经毁了,再妙的岐黄也救不了她。”贺兰媛想了想问道,“公主咱们还走吗?”
“过了明日就出发。”
她倒是要去雷州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胆敢在城门口劫杀帝王,那日他们刚进太守府孙涪就到了,她不信是巧合。
他把丹云叫去雷州,总让她有些不安。
而且,赵瑾瑜也不是喜做无用功的人。
兜这么大的圈子,让她亲历茶冷人凉,让她领悟是人就有私心,再忠心的人有了私心,就有可能背叛,不能完全信任他人,要给自己留后手,就像是在给她打预防针一样。
“公主,我是觉得您的心太大了。”贺兰媛突然说,“在宫里过日子,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回若不是她靠山强,这傻呆呆早就成了冷宫弃后,还好皇帝对她有几分真情在,自家也给她留有退路,不然她除了在冷宫大呼冤枉,抱怨命苦还能如何?
这宫里有多少皇后和宫妃遭人算计失宠,进冷宫不久就香消玉殒,能复宠的少之又少。
皇帝对她给的吃食来者不拒,她乐此不疲的为他洗手作羹汤,才给了人钻空子的机会。
陈琬琰手臂交叠枕在脑后,盯着明黄的帐顶,晃悠着二郎腿问道:“我若是没有靠山,你觉得皇帝会如何处置我?”
贺兰媛坐在脚踏上替她打扇子,淡漠的反问,“一个普通失宠的宫妃,需要皇帝动手处置?”
只需冷她几日,自有人来处置她。
“公主还是别想了,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您也做不了赵国的皇后,一个没靠山的宠妃,被有靠山的嫔妃陷害,皇帝能如何?”
只能先退一步,替她找靠山呗。
就她那醋精急性子,还没等皇帝和别的女人虚与委蛇,给她找来靠山,她就被人弄死了。
贺兰媛想到这里喷笑出声,“要说也是公主命好,这茬贵女遇上了您,也只能认栽了。”
陈琬琰骄傲的唇角微扬,换了条腿继续踢。
“想当初,本公主为了勾搭我那纯情的夫君,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他十五六岁就被本公主夺了童贞,至今只有本公主一个女人,那些女人想来和本公主争男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贺兰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双目放光好奇的问:“皇子们的童贞不是都给了人事宫人,或是贴身伺候的丫鬟么,赵国皇帝竟然没有?”
“那可不,他要是同别的女人睡一回,也不会为本公主守身如玉了。”
陈琬琰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神秘兮兮的和她显摆,“那些女人哪有本公主好玩,只有本公主懂他的喜好,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欢愉,还能同他打配合。”
赵瑾瑜同景睿帝坐在宴殿的御阶上,陆机满脸通红的凑近赵瑾瑜,将陈琬琰和贺兰媛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赵瑾瑜。
赵瑾瑜俊脸微红,对陆机道:“你跟她说朕很快就回去,让她把嘴闭上!”
他们夫妻床笫上的事,如何能同别的女人说,真是不害臊。
李珩心神不宁的坐在殿中,今日原想着等朝会结束,就能从祖母和母亲那里知道她的用意,没想到却等来了她中毒小产昏迷的消息。
方才进宫,又听说她被低调送去了安国寺,也不知帝王这般折腾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夫君可是在担忧皇后娘娘?”
李珩抬手摸了摸冯静姝的脑袋,温声道:“你莫要多想。”
冯静姝柔声道:“夫君说的是什么话,我同你孩子都有两个了,岂会乱想那些没有的东西。”
李珩右手轻轻揽着她的腰肢,左手顺势抚上她高耸的肚子,关切的问:“他今日可有闹你?”
“这皮猴天天在肚子里闹腾,今日倒是老实。”冯静姝靠在李珩怀里,低声说,“夫君莫要忧心,方才佳柳过来说,明日约了佳桐和月山县主一起去安国寺。”
李珩朝耿家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那三人聚在一起蹙了蹙眉,他不是没想过找陛下求情,只是想起陈琬琰的交代又有些犹豫不决。
上回帝王问他同陈琬琰床笫做戏的事,还让他心有余悸,今日帝王又这般不体面的送她出宫,他唯恐因自己鲁莽,再害了她。
王大姑娘轻轻撞了撞李泽,小声问:“咱们真不替皇后娘娘求求情?”
李泽摇了摇头,“还是等见了娘娘再议吧。”
陈琬琰在吃用上向来谨慎,更别提腹中有了龙嗣。
她离宫去安国寺,即便是见不到她本尊,也能同她的贴身大宫女见上一面,先去弄清楚情况再说。
荀漫风羡慕的看着李珩和冯静姝,仰头饮了一杯酒水,她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就像漫无目的的微风,从她眼前刮过,她没抓住就再也没有了。
高云飞余光撇见失魂落魄的荀漫风,冷嘲道:“就连深情的陛下都宠幸了旁的女子,可见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荀漫风朝兴致不佳的赵瑾瑜看了一眼,冷淡的回道:“君王自有君王的难为,凡夫俗子如何比得。”
君王宠幸新人是形势所迫,她的夫君与人欢好却是自愿沉沦。
高云飞冷嗤,“男子有娶妻纳妾的权利,便是夫妻不睦,也有美妾筑好温柔乡侍奉着,没有哪个男人会主动放弃这项权利。”
自从出了温晴的事后,荀漫风就对他不冷不热,除了必要的场合,根本就不愿与他同席。
他们的女儿没了,他也很痛心,但她将这事陷害给温晴,并且亲手了结她的性命,还是让他不能接受。
母亲劝他放下芥蒂,同荀漫风好好过,他也向她示好了,可她仍是这幅冰冷面孔,甚至连他要纳姨母夫家旁支的庶出表妹,也没同他闹过。
荀漫风轻声呢喃,“你说的不错,这世道对男人总是宽容的。”
他们可以死了发妻娶继室,而女人却要为了夫婿守贞洁。
他们可以妻妾成群娇娘在怀,而她们就只能靠男人那点微薄的怜爱,空度余生。
女人出嫁前的尊荣靠父与兄,出嫁后的尊荣靠夫与子,这世道就是要让女人依靠着男人才能活。
这世间对女子太苛刻,所以怀春少女总想着与宿命相搏,可连跋扈的皇后都输了,她开心之余,又有几分说不清的烦闷。
“你若是坐不住,就先回去。”景睿帝瞥了眼板着脸神游天外的赵瑾瑜,皇后重病,他露个脸就走也是正常。
一个破车就把重病的皇后送出宫,若他真玩的欢,旁人还当他性子有多凉薄。
“父皇,您能看出哪个是光头吗?”赵瑾瑜的目光扫过众命妇的脑袋,最后停在了荀大夫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