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秋看着他们二人眉来眼去,抓紧了身上盖的冰丝绸,心里烧起了两团妒火,陛下是她引来的,团圆饼也是她让人准备的,怎么好处都让姓苏的占了!
贺春晓心里也不舒服,捏起一块绿色的圆饼,对赵瑾瑜道:“陛下尝尝绿豆沙,这可是明夏妹妹亲手做的。”
“哦?”赵瑾瑜桃花美目微微上挑,颇有兴趣的接过,轻轻咬了一口,“甜而不腻,苏小姐好手艺。”
苏明夏被他夸的面色一红,连忙捏起一块玫瑰团圆饼,喂到赵瑾瑜嘴边,“陛下也尝尝贺姐姐做的。”
赵瑾瑜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口,在贺春夏殷切的期盼中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水!”
苏明夏手忙脚乱的放下手中的玫瑰饼,替他倒了茶水,赵瑾瑜伸手时一个没拿稳泼了她一身,似是再也忍不住,将口中的糕点吐了出来。
贺春晓错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变故,被火急火燎的汪海生挤到了后面,陈琬琰幸灾乐祸的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小步跑到赵瑾瑜跟前,掏出帕子替赵瑾瑜擦嘴拭衣。
“陛下您还好吗?”是不是吃饼噎住了?
赵瑾瑜若无其事盯着她手里精致的帕子,伸手接过自己擦了擦唇,淡声道:“无事。”
“都是妾的错,只记得让陛下尝糕点,忘了给陛下斟茶。”苏明夏跪在地上,委屈的说。
“不是你的错。”赵瑾瑜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收回袖中,接过汪海生递过来的茶水,小啜了一口,“是朕吃不得太甜腻的东西。”
贺春晓捏帕子的手险些将帕子戳个洞,陛下这不是明显说她做的糕饼难吃,难吃到他都吐了吗?
这以后还让她怎么给皇帝送吃食?
她们进宫前,教养嬷嬷一再叮嘱不可劝食帝王,尤其是不经帝王同意,就将食物喂到他嘴边,苏明夏刚才肯定是故意的!
否则,她为什么不把上官秋准备的团圆饼喂到帝王嘴边?
那玫瑰团圆饼她尝过,口味并不算太甜,帝王方才那般说,方知不是指苏明夏行为太过,强迫了他。
“是妾嗜甜,没有掌握好放冰糖的度,险些伤了陛下龙体,还请陛下责罚。”贺春晓面露惊慌的跪地请罪。
赵瑾瑜摆了摆手,好脾气的说:“不知者无罪,你起来吧。”
“妾谢陛下不罚之恩。”贺春晓给赵瑾瑜磕了个头,露出了白皙修长的后脖颈,在宫人的搀扶下姿态优雅的起了身,倨傲的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苏明夏。
赵瑾瑜不说让苏明夏起来,她也不敢擅自起身,怯生生的喊了一声陛下,提醒赵瑾瑜她还在地上跪着。
上官秋适时的开口,转移了赵瑾瑜的注意力,“今日之事都是因妾而起,幸而陛下无事,否则妾万死难辞其咎。”
“这事与你何干,你好生休息莫要瞎想,朕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赵瑾瑜说罢就起身离开,根本没管地上面色惨白,惶恐不安的苏明夏。
“陛……”苏明夏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赵瑾瑜便已踏出了房门。
陛下这是怪她了?
等确认人走了,上官秋才如没事人一般下了床,走到苏明夏身边将她拉起来,和和气气的说:“没事了,明夏妹妹快回去换身衣裳吧。”
苏明夏委屈的咬着下唇,是陛下先张口咬住她递过去的团圆饼,她直接喂到他嘴边,怎么就将人噎住了,肯定是贺春晓的糕点有问题,才让她惹恼了陛下,
想到帝王对她的好印象肯定受到了影响,她就憋闷的对上官秋盈盈一拜,也没搭理贺春晓,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妹妹也告辞了。”贺春晓被下了面子也不愿多留,同上官秋辞别后,就沉着脸走人了。
分明是苏明夏的错,最后却让她背负了所有,姓苏的竟然还敢给她甩脸子。
出了春光阁的大门,她神情阴郁的转头看向苏明夏住的夏光阁,咬牙说了句,“等着瞧!”
等她们都走后,上官秋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原想这一番折腾自己没落得好,让姓苏的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她会得意忘形,粘缠的皇帝龙颜不悦。
“皇帝的决定岂是那般好做的,当真是被那张好皮囊迷了心智。”
若没家族在背后撑着,那冷情的帝王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连承宠都没有,真以为自己特殊了。
绿莹和小星不解的看向上官秋,到底也没想通苏明夏哪里惹毛了皇帝。
上官秋一看就知道她们想不通,不愿为她们二人解惑,只说道:“方才你们都瞧见了,日后可得放聪明些,别生那不该有的心思。”
往后她们少不了要近距离接触皇帝,皇帝年轻俊美,早早的敲打了,也省的她们生出攀龙的心思,再当了那背主的奴才。
“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绿莹和小星同声应答。
“今日你为何去了那么久?”
小星原本是想编个理由,将延福殿的事搪塞过去,但因刚受了敲打,心里还有些发怵,就一五一十的回道:“奴婢去时,陛下正与人行……鱼水,奴婢只能在外面等着。”
上官秋眉心微蹙,“你确定?”
小星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婢在外面听的也不是很清楚,但延福殿要了水。”
“知道是哪个宫人伺候了陛下吗?”
小星摇头道:“陛下是一个人出来的,奴婢并没有看到那个人。”
上官秋对她们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皇帝至少有两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有需求也是正常,但他宁愿碰宫人,也不肯碰她们,到底是什么原因?
明日还是得打听打听爬上龙床的,究竟是延福宫里的哪一个,若不是自己人,也好早做打算。
陈琬琰脚踩厚底鞋,哒哒哒的跟在御辇边,乐的只差吹口哨了。
“没心没肺!”他舍身去挑事,不惜让自己出丑,她倒是看的乐呵,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就要当场鼓掌喝彩了。
陈琬琰一歪头,就见他臭着一张俊脸,不解的问:“陛下可是噎的难受?”
“呵。”赵瑾瑜病恹恹的歪在御辇上,他在上官秋那里虽然是故意吐的,但他出了熏风殿,可是真吐的七荤八素。
都因陈琬琰一出春光阁,就在他屁股后面说了句,“丰郎也是这么伺候我的。”
他脑海中一直想着,她曾经说皇帝就是最贵的小倌,伺候完这个,伺候那个,还不能拒绝接客,必须保证嫖客们满意,他越想越恶心,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忍不住就吐了。
“陛下,你知道那个病吗?”
“嗯……”赵瑾瑜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得了那个病,那个地方就会长好多小疙瘩,成片成片,密密麻麻,治不好可疼可疼了!”
“呕!!!!”赵瑾瑜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一根长满疙瘩的棒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又干呕了起来。
“停停停,快停下来!”汪海生扶着赵瑾瑜下了御辇,快步走到了御道边,忍不住为皇帝求饶,“娘娘,您就别再说了……”
陈琬琰无辜的看着赵瑾瑜,弱弱的补充,“那样子就跟陛下刚才吃的团圆饼似的。”
“呕呕呕!!!!”赵瑾瑜一想起那糕点上撒满了芝麻,就忍不住犯恶心,“呕呕呕呕呕呕!”
“陛下……您还好吧?”陈琬琰黑黄黑黄的脸上,两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无辜的眨巴眨,“您还记得我跟您说的那位,得花柳病被史书记载,还被改成戏文传唱的,倒霉小皇帝吗?”
赵瑾瑜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他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连同人做戏,都觉得恶心了,完全是她这几年不停的在他耳边念叨,多人使用脏脏脏,让他产生了生理抵触。
他本就不是重欲之人,又将她的话时时放在心上,尤其是他生来尊贵,怎愿做那等被迫伺候多个女人,有辱尊严的事!
更何况还染上不体面的脏病,让史书记他一笔!
他一去四姓女那里逢场作戏,就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到小倌的角色中,他要枯了。
“我好的很,呕呕呕呕呕呕!!!”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就恶心想吐!
尤其想到得了病的惨状,就更反胃了!
他决不允许自己干净的身体上,长满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陈琬琰好心的替他拍了拍后背,“我今儿给陛下检查过了,您健康着呢,希望三个月后您还是这么健康。”
赵瑾瑜止了吐,扭头看她,“你要离开三个月?”
报复完他就想跑?
“我留的书信上不是写了吗,我有事要办,年前回来。”
赵瑾瑜沉着脸甩下她上了御辇,这个女人竟要撇下自己的夫君去找美少年,他肯定不能让她如愿。
宴会结束前,经过上官等人的运作,将赵瑾瑜去提前离席,去和上官三人一起过中秋的事,传遍了整个宴殿。
景睿帝笑眯眯的赐了上官清四人各一杯酒,就离开了宴殿。
翌日是千秋节,不用上朝,天还未大亮,汪海生就不停的在外通报上官秋病重,赵瑾瑜就是躺在床上不起来。
“你小妾又病重了,你还不快起来?”
“我也病了。”赵瑾瑜语气幽幽的说,“我被她克病了。”
“她进宫没跟你合八字啊?”
赵瑾瑜盯着帐顶,无语的说:“只有娶妻才合八字,谁会跟小妾合八字。”
“好啊你,你这个负心汉,我就知道你承认了她们是你小妾,怪不得她们的奴婢敢嘴滑喊她们娘娘!你是许了她们嫔位,还是妃位?”
九嫔下的内命妇都不能被叫娘娘,她们一口一个娘娘的试探提醒,肯定是赵瑾瑜给了许诺。
“你把衣服和贺兰媛还给我!”陈琬琰在他身上蹬了一脚,下床就去翻找衣裳。
找了半天全是龙袍,一件她的旧衣裳都没有,气呼呼的回到龙床边,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又玩东宫锁人这一招?
赵瑾瑜支着头侧躺着,一手把玩着她昨日给他擦嘴的帕子,笑盈盈的看着她,“夫君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和夫人日日夜夜在一起。”
“你把贺兰媛弄哪里去了?”
“夫人的女工见长啊,那日是不是送错了帕子。”
陈琬琰气结,“你少跟我东拉西扯,快放我出去!”
赵瑾瑜一甩手中的帕子,捏着嗓子冲她喊:“客官来玩啊~”
陈琬琰俯身去摸他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搂在了怀中,“我不让你走。”
“别闹了,我真的有事要去办,你在宫里跟你那几个小妾玩吧。”
“陛下,小星姑娘来说,司药控制不住上官小姐的病情,请您过去看看。”汪海生在外头喊。
赵瑾瑜闷闷的说:“你出去和汪海生说,司药治不了,就让他领着太医署的女医去给她看,朕昨日被她过了病气,龙体抱恙,改日再去看她。”
陈琬琰快无语死了,披着赵瑾瑜的袍子,将他的话隔门转述了一遍。
汪海生得了令,就领着小星往太医署去了,一出延福宫,小星就塞给汪海生一个鼓囊囊的荷包。
“劳烦汪大人跑着一趟。”
“这可使不得,我也是听了陛下的命令,当不得小星姑娘的礼。”汪海生又将荷包推了回去。
小星将手覆在汪海生的手背上,停留了须臾,“大人就收下吧,若是您觉得不妥,便答我两个问题可好?”
汪海生也不是头回被宫人勾引,他虽是个阉人,少了两颗鸡蛋留不了后,但男人能做的他也能干,这宫里多的是宫人和内侍吃对食。
“小星姑娘知道咱们做奴才什么最重要,您若是想问些不能说的,就别开口了。”汪海生将荷包收进袖中,一板一眼的说。
小星笑道:“汪大人也当知咱们做奴婢的难,我就想问两件不打紧的事,若是汪大人为难不答也就是了。”
汪海生点了下头,示意她问。
小星道:“陛下真的被我们主子的病气传病了吗?”
她家主子昨日可是装的病,根本就没高热昏迷过。
“我自进宫就在东宫伺候,这二十年来陛下从无贪过床,昨日从熏风殿出来就有些不舒服了。”
小星‘哦‘了一声,问道:“不知昨日是哪位姐姐承幸君露,若是同我家主子不对付的,我去延福殿也好避着些。”
汪海生闭口不答,小星忙解释道:“大人也知我们做奴婢的不易,我日后是要常去延福殿的,若是无眼冲撞了那位贵人,岂不是不美。”
小星又塞了个荷包给他,恳求道:“大人知道我家主子是从延福殿出来的,想打听什么也不难,我也不是个爱惹事的,昨日的事也未同主子说,因此也不好开口让主子去打听。”
汪海生眼眸动了动,小星能在丽太嫔宫里做二等宫人,定然不是这般傻白的性子,她出口就提她主子本事大,更像是故意如此。
搞不好昨日的事已经和上官秋汇报过了,今日还故意下套给他,难道是上官小姐想测试他,会不会收买小星做内应,或是对她够不够坦诚?
“好大人,您就跟我说说吧,我也没旁的意思,就是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
汪海生笑了笑,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可不能说出去,否则丢了小命可不怪我。”
小星感激的保证道:“谢谢汪大人,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是青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