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想过赵瑾瑜有苦衷,可是问了他又不说,他不说,她怎么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苦衷。
彤霞纠结了半晌,才说道:“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陛下肯定是遇上麻烦了。”
训练她的师父是沈家的暗卫,她说过沈家像她这样的人很多,她们虽然掌控不了朝堂,但若是倾巢出动刺杀皇帝,皇帝也难以招架。
不过皇家也有一支神秘的龙影卫,沈家不见的能讨到好,但肯定会让皇帝寝食难安,损失惨重。
她觉得沈家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顶多是威胁陛下,换沈家荣华。
“哎,本宫就这么失宠啦!”
陈琬琰收到陈青岩的书信,就开始闹幺蛾子,没事就传召张若华母女进宫站规矩。
因出嫁躲过流放的张家女,也没逃过这一劫,三不五时的被叫到敬慎司学习规矩,她们的夫君也经常被上官穿小鞋。
四月初一各科报考结束,初六贡院号舍修葺完毕,四月十五进士科监考官定下,考官携试题与监考官入住贡院。
贡院由禁军把守,四月十六阅卷官敲定,四月十八,进士科为期三日的第一场考试开始。
赵瑾瑜每日忙完政事,就去会宁殿与沈琢同吃同住,陈琬琰偷偷跟踪了他好几次,被他和沈琢的亲昵气到半死。
“还说他是迫不得已呢,他俩在御花园都要亲一起去了!”陈琬琰抓起花圃里的土块,用力的朝赵瑾瑜砸了过去,“昏君!”
彤霞:“……”
土块落在赵瑾瑜身后一丈之地,陈琬琰拉彤霞蹲在地上,通过花草的缝隙偷窥。
赵瑾瑜回头就看到离他不远的花铺边,蹲了个红色小团子,缩头缩脑的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表哥,咱们回去吧,琢儿给您煲了鹿茸粥。”沈琢亲昵的挽着赵瑾瑜的胳膊,柔若无骨的靠在他身上。
她给赵瑾瑜吃了那么多壮阳的东西,她就不信血气方刚的男人还能忍得住。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失去赵瑾瑜这个依靠。
赵瑾瑜手脚不受控制的被她拖着往会宁宫走,陈琬琰猛的起身,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花铺中。
“我xxxxx!”
彤霞焦虑的将缓过劲儿的陈琬琰扶起来,忧心的问道:“娘娘可还好?”
“好个鬼!”气死她了!
自从沈家送沈琢进宫,赵瑾瑜就没再回过延福殿,她也不过二十七,与赵瑾瑜相识相知十二载,终究是比不过更年轻的女子。
陈琬琰气呼呼的回到延福宫,越想越气。
“他现在就要开始吃鹿茸补肾,身子都要被小狐狸精掏空了,这个色欲熏心的昏君!”
“陛下不是那样的人……”彤霞底气不足的解释。
“哼哼!”陈琬琰气的干了两碗饭,吃饱了就给刚落胎王姨娘赐了一堆补药,让人传召张若华母女到敬慎司学规矩,准备给陈芙柔定亲事。
翌日一大早,陈琬琰就带着宫正和彤霞等人,抱了一坛子酒精兴冲冲的去了会宁宫,拦住准备出门接赵瑾瑜的沈琢。
“不知皇后娘娘前来所为何事?”沈琢气定神闲的问道。
陈琬琰让彤霞出去守门,自己在软榻上坐下,示意宫正代她发言。
宫正一板一眼的说道:“内廷之人不允许私出宫门去外朝,新桃县视规矩礼仪于摆设,无视宫正司的劝诫,日日越界在外朝徘徊,奴婢奉命带您去敬慎司受戒。”
沈琢双手交叠置于腹部,淡然道:“后宫的规矩约束的宫妃、居客、宫奴,我受诏入宫,眼下既不是宫妃,也非奴婢,更称不上客居,陛下允我出入自由,皇后娘娘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陈琬琰冷嘲:“你还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臣女自是知晓自己的身份,将来即便是当了贵妃,也妨碍不到皇后,皇后拴不住陛下的心,就该多考虑自身的问题,而不是为难一个柔弱的女人。”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这么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你怎么不求皇帝开先例,给你赐个皇贵妃当当呢!”陈琬琰火冒三丈的掀了软榻上的矮桌,“就你这熊样,还贵妃!”
如姑姑从门外进来,挡在沈琢前面,给陈琬琰屈膝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本宫说怎么好些日子不见姑姑,原来是另谋高就了。”
“是陛下派奴婢来伺候沈主子,陛下有交代,不允人随意进出会宁宫,还请娘娘先回吧。”
“沈主子?”宫正板着脸道,“我可不记得圣上下过册封的圣旨,宫里什么时候冒出一个沈主子?”
沈琢忽然羞涩的说道:“皇后可能还不知道,陛下已经许诺了臣女贵妃之位,待双孝一过就会册封,还让这宫里近身伺候的奴仆,尊称臣女一声主子。”
陈琬琰:“……”
如姑姑补充道:“因沈主子还在孝期,不便行册封礼,沈主子顾着皇后的颜面,只让奴婢们在陛下来时才称主子,沈主子已然这般退让,对您是十分恭敬的,皇后娘娘就别再为难她了。”
沈琢也温柔的劝道:“皇后与其有空来找臣女的麻烦,不妨去哄哄陛下,兴许还能博取一丝怜惜,毕竟陛下与您是少年夫妻,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宫正听闻是赵瑾瑜允诺的,也不敢再多言。
陈琬琰冷笑,“你少拿话激我,如姑姑犯上,掌嘴!”
沈家未发丧前诏她入宫没给位分,接她的马车也不是内命妇的规制,摆明了不想册封她。
她虽然不知道赵瑾瑜又在玩什么把戏,但只要她活着,沈家女就别想册封。
宫正见她转移了目标,让人按住如姑姑,亲自扇了如姑姑三十个大嘴巴。
如姑姑被打的吐了一口血沫子,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陈琬琰淡淡道:“本宫几年前就知道你是沈家的忠犬,像你这样的,宫里还有不少,到处说本宫失宠,忽悠人给你的沈主子卖命,可本宫瞧着好像成效不明显呀。”
沈琢娇笑,“皇后说笑了,现在什么情况宫里谁人不知,哪里就需要人忽悠了。”
“圣上驾到!”
沈琢和如姑姑忽然一起跪地,砰砰砰的磕头求饶,“求皇后娘娘饶命,求皇后娘娘饶命!”
赵瑾瑜下朝听说陈琬琰去了会宁殿,急匆匆的追了过来,进门就看到一地狼藉,陈琬琰阴沉着脸坐着,沈琢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如姑姑仿佛见到了救星,跪在地上朝他爬了过来,他这才看到她两侧脸颊通红。
“陛下,求您救救奴婢!”如姑姑委屈的控诉,“奴婢只是说了两句真话,皇后娘娘不爱听,就要打杀了奴婢,还连累了新桃县主,奴婢有罪!”
赵瑾瑜不悦的问陈琬琰:“不是让你在延福宫待着,你来这里做甚!”
沈琢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依偎在赵瑾瑜怀里,轻轻扯着他袖子撒娇。
“皇后也是受了宫人挑唆,误以为琢儿在宫中诋毁她收买人心,如姑姑劝娘娘好好服侍陛下,许是刺激到了皇后,还请表哥不要怪罪皇后。”
陈琬琰:“……”
赵瑾瑜四肢僵硬的站着,整个人仿佛飘在半空,被沈琢拉着手到软榻坐下。
沈琢对如姑姑道:“姑姑先下去吧,陛下这里我来解释。”
如姑姑对赵瑾瑜行了一礼,依言退下。
沈琢凑在赵瑾瑜耳边低语了几句,赵瑾瑜听话的把随他来的汪海生等人都赶了出去,看到呆立的宫正,冷着脸道:“你也出去。”
等殿内只剩他们三人,陈琬琰刚想开口,沈琢就把赵瑾瑜推倒在了软榻上,她也顺势趴在了赵瑾瑜身上,伸手去解赵瑾瑜的衣带。
陈琬琰又惊又怒的看着他们二人,他放任沈琢的纤纤玉手在他身上游弋,目不转睛的与沈琢对视,眼里的柔情刺的她眼睛疼,搬起宫人放在脚踏上的酒精,就朝他们二人泼了过去。
赵瑾瑜猛然惊醒,对上陈琬琰震惊又失望的眼神,想推开压着他的沈琢,却惊骇的发现他连手指都不能弯曲,只能像根木头一样任沈琢为所欲为。
“王八蛋!”陈琬琰怒骂着摔了酒坛,捂着脸跑了出去。
“娘娘!”彤霞往殿内看了一眼,错愕的看着衣衫半解,与沈琢在软榻上亲密的赵瑾瑜,连忙避开眼,追着陈琬琰跑了。
“表哥,琢儿想给你生个小皇子。”沈琢将手伸入他的衣襟,“您也想的对不对?”
赵瑾瑜挣扎的闭上眼,他压制不住心里和身体的欲望。
“表哥,别拒绝琢儿,琢儿不会害你的。”
赵瑾瑜一闭上眼就对上陈琬琰受伤的眼,她决绝跑走的背影刺痛了他的心,他心里抗拒沈琢,却无力推开他。
沈琢的呼吸离他越来越近,智善大师让他禁欲六十六日破劫的禅言跃入脑海。
穿着红色喜服半透明的陈琬琰,靠在小和尚背上呼呼大睡,背对着他的小和尚语调缓慢的念着清心咒。
他感觉身体忽然变的轻松,下意识的勾了勾手指,不等身体完全恢复知觉,就将沈琢推了出去。
“汪海生!”赵瑾瑜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陛、陛下……”汪海生小跑着进来,无视半倒在地上的沈琢,扶着大汗淋漓的赵瑾瑜。
“让人拦着皇后,不要让她出宫!”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陛下您先缓缓,奴才给您传御医。”
“不用,先扶朕出去。”赵瑾瑜闭着眼扶着他的手起身,避开沈琢受伤的眉眼,衣衫不整的出了会宁殿。
差一点,他就被玷污了!
“陛下,咱们回延福宫找娘娘吗?”
赵瑾瑜透过指缝望天,半晌才摇了摇头,“回凤仪宫。”
他要把那张加盖了玉印的纸找出来烧掉,他已经把陆机召回调查沈家,一定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最近一见沈琢,身子就仿佛被控制了一般不停使唤,他也曾疑惑自己是否对沈琢动了心,放任沈琢对他亲昵,让他明白沈琢与旁人并无不同。
这一次的失控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他抗拒不了也推不开,只能任由沈琢对他搂抱拉手,扑倒在榻上起不来。
陈琬琰哭着回延福宫,收拾了包裹就要跑路,还没踏出延福殿,延福宫的大门就从外面关了。
“娘娘,娘娘您冷静一点,陛下不是那样的人!”彤霞手足无措的劝她。
“我都亲眼看见了,他当着我的面就和沈琢酱酱酿酿!”她要是没看到,还能抱着幻想,愚信他的话,现在让她怎么信?
他日日去会宁殿,还天天喝大补汤!
崔冬韵站在角落,幸灾乐祸的偷窥陈琬琰抱着包袱哭唧唧,等她换值,一定要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
“娘娘,您先跟奴婢回去,奴婢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回去,我要出宫!”
彤霞头都被她哭大了,四下看了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陛下月初就诏陆机回来了,陛下这么做,说不定是为了保护娘娘,您就再耐心等等好不好。”
陈琬琰哭声一顿,抽噎着问道:“私下诏他回来的?”
彤霞点点头,“他回来那日让人给奴婢送了信,没具体说陛下急召他回来是为何,等他再联系奴婢,奴婢托人带封信问问他。”
彤霞见她态度松软,拿过她怀里的包袱,半推半哄的把她哄哄回了延福殿。
贺太嫔听说陈琬琰哭着从会宁殿出去,皇帝还让人锁了延福宫,轻叹道:“沈老夫人教导出的女人个顶个的厉害,从前陛下对皇后百般呵护,竟也有今日。”
贴身嬷嬷唏嘘感叹,“谁说不是呢,太后都薨十多年了,太上皇还念念不忘呢。”
沈琢受宠,佟太嫔在后宫也受益,整日在这个宫里炫耀一下,到那个宫里拉拢拉拢,就没有得闲的时候。
聂太嫔刚得到陈琬琰被禁足在延福宫的消息,佟太嫔就来找她,要诏沈括的夫人,还有佟姨娘入宫叙旧。
“龚夫人这月已经破例入宫多次,我这里真不能再批了。”
佟太嫔微微一笑,“宫规是给什么人定的,姐姐还不清楚吗,哪个正得圣宠的妃嫔,思念家人不是想见就见。”
聂太嫔叹道:“新桃县主还未受封,妹妹真是为难死我了,不如让圣上下道口谕,召她们二人进宫陪伴县主。”
佟太嫔的脸一沉,“姐姐这就有些不通人情了吧。”
聂太嫔摊摊手,“内廷不是大臣家的后院,一月来探望一二次已是极限,这才大半个月,沈夫人就来了五六次,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妹妹也体谅体谅我吧。”
沈括继承了国公的爵位,沈括的夫人龚氏却没受封国夫人的诰命,进宫跟逛她家园子似的,十分随心所欲。
佟太嫔好说歹说聂太嫔都不放行,撂了句有你后悔的,就往会宁殿去了。
贴身嬷嬷不屑的说道:“小人得志,仗着皇帝宠信沈家,在内宫作威作福。”
聂太嫔摇头,笑道:“有什么气的,沈家恨皇后,还不是得憋着,她们风光不了几日,等蜀国侵吞了蕃国,皇后还是最受宠的那个。”
蕃国气数已尽,蜀国骑兵破了蕃国的边防后,蕃国大部分城池主动开城门归降,多位将领投靠蜀国,蜀国皇帝亲率骑兵攻入蕃国都城,对蕃国皇室下了劝降诏书。
她母亲说北边已经开始备战,东北有卢阳公,正北有陈崇,西北有陈青岩,皇后倒不了。
佟太嫔一进会宁殿,沈琢就急切的问道:“聂太嫔怎么说?”
赵瑾瑜发了脾气,不止是延福宫被锁,各个宫门加派了重兵,连会宁宫附近的宫人内侍都比平日多了,她不敢递消息出去。
“她要圣上下口谕才肯召人进宫。”佟太嫔没好气的说完,不解的反问,“你这么急召她们入宫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