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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连白日里的蝉都安静睡下。

宝儿被骆翰恺和骆家暗卫护在中间,从马背上下来一路潜行到了驿站边。

已经子时过半,但驿站的院子里还有不少人没有休息。

押送队伍安排了人值夜,每两三辆牛车旁就有一人守在旁边。

粗略数过去,七八辆牛车边守了三四个人。

宝儿有些紧张,有人守夜就意味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她借着月光看向自家大哥,然后就看到自家大哥对着暗卫打了几个手势,暗卫们领命四散离开。

骆翰恺侧身对上宝儿视线,只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急。

丑时三刻,一天里最困倦的时间。

押送银两的护卫开始换班,宝儿趴在树上借着团团共享的视野,看着下方院子里的几人打着哈欠换班。

守上半夜的几人,飞快回房睡下。

来换班的侍卫也因为困倦没有睡醒,靠在牛车上继续打盹。

寅时一刻,回房休息的几人已经传来呼噜声,守在外面的几人头一点一点,全都半阖着眼。

树枝摇晃,骆翰恺揽着宝儿的腰,从树上轻巧跃下。

宝儿被骆翰恺背在身后,看着训练有素的暗卫悄无声息的钻进院子,走到那几人身后,整齐的落下手刀。

侍卫倒下的瞬间,暗卫离开驿站后院,骆翰恺背着宝儿潜了进去。

他飞快从几个牛车边经过,宝伸出手摸在牛车上,将上面的箱子全部收入空间。

“如何?”

“好了,咱们走吧。”

宝儿声音压得极低,骆翰恺回头又看了一眼,见几个牛车上空空荡荡,这才带着宝儿离开驿站。

回程走得很快,回到田庄时天已然亮了起来。

他们躲在外面等骆翰廷命人驾着马车出庄子,派马车过来接他们二人进去。

几乎是悄无声息,只穆华柏兄弟三个以及宝儿身边的曲嬷嬷心中有些疑惑。

前一天隔着幔帐没能看到宝儿的姜折欢和柳熙熙,对此毫不知情。

宝儿回到庄子里就听曲嬷嬷说起,前一天假装她的那个小姑娘在天黑下来后,就回了自己家里。

“姑娘,您昨天跟大公子……”

“我们去干坏事了,嬷嬷千万别让旁人知道!”

宝儿嘿嘿笑了声,也不多解释。

骆翰恺之前寻的那个姑娘,是个不识字的哑儿,他还特意试探过,那个小姑娘手语也不会。

她只以为是穆华柏他们在陪她玩游戏,在宝儿房里睡了一觉,又吃了好吃的点心,就开开心心回家去了。

宝儿不愿多说,曲嬷嬷自然也不会再多问。

只前一天用了轻微中暑的借口,她这一日要在房中养身体,不好再出门。

不能出门她就窝在房里做绣活,看着繁复的纹样在指尖诞生,她心中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曲嬷嬷一直震惊于宝儿的定力。

明明还只是一个孩子,却总是比大人还要沉稳。

让她这样坐下来,一整日不动不出门,她都受不了。

从雁门关带回的银两失窃的消息,在第二天晌午就送进了京城。

皇帝震怒,责令邓文昌和刑部去查,尤其是镇国公府骆家以及骆翰恺他们所在的田庄,被禁卫军层层把守。

皇帝虽没直说,但其中寓意已然明了。

知道这批银子被运送回京的只有骆家人!

宝儿看着田庄外层层把守的禁卫军,气得咬紧下唇。

皇帝这是最后的遮羞布都不要了吗?!

他们骆家还没反呢!

虽然这银子却是是他们偷走的,可……证据呢?!

林宏源归京已经数日,京中知道他从雁门关带回几十万两银子的人不在少数。

这些银子凭什么不能是其他人偷走的!

宝儿气鼓鼓,像个涨圆的河豚。

骆翰恺沉着脸看着禁卫军围住庄子,外面似乎还有人要冲进田庄搜查。

他们那一日动作利落,除了刻意留下的痕迹,再没半点线索。

所以就算邓文昌和皇帝怀疑到他们身上,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向骆家,他们就不能定镇国公府的罪。

而莫须有的罪名,二叔还在南疆,大楚还需要骆家军震慑南诏,祖父和父亲手中捏着三万人,就在雁门关!

真若是撕破脸,后果皇帝当真想好也能承受吗?

骆翰恺心中无比镇定,但面上的愤慨却是半点不少。

他在禁卫军的跟踪下,骑马一直到宫门外,想入宫,皇帝却是懒得见他,他来时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撩开衣摆便跪在了宫门外。

六月的天,太阳毒辣的晒在身上。

他背脊挺直,直直的看着宫门,骆翰廷带人赶来时,他面上已是一片涨红。

骆翰廷带着镇国公府中众人一同跪在骆翰恺身边,宝儿看着自家大哥面上潮红的模样,既心疼又愤怒。

她紧抿着唇,在骆翰恺疲累的抬眼看向她示意她回家去的眼神里,微微摇头然后跪到了他身旁。

他们是一家人,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汇聚,隐隐有雷声传来。

御书房中,皇帝正在听邓文昌的汇报,突然殿外传来惊雷声,皇帝几乎是瞬间便站了起来。

“魏东!”

魏东匆匆从殿外进来,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陛下,外面突然,突然起风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风,他才刚到御书房!

皇帝眯起眼,大步走到殿外仰头看向天际。

怎么会突然如此?

闷雷声再次响起, 皇帝霎时便回想起奉天殿和长春宫被雷劈火烧的那两个夜晚。

他福至心灵,突然怒目扫向魏东。

“骆翰恺呢?还有骆宝儿,这些骆家人现在何处?”

魏东犹豫着扫了邓文昌一眼,骆翰恺和骆家人在宫门外跪求禁卫军撤离的镇国公府的事,邓文昌来时特意委婉的交代了几句。

皇帝顺他视线瞥向邓文昌,邓文昌立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镇国公府小辈正在宫门外下跪逼宫。”

事到如今,他依旧用逼宫二字来给镇国公上眼药。

皇帝几乎是想都不想的抬脚踹在邓文昌身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邓文昌受了一记窝心脚,此时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根本不敢让自己昏死过去,只能一下咬在舌尖上,强迫自己保持清明。

“是老臣的错,陛下息怒。”

“息怒……”

皇帝瞪眼看他,错有什么用!

若是再被劈一座宫殿……他这个皇帝是要彻底不要颜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