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没想到穆子越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刚想问一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就突然想起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夜,骆霆威已经封笔,自然不用再去上朝和处理公务。
穆子越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得宝儿越发心虚。
还是王氏有些心疼,不舍得看宝儿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忙说了句:“你把凌家小哥带回来是有事要商量吧,快去快去,早点完事咱们早点吃午饭。”
穆子越嗯了一声,抬手对宝儿比了比:“来,跟三叔一起去书房!”
宝儿:“……”
这是说什么都躲不过去吗?
她侧过身,一把扯过躲在后面害羞又看热闹的刘梦兰。
“师姐陪我一起去。”
“嗯?”穆子越眯眼:“你刚喊她什么?”
“我娘说就该各论各的,她本来就是我师姐,有错吗?而且,哼,我要是没去学女红,不认识师姐,你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宝儿一通强词夺理,听得穆子越额头不住抽痛。
这个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也越来越是带着一堆古怪的歪理邪说!
刘梦兰被她拉着,虽然脸颊上还染着红晕,可她还是笑着揽过宝儿肩膀,在她肩上捏了捏。
“是,大嫂确实说过我们和宝儿可以各论各的,我从前是她的师姐,以后也是。”
穆子越:“……”
凌邵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穆家人真的好有爱,他好喜欢他们家中轻快自在又热烈气氛。
宝儿拉着刘梦兰的手,小声的诉委屈:“三叔对我好凶啊,你看他眼神凶巴巴的,对我越来越不好,师姐你陪我去书房好不好?”
刘梦兰笑着点头,她们这般就看得穆子越越发头疼。
“别闹你三婶娘,我找你是有正事,没看到凌邵也在吗?你年后不想去玉城了?”
宝儿:“?!!”
她一把放开刘梦兰,将她硬是按回了刚刚的座位,这才讨好的凑到穆子越身边。
“走吧,三叔,正事太枯燥,就不劳烦三婶娘了,奶说她最近在调理身体呢。”
她越是这样,穆子越越是头疼,已经开始明白为何骆家众人一提起宝儿就无比纠结,这丫头……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更是没有半点威仪,日后在这京城之中要如何立足啊?
他叹了口气,回身看了眼凌邵,三人一前一后出了厅堂。
刘梦兰看到宝儿那两副面孔随意变换的模样,还忍不住低头偷笑。
“宝儿这丫头,太活泼有主意了些,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王氏听懂了儿子落在风里的那一声感叹,她不知宝儿如此算是好还是不好,可强行拘着她让她如同京中各府的贵女那般,只她就觉舍不得。
“娘,宝儿这样挺好的,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日后也能寻到珍她爱她的夫君,咱们图的不就是她可以快乐自在,又何必非要让她同旁人一样。”
刘梦兰死过一次后,很多道理都已经看得透彻。
没有什么是比舒心自在的过日子更为难得。
“娘,她都已经贵为公主,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姑娘,旁人应当向她学习才是,哪有她向那些出身不如她的姑娘去学的。”
就算是从前,陆家人没有得了这天下,她也是镇国公府最受宠的姑娘。
王氏一拍大腿用力点头,“是,是这个理,还是你这丫头聪明,看得透彻,这话啊,你寻个机会也跟老三说一说,那小子最近跟个老头子一样,越来越老古板,你得好好的点一点他。”
刘梦兰想到穆子越每日里都是满腹心事,睡梦中都皱着眉头,忍不住有些心疼的点了点头。
“走,咱们去厨房看看,你两位嫂嫂应该张罗出不少好吃的了,咱们今天也有口福了。”
王氏拉着刘梦兰的手就向外走。
她在儿子辩解了那一番后就已经想通了,他们家就像是田里被雨水催生得细长的苗,根基扎不牢风一吹就会倒下。
他们不是什么有底蕴的人家,那些名门贵女虽好,可她们这种人家装不下。
人家来了,日日跟他们这些粗人相处会不自在,他们也会因为不知所措而紧张。
没必要相互为难,现在娶一个儿子心尖上的姑娘进门,又是彼此知根知底,说起话来都亲近,多好。
想到没事说起当年在庆安府开食肆时的种种,几个儿媳全都深有感触,她这一颗心就无比熨帖。
老三的亲事算是美满了,老四咋办?
想到几个儿子里最是敦厚老实的四儿子,王氏又忍不住头疼。
老三这种闷葫芦都能有心悦的姑娘,那个臭小子呢?
坐在穆子越书房中的宝儿此时满心满眼全是去玉城。
腊月二十,骆磬苍和骆磬宇兄弟二人已经拿下了玉城,将西凉李家再向西北赶到了玉门关外。
至此,从前朝立朝起就被西凉李家占据的西北五州十二城彻底收了回来。
大魏朝重现了中原王朝的恢弘壮阔,也将大魏朝将骆家人在百姓心中的位置重新改写。
就是朝堂上也多了不少赞叹声,非议骆家人‘监守自盗’的朝臣越来越少。
宝儿听着自家三叔说起朝堂上的局势,想到祖父和爹爹叔叔们,看着在疆场浴血厮杀才有了现如今的局面,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骆家人行事……凭什么需要得到那些家伙的认可!
他们有什么立场可以非议他们骆家人行事!
祖父还是年纪大了行事太过仁慈,换做是大哥,那些叽叽歪歪的家伙早就被收拾了。
穆子越同她说起这些,原本是要做个铺垫,让宝儿知道现在是怎样的局面,却是没想到居然让小丫头生起气来了。
“生气做什么,宝儿,你要知道你祖父和父亲他们,从不是为了赢得朝堂上那些大臣的认可,他们要的是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让他们可以比生活在前朝更好。”
这些才是他们做这一切的意义。
宝儿闷闷的嗯了一声,道理她当然都知道,她就是气不过而已。
她讨厌京城里的这些只会将大道理道貌岸然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