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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君悦酒店。

顾爻轻晃着酒杯,在角落中观察着如今宴会大厅形形色色的人。

披着昂贵的外衣,做着矜贵的姿态,却仍然掩饰不了那眸中算计。

而徐青作为徐家产业的继承人,自然是一进宴会厅便被许多人上前来搭话。

顾爻不喜欢这种场合,和徐青说了一声,就来这边躲了个懒。

这两年他一直都呆在基地里,和外界的交流大概就是那些密码。

这次要不是事急从权,陈连也不会同意他来。

可是,上海的情报网负责人,就连陈连也不知道是谁。

要不是这次着急,一般这种情报头子,都不会轻易暴露。

而陈连本来主管的就不是情报,就更不清楚了。

顾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全场的情况。

想从这些衣着华丽的人中找出“那个人”,却又看不出什么。

仔细听一听,都是些商场上虚与委蛇的场面话。

要不就是混进来的小家族想要寻求大家族合作。

皆是谄媚讨好。

他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只觉得是一团乱麻。

而那姚家的家主,此刻站上了宴会厅的最前方的台子。

“各位,今日我姚家 举办这场宴会,是为了向各位介绍一个人,晋北主帅,阎郁。”

顾爻闻言猛地抬头,直直地盯着那人从暗处中出来,慢慢走到灯光下。

直至,万众瞩目。

顾爻怔怔地看着。

他没想到阎郁这般胆大,一个人就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来到这上海。

他不知道有很多人盯着他吗?

顾爻无端有些生气,又忍不住心生欢喜。

二十二岁的青年褪去了青涩,展现出格外成熟的魅力。

一身修身的西装,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淡然。

面对在场这么多人精的打量,也没有半分胆怯,姚家家主扬着笑,带着些讨好,“阎帅,咱们上海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里。”

阎郁点了点头。

那目光在全场逡巡一圈。

不知是不是顾爻的错觉,那目光像是有实质似的,在他这边停留了一下。

隔着人群和晃眼的水晶灯光,顾爻狼狈低下头,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阎郁一边应付着眼前的人,一边用余光观察着角落中的人。

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轻抿一口杯中的酒,竭力控制着自己躁动的心。

等等。

再等等。

先生那么胆小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顾爻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才发现不太对劲。

可是为时已晚。

他的脑袋开始昏沉。

顾爻从未如此讨厌自己的酒量。

太耽误事了。

徐青早在阎郁出来的时候,就在宴会厅中搜寻着顾爻的身影。

他刚过来,就看到顾爻一口闷。

顾爻的酒量他是知道的,徐青有些头疼,上前一把搀扶住顾爻的手臂。

“阿爻,没事吧?”

顾爻晃了晃脑袋,眼前有些不太清醒。

“没,没事。”

徐青蹙着眉,作势就要将人带回去。

应酬什么的,去?的吧。

“我带你回去休息。”

顾爻抬手阻止他,摇了摇头,“别担心。”

而那边也有人要过来搭话。

顾爻将人往外推了推,指了指旁边角落中的沙发,“我休息一下就行。”

徐青看向顾爻,“真的没事?”

顾爻无奈,“真的没事。”

徐青见顾爻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人扶到沙发上。

清俊的青年一沾到柔软的沙发上,就下意识将整个人蜷在一起。

他朝徐青摆摆手,“你走吧,我没事的。”

徐青蹙着眉,可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也只能叹了口气,“那阿爻休息一下,我尽量快点结束。”

顾爻点了点头。

清俊的青年就在无人的角落中静静窝着。

阎郁不动声色关注着两人,当徐青将手搭在顾爻手臂上的时候,那股子暴戾的心思让他就想上去将人抢过来。

徐青。

阎郁敛下眸中思绪,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应付着眼前的人。

有些清瘦的人窝在沙发一角,看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团。

安安静静的。

阎郁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那有些清瘦的脊背上。

怎么越发清瘦了?

阎郁蹙了蹙眉,有些不太高兴。

可看着顾爻的背影,也看不出什么。

他有些烦躁。

而沙发上的人像是有些不安稳,微微动了动身子,晃着步子往外走。

一看就是醉了的模样。

阎郁有些不放心,他举杯朝面前的几人一笑,“各位,我先失陪一下。”

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顾爻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他没想到就一杯红酒,后劲也能这么大。

走到卫生间洗手台前,顾爻看着镜子里面色潮红的人,俯身掬了一捧水。

空旷的卫生间中只有面前的水流声。

顾爻的警惕也松懈了一瞬。

可就是这一瞬间,腰上就已经被冷硬的东西顶住。

“顾先生,这么巧?”

耳畔的声音低沉沙哑,一听就是经过伪装。

顾爻没戴眼镜,眼前的还被水糊得有些模糊不清。

可顾爻负责的就是解密的工作,对于声音是极其敏感,虽然通过镜子看不清身后的人是谁,可是声音他是极其熟悉的。

枪顶在腰上,顾爻也没有半分慌乱,“贺探长,这是干什么?将我当做犯人吗?”

贺言深闻言不退反进,将那把木仓又往青年的腰上进了两分。

“顾先生好耳力。”

熟悉的轻佻声音从身侧传来。

“那顾先生又是什么人呢?来上海,到底想干什么?”

顾爻闻言眼神一凛。

要是贺言深真的看出来什么,那他……必须死!

这件事情容不得一点差错。

袖间随身带着的蝴蝶刀滑到掌心。

而贺言深看着顺从地被他逼到靠着洗手台的清瘦青年,嗤笑一声。

还真就是个文弱书生。

不过眼下,问清楚眼前这人的身份的才是最重要的。

“顾先生……”

贺言深话还未说完,小腿就猛地被人踹了一脚,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跪了下去。

眼前寒光一闪。

贺言深眼神一凛,往后猛地退了一步。

可还是晚了一步。

脆弱的脖颈被蝴蝶刀划出一道血痕。

而刚刚还被挟持着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文弱青年,此刻却满是杀意。

葱白纤细的手指握着蝴蝶刀,将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男人抵在墙上。

看着贺言深惊愕的目光,顾爻扬唇一笑,将手上的刀又往上进了两分。

贺言深只能顺着刀刃的方向,向上一仰。

“贺探长,我可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青年的唇角扬着得意的笑,可眼里却淬着寒冰。

反客为主,即使看微微眯着眼睛才能看清眼前的人,顾爻的气势却半分不减。

“贺探长想问我什么呢?看在徐青的面子上,我能给你一个回答的机会,你最好给我一个想要的答案。”

贺言深看着眼前的人,才知道他错得彻底。

这哪是什么文弱书生,明明是个特种战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