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袭巡缓缓走上前,在那台阶下一撩衣袍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个臣礼,朗声道:“臣,救驾来迟,让皇上深陷险境,被叛臣所杀,臣,罪该万死!”

坐在上首的皇帝闻言,神情一顿,定定地盯着台阶之下跪得笔直的人。

忽的,他唇角掀起一抹笑,随后合掌大笑,“好,好啊,好一个被叛臣所杀,是朕,小瞧淮南王了。”

袭巡已然站起身,自顾自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抱胸看着眼前身着龙袍的人,目光淡然又死寂。

像是在看着一个小丑一般。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挺直自己的脊背,像是在竭力强撑着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金銮殿上方的匾额上,“建极绥遒”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的声音飘远,手指颤抖着指向上方,“九弟,你会做到吗?”

袭巡抬眼看去,鎏金的匾额上“建极绥遒”泛着流光。

他斜睨着龙椅之上的手下败将。

仰视着这位不过比他大了十岁,如今却已经两鬓生白的三皇兄,心中莫名生出些悲凉。

“我自然会做到,我手下的臣民,我都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身着龙袍的人点了点头,“好,那就好!你是我们兄弟九人中最有才能的,儿时父皇就夸赞你有治国之才,倒是我占了你的位置。”

袭巡蹙了蹙眉。

这人是想要博取自己的同情吗?

说起儿时的事情,以为自己会放过他吗?

他可没有忘记,这人儿时可是在上书房中拉帮结派,带着其他兄弟孤立他。

如今怀念,不觉得可笑吗?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眼前的人缓缓站起身,单薄的身形却是一晃,。

一身衮服,头顶的十二旒冠冕晃荡着发出叮当声,那脊背挺得笔直,好像永远不会低头。然后,一把拔过一旁架上的镇国宝剑,抬剑自刎。

血在袭巡眼前铺开,成了一朵漂亮的花,却又似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整张龙椅和那金灿灿的台阶上洒满了血,像一朵急速绽放的花朵,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哀婉凄凉。

“哐当”一声,沉重的利剑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刚刚还倔强着不肯低头的人,此刻却已经直倒在龙椅旁,了无声息。

鲜艳的血顺着那血肉翻飞的伤口缓缓流出,顺着台阶而下,流到了袭巡脚边。

记忆中总是带着不甘与愤恨的眼睛,此刻却已然失了光彩,死寂又空洞。直勾勾地望着袭巡。

袭巡不知道自己该有何想法。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往日种种恩怨,终究是化作一声叹息,一身染血银甲的袭巡拾阶而上。

顾爻看着,恍然间才发觉,这位淮南王也不过才二十二岁。

他俊美又冷冽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只是缓缓蹲下身子,用手合上了这个王朝最后一任皇帝的眼睛。

“我会比你和父皇做得更好!”

他声音淡漠却坚定。

建极绥遒四个字发着光。

牌匾后留下的遗诏,也为这场名为匡扶正统,实为起兵叛乱的战争画下了句点。

他这位皇兄膝下无子,袭巡又有遗诏傍身,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却做了一件极有争议的事情,自立为朝,名大宣。

当着他的心腹与家人,他放话,“我袭巡从今日起,就要开创一代,青史留名,也要将我袭巡的名字写在最前边!”

一席话说得张狂又桀骜。

他的下属之中多有反对,却都被他一力镇压。

后来,他也真正做到了他的承诺。

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发展农业,兴修水利,让百姓安居乐业,大大恢复了国内民生。

成愈五年,匈奴进犯大宣边境,袭巡亲率大军,深入匈奴,大获全胜!

一路杀到了匈奴的王都,逼迫他们签下了和平协议,每年都要给大宣上贡。

为大宣奠定了百年的和平。

成愈十年,袭巡彻底拔除世家门阀,开科举,办学堂,给了那些寒门子弟入朝效力,实现抱负的机会。

他一生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不过天命之年便因劳累过度与案前驾崩。

他一生只娶一人,育有二子。

袭巡死后,由其大儿子继承皇位,幼子封为淮南王。

而顾爻在那场宫变之后,就选择在这长安定居。

前朝掌权者不争气,有一任还尤其喜欢研究成仙之道,连带着整个社会风气都不对劲。

洒脱放达,恣情任诞。

好男风的也不少。

虽然摆在明面上的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市井小巷中,他和沉眷开了间糕点铺子,其中以桂花糕最为出名。

他们就像是普通的居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顾爻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偷拿家中挣得银钱,去茶楼听说书,说的大多是当今圣上的英勇事迹。

他听到兴起,随手便将糕点铺子半月挣的钱打赏出去,以至于茶楼的人都认识他了。

他们也知道,这位沉氏糕点铺的掌柜家那位凶悍得很。

这不,又来了。

“顾爻,你怎么又来茶楼了,是不是又拿银子了?”

就见一个生得貌美的男子气冲冲进来。

这种时候,那位顾郎君总会笑着拿下他手中的擀面杖,双手合十,“夫人,你小点声,给我点面子,行行好。”

然后拽着人往雅间走。

大堂那些相熟的顾客都会打趣,“哟,顾郎君,你这是又偷藏私房钱,被你家夫人发现了吧?”

这种时候,那顾郎君的夫人总会朝前瞪一眼。

顾郎君头也不回地答道:“我就这点爱好,家中夫人管得严,总要想点办法的。”

大堂之中顿时又笑成一团。

而那位顾郎君的夫人气冲冲被人拽进雅间。

两人一直坐到日落西山,又会说说笑笑地相携而去。

久而久之,西巷这片地方谁人不知顾家郎君惧内。

总有人会拿这个打趣顾爻,但面容温和的青年总是笑笑,然后来上一句,“我家夫人自然是这世间顶顶好的。”

袭巡逝世的那一日,顾爻和沉眷也恢复面容,离开了长安。

躺在牛车上,顾爻叼着根草仰躺在牛板车上,望着那蓝蓝的天,靠着稻草,将草帽一盖,睡了过去。

而一身粗布麻衣的沉眷正面无表情地赶着牛车,偏头看向睡得正香的青年。

午后的阳光刺眼,草帽却已经渐渐滑落,顾爻难耐地蹙了蹙眉,像是被这阳光扰了清梦。

沉眷无奈叹了口气,将那滑落的草帽往上扒拉了一下,顺带将防虫防蚊的香囊放在顾爻身边,这才继续转头赶着牛车。

而他们周游四海的下一站,是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