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陌生的国度,洛桐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没有一辆出租车愿意停下来载她。
有比她更倒霉的吗?
一只一模一样的银色行李箱,居然换错了。
她浑身上下的美金还不足以支付租一个手机的钱。
洛桐手里拿着行李箱的铭牌,思忖:那家伙真的住在豪雅酒店?
目前,这张酒店定制的铭牌是找到箱子主人的唯一线索了。
不管怎样,她都得试试。
不知等了多久……
终于,一辆顶灯都坏了半只的出租车停在她面前,一个留着络腮胡穿着西装的男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匆忙下了出租车。
洛桐眼疾手快拽开了副驾驶车门。
包着头的印度裔大叔转头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下车。
Uber,ordered!
他带着口音对洛桐说道。
洛桐说:here!
洛桐狠戳了两下精致的皮革铭牌。
司机侧过头瞄了一眼,摇头。
No,no……
洛桐也跟着摇头,她睁大眼睛,皱紧眉头,再度将手中的铭牌凑到司机眼皮底下:here,go!
ordered……
Go……
不管大叔说什么,洛桐只会一句:here,go。
大叔快被她憨憨的样子弄疯掉了。
他着急又无奈,只好拿起手机指了指上面的预定信息,放慢语速说:It’s an ordered taxi……
洛桐双手合十祈求大叔:please。
两人鸡同鸭讲你来我往了一阵,大叔彻底无语。
正相持不下时,手机里忽然叮了一声。
洛桐瞄到上面“预订已取消”的英文通知,她不动声色挪回目光。
大叔耸了耸肩,终于向洛桐投降:oK…here we go。
洛桐也不想耍无赖的,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行李箱还给换错了。她的钱包、手机、信用卡都箱子里,要是不能在天黑前赶到豪雅酒店,她可能真要撬箱子了。
洛桐身上的米黄色衬衫湿漉漉贴在身上,车厢里,依旧闷热难耐。
洛桐拍了拍空调出风口,皱着眉,耸耸肩摊开双手:就不能开点空调吗?
大叔学着洛桐的样子,撇了撇嘴,也耸耸肩:坏掉了。
大叔随即摇下车窗,腾出一只手做了个乘风破浪的动作,并且得意地朝洛桐笑笑:享受自然风。
洛桐在心里骂了句中文,她看了看大叔头顶的包头——这里的人都不怕热的嘛?
她为什么要赌气跑来这里?那天在酒吧里玩飞镖的时候如果射中的是别的城市,那该多好?
算了,后悔不是她的作风。
昂首挺胸拥抱未来才是她的风格。
车子在拥挤的城市中央行进,破破烂烂的街道,花花绿绿的街市,五彩斑斓的色块冲撞在破败的城市背景中,她有一种恍若在梦里的感觉。
……
车程不长,回忆还来不及展开,车子吱~的一声刹停在酒店门口,洛桐瞄了一眼计价器上的费用,一张一张往外掏口袋里的钱,十、二十、三十……
出租车好贵,付完车费,她还剩两块八。
也许是被宰了,但她无暇与之争辩,因为她的眼睛被金碧辉煌的酒店大楼吸住了。
这大厦就像是天外飞来的,就这么突兀地立在一片贫民窟上。
她拉着行李箱站在宏伟壮观的酒店门口,心里忽然生出:此行没准会转运的念头。
人啊,总不可能一直倒霉的嘛,有落一定会有起,洛桐竖起手肘,往虚空中轻砸一下,给自己加油!
洛桐深呼吸了一下,准备抬脚跨进酒店,就在这时,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
颠簸起伏中,洛桐悠悠睁开眼睛,四周黑魆魆,车窗是涂黑的,内饰座椅也是黑的。后排椅背翻起来,空出中间一块,她手脚皆被束缚,她在一辆行驶的商务车里。
刚才她明明拉着行李箱站在酒店门口,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在哪儿?该怎么办?
内心的巨浪拍打着小心脏,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上的这车?
想要再集中注意力,脑袋就嗡嗡地疼。
洛桐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适应了车里的黑暗。
“救命啊!”她喊了一句!声音被虚空吸收。
于此同时,前排一只手臂从座位缝隙探出来,在椅背上借了把力,整个人便椅子缝隙中挤了过来,猫腰走到洛桐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烟灰色破洞牛仔裤的男人,黄种人。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带着压迫感。
“别喊了。喊也没有用。”男人的嗓音不温不火。
不知是不是洛桐看错,那人的眸子竟闪着一丝笑意,身材精干健硕,长相甚至有几分帅气。
哪怕是帅的强盗,也是强盗啊!
洛桐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
“你别过来!”
男人便打住了,在洛桐面前蹲下。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湿透的米黄色衬衫被冷风风干了。
她的皮肤冰冰凉凉。
她的牙齿也咯咯打架。
洛桐轻轻地挣了挣手脚,绳扣系得很专业,这种系法只在电影里见过。
洛桐更害怕了。
她只是一个背包客,她身上没有钱,这里也没有她认识的人。
“你们抓错人了!”洛桐说,“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一定是这样!
那人这下真笑了笑,一点不恼:“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没钱。”洛桐手被反绑在身后,她双脚用力往前蹭了一小步,裤子口袋里的硬币便叮叮当当滚落在车厢地板上。
那家伙拾起其中一枚硬币在手里抛了两下,笑嘻嘻:“我们不要你的钱。”
这话听上去一点也不像真的,洛桐又一想,便细思极恐了,她蜷着身子缩在角落里,发抖。
——不要我的钱,难道是要我的人?!
脑中警铃大作。
“那箱子!那箱子里有钱!”
迫不得已,洛桐决定出卖箱子的主人。
但面前这人似乎不打算和她废话,正有规律地抛着手里的硬币,静静看着她发疯。
洛桐使劲跺了两下地板:“放了我!绑架是犯法的!你们会坐牢的!”
那人像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抬了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洛桐。
忽然,前排座位传了一句低沉的禁止:“阿邦,别让她闹了。”
那嗓音低沉而磁性,阿邦脸上戏谑的表情变得严肃。
他用硬币弹了过去,正中洛桐的膝盖,因为忽然的痛感,她停止了跺脚。
洛桐瞪大眼睛看着阿邦,带着恨意。
她咬牙切齿:“你们要送我去哪儿?”
阿邦低着头:“到了就知道了。”
洛桐又要跺脚,阿邦抬手扣住她的膝盖,洛桐不能动弹了。
阿邦从口袋里掏出一团软布,低声警告:“你保证不叫,我就不堵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