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走到门口,一路上值得看的可多了。
现在是上午,整栋别墅里的仆人都出来,每一间客房都开着门,里头有专门的仆人负责打扫,都穿着相同的制服。
这里的衣服有点儿像是民国时候的,也有点像南洋那边的。
一色的浆白色的中式上衣和同色的裤子,看面料像是棉麻的。
毕竟这里天气热,透气的布料要舒服些。洛桐不免想到自己,她也该买几身衣服。
洛桐想到每天的零花钱,心思动了动:不知今天去玩的地方有没有购物中心?她想买些适合这里穿着的,热带风情的衣服。
想到这里,她勾了勾唇。
齐寓看了她一眼,问:“和我出门,这么高兴?”
洛桐嘟着嘴刚想要反驳,一想万一齐大爷不乐意了,到晚上才给零花钱,她的购物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洛桐扯了个狗腿的笑容,奉承道:“那是。您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我觉着特别荣幸。”
“不像是什么好词儿。”齐寓淡淡说。
洛桐奇了:这夸人长得帅,还有错了?
她敢怒不敢言,感觉这“伺候”人的工作也不好干,但看在钱的份上,她忍了下去。
一时无话,洛桐那双眼睛也没停过,眼睛不停在各个房间里穿梭。
这栋别墅,可能已经远不能用别墅来称呼了,它长得像艘大船,里面的每个房间也像是客舱似的,每间房间的布置还都不一样。
有欧洲风情的,有中东风情的,有日式的,有中式的。有铺着波斯地毯的,有挂着萱草帘子的,有一间,房间里还摆着一个青花瓷缸,里头似乎养着锦鲤。
因为洛桐眼睛老打岔,齐寓挽着她也跟着慢下来,闲庭信步的步子被打乱,有时还得往前拽一拽,才能拽着走。
齐寓心里又发出灵魂拷问:她这是演技特别好呢?还是真傻白甜,没见过世面……
齐寓微微皱了皱眉,倾向于前者。
他一时间也开了小差,就停在了一间房间门口,里头正打扫的仆人见状,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齐寓鞠了个躬。
齐寓颔了颔首,又挽着洛桐往前走。
洛桐却礼貌恭敬地对那仆人回鞠了一躬,那仆人受宠若惊,刚站直的身子又继续弯下去,不敢直起来了。
齐寓拽了一下洛桐。
洛桐感到意外,虽说这里的佣人都很忠诚,还很有服务意识,可这么礼数周到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以后,回了国,她便要觉得海底捞也寡然无味了……
齐寓小声说:“还不快走,你再待一会儿,人腰得折了。”
洛桐小步快走,再不敢停留。
下了二楼,总算不见什么仆人了,洛桐才小声说了句:“这里的……规矩,都这么大么?”
齐寓略略鄙夷地看着洛桐:“我看也不尽然。”
“哦?”洛桐眼前一亮,“也有不服管的?”
“你。”
齐寓抛下这句,往前走了。
洛桐恨得牙痒,小步追上去。
齐寓走到宽大的门廊下,车子已经停在门口了。
阿邦下来开车门,让齐寓进去。
洛桐自己跑去拉前座。
今天不是商务车,是一辆稳重的轿跑,流线型设计,又保持了一定的商务范儿。
齐寓开了车窗,对着洛桐的背影喊一句:“跑什么?”
洛桐刹住脚步,回过头。
齐寓略侧了侧头,下巴指身旁的空座。
洛桐瘪了瘪嘴,万般不情愿地走去车的后排,阿邦在这一边开着车门,已经候着了。
“小姐,请。”
洛桐纠正:“叫我洛桐。”
“好的。洛桐小姐。”
洛桐:……
这还是昨天那个拿着破布要堵她嘴的阿邦吗?
这一夜之间,该不是整栋楼的人全换成了AI?连表情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毕恭毕敬,笑容保持完美弧度,焊死在脸上。
洛桐坐到后排,没好声气。
齐寓用余光打量了一眼:这又怎么了?
自己请来的人,难道还供着不成?
齐寓这下直接忽略掉洛桐的小脾气,漠然看外面的椰林蓝天,灌木矮丛。
但这风景天天看,也腻啊。
齐寓索性闭目养神,刚合上眼。
他的胳膊被戳了戳。
他不搭理。
那根指头便戳得越勤。
齐寓一睁眼,一把抓住那根手指,洛桐吓得面容失色。
想啊~的一声,却堵在了嗓子眼,倒被口水呛得咳嗽了一气。
齐寓松开她的手指。
洛桐的心刚才砰砰直跳,这会儿,她稳了稳呼吸,拍着胸口说:“你吓死我了。”
齐寓哭笑不得,听她下一句又要说出什么花儿来。
“我们这是去哪儿?”
是个正经问题,不过齐寓不打算回答。
“到了你就知道了。”
嘁~
洛桐鼻子里哼哼出声。
“一会儿找地儿把我卖了,你倒开心了,在旁边数钱……”洛桐用食指戳着车门,嘀嘀咕咕。
齐寓听力很好,他看着这个活宝。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句:真皮怕刮痕。
家里的老师傅教的,小时候就学这些,他自然记得很牢。
洛桐还在用她的指甲专注地破坏车的内饰。
阴沉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一道划痕扣一百。”
洛桐忙用指腹揉了揉刚才戳瘪的地方。
齐寓从洛桐的脑后探过来,抬手绕到洛桐跟前,悬空点了点那点淡若游丝的痕迹,说:“来不及了,留痕了。”
洛桐着急了,一转头和齐寓的下巴碰在一块儿。
毛茸茸的胎毛擦着硬刺刺的胡茬,两个人同时往后退了半寸。
“你!”洛桐脸憋得通红,“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齐寓左右移动了一下下颌,刚才那下着实撞得不轻。
洛桐心又是一阵砰砰直跳,脑袋是挺痛的,但他身上的味道直逼人,说不清是什么香味。
洛桐对香水没什么研究,对男士香水更没什么研究,但那股香味,她好像哪里闻到过……
洛桐拼命在脑袋里搜刮些什么,但什么也想不起来,脑袋倒更痛了。
她脸羞得通红,迟迟不褪,为了让那紧张、尴尬、窒息的感觉消弭下去,洛桐只得闭上眼睛,装睡。
但,就是这么神奇。
她真的睡了一路。
车子开得又稳,在那股熟悉、蛊惑的香调里面,她睡熟了。
直到车子停下来,她才醒过来。
她看看齐寓,齐寓看着窗外。
阿邦下车来拉车门。
齐寓先下车,又伸手向洛桐,洛桐看了看,手心刚碰着手心,就被他牵引着下了车。
洛桐想,她还得攒钱买台智能手机,能上网的那种。
这个当初脑袋一热就来的国度,远比她所了解得更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