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桐确认浴室门完全锁好了才开始脱衣服洗澡。
她一边脱着湿湿的、重重的衣服,一边在嘴里嘀嘀咕咕:“还以为他有那么好心,真的带自己来公司谈事情。结果谁知道公司里还有卧室和浴室。真就是有钱人喜欢狡兔三窟……不对,明明是工作娱乐两不误。”
正嘀咕到这里,只听外面阮飒敲了一下门说:“洛桐你在里面说什么,有没有说我坏话。”
“你走开啦。”洛桐提高音量说了一声,“你等在外面做什么?”
“哦。我是想告诉你,洗完你先穿我的浴袍出来,万一秘书买衣服没那么快。”阮飒说。
“我才不要。”洛桐撇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眼睛在浴室里找来找去,她想找一条干净的浴巾,但是翻来翻去也没找着,只有一条扔在篮筐里的,大概是阮飒早上起床沐浴时用过的,难怪他让她穿浴袍,她还是错怪他了。
和阮飒生活过一段时间,洛桐知道阮飒有晨起沐浴的习惯,但她又一转念,那不就表示他还没和家里人和好?不然为什么住公司里啊?
洛桐烦恼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也不是她该管的。
她把湿衣服脱到地上,那带亮片的裙子沾了水真是足有两斤重,落到地上嚓的一声响。
脱了裙子身上一凉,洛桐忽然感觉皮肤上有一处挺痛的,原来是手肘外侧有一处刮蹭到了,她抬起手肘看了一眼,有些擦破皮,大概是翻窗子的时候蹭到的,和裙子脱线的那边是在同一侧。
她又脱鞋子,那鞋子是她路上捡的,不怎么合脚,淋了雨,更显出陈旧,她坐在马桶上,把脚丫子从鞋子里拔出来,感觉右脚脚底怎么黏黏糊糊的。
她抬脚一看,原来是脚底粘着些绿色的美金,现在一淋雨全湿了。
洛桐把脚底和鞋子里的钱捞出来,她看看旁边有个置物架,便将打湿的钱一张张地铺平了晾在上头。
平时她也没什么机会接触钱,进出都是齐寓买单,她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因为齐寓花钱大手大脚,她跟着他逐渐对金钱没了概念。
刚才坐了突突车到领事馆,距离很近,本来车主要收一块钱,但洛桐手头只有一百的大票面,他便摆摆手说:“那算了。实在找不开。”
洛桐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她才知道一百美金在这个物价便宜的城市里还是很经花的。也许八百美金省着点花,也够花上半年的。
正是抱着这种想法,她才觉得要好好珍惜靠卖了衣服赚来的这些钱。
她好歹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这不比伸手向男人要钱来得自在?虽然说起来,这钱赚得来还是要靠齐寓。
但若不是一开始他就设计将她的行李换了,她又怎么会……
哎~
洛桐原来觉得自己是个是非观相当明确的人,但自从到了这个地方以后,她觉得一切都被颠覆了。
设计她爱上他算不算真爱?
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占有她呢?
到底哪一种行为更加高尚,哪一种行为比较卑劣?
还是说,两者彼此彼此,都没好到哪里去。
浴室里只有一个浴缸,大概是受殖民文化的影响,这里的设计师不喜欢淋浴房,只有豪宅才两者都配备,她和齐寓住过的有些酒店也只有浴缸。
这里的人钟爱浴缸。
洛桐放了一池水,躺进去,热水拥住她冰凉的身体的时候,她有些意识模糊地想到很久以前在那里听过的一句话:
“有些事情你想不明白,就不要想,这就是我比你明白的地方。”
……
恍惚间,她被摇醒。
洛桐窘迫地睁开眼睛,她自己怎么在浴缸里睡着了?
面前站着刚才的女秘书,她笑着对洛桐说:“阮总看你好久都没出来,让我进来看看。”
洛桐愣了一下:原来锁了门还能从外面进来啊。
“哦。”洛桐坐起来,水都有些凉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
“……我快洗好了。”洛桐尴尬地说。
秘书笑着退出去:“衣服我放在卧室里了。您一会儿出来再穿。”
“哦,好。”洛桐连忙从水里出来,擦干了身体,套上浴袍,头发还没吹,她得问问阮飒吹风机放哪里了。
她走出浴室在卧室里找一圈,也没看见吹风机,手不知道摸到墙壁哪里,那卧室的门却打开了。
阮飒听到动静回了个头。
他走在沙发上,沙发上好像还有别的客人。
糟了糟了。
洛桐慌慌张张的,原地打了个转,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洛桐?”
“啊?”
洛桐真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那声音是——
“阮飒!你要死啊!你们两个怎么还搞在一起。”阮飒将门一关,把母亲拦在卧室门口。
洛桐贴在卧室门背后,就听到美人妈在外面大声的叱骂阮飒:
“上次你爸被你气病的事,你忘记了?”
“妈,你小声点……”
“哎呀!你还不让我说……”美人妈都急得跺脚,“我跟你说,你这个事……”
“妈!回去再说。”阮飒的声音将美人妈的抱怨生生打断。
只听得阮飒拎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你进来,送送陈女士。”
一会儿又听到秘书的声音:“陈女士,请跟我走这边。”
……
外面关门声,高跟鞋的声音,美人妈嘀嘀咕咕的声音终于消停下去。
洛桐背靠着门,刚刚想不明白的烦恼又涌上心头。
阮飒将门一开,她半边身体正倚着门,便一下子倒进了阮飒的怀里。
阮飒将她扶了一下,摸到一手的湿发。
阮飒说:“头发还没吹?”
“嗯。”洛桐眼神闪躲着,刚才阮飒和他母亲吵架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在阮飒面前实在是抬不起头。
“我帮你吹。”阮飒跨进浴室从置物架底下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
他一抬眼看到晾在置物架上美金,又看看洛桐的鞋子,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