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很久的门,一开始还能扯开嗓子边哭边喊,但随着失血的增多,身体渐渐无力了,声音也因此弱了下来。
一直没有人来打开这道门,我深深的意识到这个房间是一个密闭的盒子,不,是棺材,我会死在这里面。
绝望,窒息,空白,再也感受不到周围的世界,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黑。
我靠着门滑到了地上,不再叫喊,死心了。到最后血自己止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隐隐疼痛的肚子平静了下来,而我想它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我用手抹了抹泪,心里猜到自己大概是流产了,想来也是,我三天两头的被青岚打一下,又天天晚上被迫做“激烈运动”,能保得住孩子才有鬼。
正默默哭着,身体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因流产而疲软的身体在迅速的恢复力气,处于恍惚状态中的我猛的一震,疑惑的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
等我看到血泊扭动着一只小小的黑色虫子时,我顿时明白,噬妖虫竟然跟着我的孩子一起从我的体内流出来了!
我的流产是青岚导致的?还是噬妖虫?我猜不准,也许两者都有,搞不好我的肚子一直在跳,是我的孩子在向我求助。
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是被虫子给吃掉的,我更难过了,在地上继续大哭,正哭着,外头传来开锁的声音,然后真琴嬷嬷端着托盘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一地的血污,她愣住了,继而大步走到桌边将托盘放下,然后走过来翻看我的身体。
“你以为自尽有用么?不要尽给人添麻烦。”真琴嬷嬷冷着脸撕我身上的衣服,翻着我的身体仔细检查我伤到哪儿了,她以为这么多血是我自杀弄出来的。
我流产了还被人教训,心里更委屈了,抽抽噎噎的跟她哭诉道:“嬷嬷,我流产了……”
真琴嬷嬷愣了一下,她看向我,眉头微皱,“莫要说谎。”
“是真的。”我指了指自己满是血的下半身,泪眼迷蒙的看着她:“我自杀会选择往下面捅一刀子么?我又不是变态。”
真琴嬷嬷觉得我的话有理,她这才难看了脸色,不可置信的问我:“你……真……流产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捂着脸继续哭。
真琴嬷嬷这才信了,她于是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我躺在地上看着血泊装死,心里除了伤心绝望之外,想到的是青岚的那句话:
像你这样的女人没有资格做朕的孩子。
不知道等下他知道了会有什么感想,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一下他?说:看来上天也认为我不够格做你孩子的妈妈,在我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时,就帮我拿掉了。
想到这几个月的生活,想到青岚对我的虐待,我越想越憋屈的慌,到最后满怀仇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血泊当中用脚碾死了那只噬妖虫,狠狠的碾,因为血泊中含着些小小的血块,所以这虫子被我碾死了之后便看不出来了。
不能让青岚知道噬妖虫从我体内出来了,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恢复了妖怪的力量!我要逃!离开这里!
此刻离开青岚的决心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让我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怎么扮猪吃老虎,给青岚这贱人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拿出一块白布,我开始擦拭地上的血污,同时心里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首先要装弱小,装可怜,装乖巧,让青岚彻底失去对我的戒心,在他最放松的时候狠狠的往他的心脏捅他一刀子,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透心凉心飞扬。
手中的白布已经沾满了鲜血,其实怪恶心的,血淋淋的,还在往下滴血,只不过想到这个是我孩子的血肉,心中便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想扔掉,又舍不得扔,最后把血布捧在手上盯着看,在心里感叹,这个就是我的孩子呢,我的第一个孩子。
我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做了妈妈,以前感觉距离自己生孩子还远着呢,没想到不知不觉就怀上了。
最终还是舍不得把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扔掉,我于是把血布叠好,然后在房间里四处翻,成功的找到了一个精致的匣子,把里面的首饰全倒了出来,把血布放了进去。
等做完这一切,又难过了起来,便抱着匣子清唱了一首摇篮曲。
睡吧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摇篮摇你快快安睡
夜已安静被里多温暖
睡吧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
门突然被推开了,青岚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看我,见我坐在满是鲜血的地上,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朕听真琴嬷嬷说……你可能流产了。”青岚朝我走来,神色很凝重。
我把匣子打开给他看里面的血布,面无表情的说道:“对,这个就是我的孩子。”
青岚看着那血淋淋的布,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这个时候卫仁跟真琴嬷嬷也走了进来。两人看到屋内狼藉的景象,都皱起了眉头。
“请娘娘到床上躺下,微臣帮你诊脉。”卫仁对我说道,我点头,但脚有些软,只见青岚弯腰将我横抱而起,动作轻柔的将我放到了床上。
现在知道体贴我了?早干嘛去了?非得等我流产了才对我好?真让人恶心。
我怨的不行,想狠狠的打青岚一顿,奈何又不敢,只能抱着匣子将脑袋扭开,拒绝去看他。
“匣子给朕。”青岚向我要匣子,我给他了,他目光复杂的盯着那条血淋淋的布,眉头紧皱着。
卫仁走过来捏住了我的手腕,替我把脉,约半分钟的功夫,他叹了口气,对青岚抱歉的说道:“皇上,晚了,孩子已经没了。”
得到卫仁的证实,青岚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似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屋内的气氛很压抑,没有人说话,最终卫仁打破了沉默,他对青岚说道:“皇上,娘娘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她需要保养身子,若现在不养好,会落下病根的,日后再想怀上孩子就难了。”
青岚低声说道:“你看着安排吧,这段时间你别管其他人了,全心照顾她。”
“是。”
过了一会,青岚追问卫仁:“她怀了多久了?”
卫仁回答道:“从娘娘淡去的胎息来看,还不满一个月。”
“是么……连一个月都没有么……”青岚低喃着,精神低迷,显然这突然的噩耗对他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看他这样,我竟然隐隐有了报复的快感。
卫仁去太医院给我拿药了,真琴嬷嬷开始收拾充满血腥味的屋子,青岚坐在床边摸着那个匣子,一直处于沉默状态。
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我觉得困倦,便闭眼睡觉,刚要睡着,就被青岚吵醒了,他问我:“前些天你就觉得肚子不适了吧?”
我点了点头,他责问我:“为什么不跟朕说清楚?如果那个时候叫卫仁过来,这个孩子现在便还在你的体内。”
我觉得很无辜,我那个时候难道没有跟他说吗?我记得我明明确确的让他叫卫仁来给我检查一下,是他自己说不碍事的,现在反倒怪我没说清楚?
什么叫推卸责任?这就叫推卸责任。
我虽然在心里不断的大骂,不过没那个胆子跟青岚叫板,而且为了“扮猪吃老虎”的计划,我幽怨的看着青岚,流下两行眼泪,怯生生的说道:“我以为……是噬妖虫在作怪。”
事实上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想到之前动不动就用手狠砸自己的肚子,我顿时很想去跳河,这是*裸的对我的孩子补了一刀。
青岚见我又哭了,他心软了,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并将那匣子放在了我的床头,然后低头在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好好休息。”青岚的声音十分难得的柔和,他用手抚摸着我的脸,怜惜的说道:“看你瘦的,接下来好好养身体吧,我们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不,我已经受够了,我不要再怀上你的孩子,太痛苦。
我翻了个身面对墙壁,不再看他。
接下来的几天,青岚对我的态度改善了很多,他经常问我想要什么,但我都说不要,然后他自己给我带了一些东西来,首饰、衣服、书、各种小玩意儿,我碰都没碰一下。
他晚上依旧有在我这儿留宿,只不过没有再碰我,而是抱着我单纯的睡觉,手总是探入我的衣服里摸着我平坦的肚子,打着转,偶尔还会发出一身悠长的叹息。
而我几乎夜夜做梦,总是梦见一只黑色的大虫子在吃一个小婴儿,青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观赏这一切,脸上挂着淡笑,我关在一个1米长宽的狗笼子里大哭,双手摇晃着狗笼,无能为力的看着小婴儿被大虫子给啃食掉了。
“皇上!救救他吧!求你了!”我哭喊着,绝望而痛苦。
青岚看向关在狗笼子里的我,说了一句话:“这个孩子死了才好,像你这个的女人没有资格做朕的孩子的母亲。”
“你不是人!”我朝他疯狂的吼,然后猛的惊醒,看到青岚用手摸着我的脸,一脸关切。
“做噩梦了?”他问我,替我擦拭满头的冷汗。
我喘着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翻身,手轻轻摸上那个就放在床头的匣子,落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