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刘梅英所料,她的婆婆杨淑兰绞尽脑汁想要陈耀祖和刘梅英尽快把婚离了。
越是心急,越是等不到这一天。
日子进入初冬,陈乡长开始抱怨儿子经常不回家,杨淑兰趁机说这是刘梅英的主意,她嫁到陈家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媳妇,象她这种女人是个十足的扫把星!
陈乡长对刘梅英渐生失望。
本来对她没有多大好感,杨淑兰添油加醋的话起了决定性作用,他已默认了陈耀祖和刘梅英离婚的事。
杨淑兰整天闲着没事就是逛街串门,她在枫城认识的人大多是和她一样的中年妇女,在一起最大的喜好是说别人的闲话。
这些妇女一听杨淑兰的儿子儿媳要离婚,都热情似火地给陈耀祖张罗新的对象。
现在,刘梅英成了绊脚石,杨淑兰一心一意要将她赶出家门,她从秋天等到冬天,结果没等到任何音讯,想着陈耀祖生几天气就会回来,结果他搬回镇上去住再没进过枫城的家门!
杨淑兰憋着一肚子的气,决定给刘梅英下最后的通牒。
她在下过一场雨夹雪的下午来到了镇上。
“你来——有事吗?”刘梅英望着掀帘而入的婆婆,犹豫了一下主动跟她招呼。
杨淑兰冷眼看了一下刘梅英的商店,各种建材五金堆得到处都是,前来购买东西的顾客并不是很多,也难怪,天气一冷镇上的工地都停了工,刘梅英的商店自然生意清淡许多。
“你说我来干吗?你以为我爱来这里?你玩什么把戏?你答应我会和耀祖离婚,转身又把他勾引到了镇上和你一起生活,我问你,你到底离不离?”
杨淑兰夹枪带棒的话劈头盖脑砸向刘梅英,一双眼睛满含怒火,恨不得把刘梅英一口吞进肚子。
刘梅英垂下头,低声回答:“离,肯定离,他来镇上不是我叫他来的,来了也没和我住一起,我说过要离婚的,可他听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
“屁话!是你死缠着我儿子不放,别厚着脸皮说这些没用的话!他要不离你怎么不去法院上诉?再不及就去妇联,只要你想离婚,谁还拦得住你!我看你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边想着和那个野男人勾搭,一边还想当我们陈家的媳妇,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婆娘,被我当场捉奸在床还有脸活着,我要是你,早一根麻绳上吊自尽了!”
杨淑兰的话象一把带毒的利剑戳疼了刘梅英的心。
泪水从刘梅英的眼眶中迸出来,滴在怀中的闺女身上,让她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恨。
不就是一场婚姻吗?
不就是自己一不小心被赵刚玷污了清白吗?
她不想再受杨淑兰的侮辱和折磨,铁了心要与她争辩几句,一抬头,却发现商店的门帘挑起,陈耀祖闪身站在了门口。
“娘,你在胡说啥?梅英一心想着和我要离婚,原来背后是你在捣鬼!晴天白日的,你嘴里不干不净说她有奸夫,说你捉奸在床,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明白!”
陈耀祖的嗓门洪亮,双眼赤红。
今天要不是来得凑巧,他还不知道自己离婚的原由和真相,竟然有着如此龌龊的丑事。
但他不相信娘的话。他只相信刘梅英。
刘梅英是离过婚,但她绝不是行为不检点的女人!
空气就此凝滞。
刘梅英怔怔望着陈耀祖,知道这一天终是来了。
“我可没有胡说!我只是顾及着你的脸面没有告诉你,刘梅英做的好事,索性你让她来说,免得你说我污蔑她!”
杨淑兰没料到今天会有这种状况,她一直担心着陈耀祖会知道此事,怕他意气用事生出祸端。
不想偏偏让他听到了。
该来的躲不过,既然听到了,索性让他知道真相,明明白白把婚离了,趁早和刘梅英一刀两断,免得再这样纠缠下去。
杨淑兰转过身子,幸灾乐祸地看着刘梅英。
刘梅英扬起脸,商店里的光线稀薄,她的脸苍白如霜。
“耀祖,你娘说得没错,是我的错,我作风败坏,和别的男人勾搭成奸,正好那晚被你娘撞到了,所以,我得和你离婚,你听明白了吗?”
像一道闪电击中了陈耀祖的脑胪,他全身颤抖起来,无数的毒蜂在他的耳边狂舞,无数的黑色蛾子在他眼前扑腾。
他走向刘梅英,轻轻地、缓缓地伸出手抬起了刘梅英的下巴,一字一句问道:“他是谁?是哪个男人?你告诉我!”
恐惧袭上刘梅英的心头。
恐惧袭上杨淑兰的心头,作为母亲,她比谁都了解陈耀祖的本性。
她冲上前,扯着陈耀祖的衣袖吼道:“你管他是谁,跟你有啥关系?你赶紧去离婚,赶紧撇清这些脏东西,咱们干干净净地去活人,省得浪费了大好的光阴!”
陈耀祖没有动,他的身子像注满了水泥。
水泥在一点点的僵硬,他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僵硬。
他盯着刘梅英的眼睛,这双熟悉的眼睛里饱含着无尽的委屈和愤懑,饱含着欲诉还休的无奈和心酸。
他看出了刘梅英伪装的坚强,也看出了刘梅英面对一切错处的悔恨和恐惧。
“我会找到他的!”陈耀祖低声说道。他放开刘梅英,挥手推开了堵在面前的杨淑兰,头也不回向门外走去......
“你给我回来——你要去哪里?”杨淑兰尖叫着追出去,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她折转身子,声音象一道鞭子抽向刘梅英:“我儿子要是出半点差错我跟你没完!”
她拂袖而去,刘梅英听到她嘴里骂了声“不要脸的表子”!
“这可怎么办啊?老天爷啊,你帮帮我吧......”
眼泪从刘梅英的脸上滚滚落下,滴在了怀中熟睡的闺女脸上,妞妞醒了过来,张着小嘴哇一下大哭起来,伴随着娘的哽咽,她仿佛知晓泱泱世间也有着伤悲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