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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文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吴导和助理又提着同系果篮来了。

医院外的水果店这一天不得日进斗金啊。

见吴导脸色憔悴,裴之曲也不跟他客套,开门见山:“副导演的腿保住了吧。”

小助理连连点头。

好端端的,副导演摔下一个半人高的斜坡,腿折了。

原本只要有路人经过,就一定能看见他躺在坡底。

谁知他为了自救,去拽树,树没拽到,一大捧树叶砸下来,将他埋得严实。

动不了,喊久了声音也哑了,渐渐昏过去。

“要不是吴导打电话过去,副导演说不定得交待在那里。”

加上后来莫名其妙出现在带子里面的画面,吴导不得不承认,裴之曲有点邪门。

黑白灰的色调。

四个牛高马大,戴着口罩看不清样貌的白大褂。

还有跳起来屈膝去顶别人后脖颈的裴之曲。

怎么看怎么怪异。

最让吴导毛骨悚然的,是明明六个跟拍摄像师都回来了,却凭空出现这段录像。

为了了解情况,吴导每天都来医院打听裴之曲醒了没,晓晓被迫脸熟他。

知道吴导天天来是为了裴之曲,后来远远看见他只用摇头或者点头。

两人之间多了一丝没必要的默契。

“对了,今天来,是要送第二期片酬的。”

一张银行卡又放到小桌板上,小助理星星眼期盼地盯着她。

裴之曲故作沉默。

内心却为今天挡都挡不住的财运欢呼。

但她选择推辞:“第二期节目一开始就中断了,这酬劳拿得不趁手。”

小助理得意地笑开,被他猜中了!

导演想砸钱的时候,他就分析过了,既然裴之曲有可能是高人,那必然视金钱如粪土的。

除了救命钱能让他们收得心安理得,其他理由是动摇不了的。

为了达成目的,小助理又耐心解释道:“酬劳不可收,那救了副导演的命,以及孩子们的命,总得收吧。”

小助理说得很有道理。

裴之曲沉思片刻,最终收下了,打算晚点先还了晓晓垫付的钱。

加上特管局给的,两张银行卡一左一右揣兜里,她瞄了眼吴导,又看着小助理。

“你们今天来,不只是说这些吧。”

她说的是陈述句。

节目组不肯叫停,也是看重这档节目巨大流量背后带来的利益。

如今第二期热度是有了,但是毕竟只播了一半,自然比不上一整期。

被莫名的威压笼罩着,吴导下意识擦了擦脸颊的汗。

想起节目组官网的催更留言,他心一狠,把那段怪异视频通过家里人发给一个媒体。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再次喜提一条爆\/炸热搜。

“是这样的,”吴导想了想,换了一种听起来和自己关系不大的说法,“有营销号发了那天你在楼内的视频给我……”

吴导将李代桃说是别人发现拿来威胁他,但他威武不能屈,抵制了敲诈,没想到那人真的把视频发了出去。

听完后,裴之曲哑然一笑:“吴导,你能承担后果就好。”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迟早要自食恶果。

本就心虚,裴之曲的笑在吴导看来就是嘲笑,那番话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她一定看出来了什么。

吴导怒目:“你什么意思?”

他导了不知多少台综艺,地位比裴之曲这个籍籍无名的八十线小艺人高多少。

要不是为了节目,他至于这么好声好气地两次三番亲自来找她?

裴之曲自顾自躺下,目光斜斜掠过吴导被倒霉蛋紧紧搂住的肩膀。

“我大病初醒,有点疲倦,就直说了哈。

若是节目组还想邀请我参加重新录制,那我建议,改掉原本的策划。”

闻言,小助理连连摆手。

节目组已经重新做了策划,不会再去那幢怪异大楼了。

“裴小姐,策划已经改了……”

“不,”

裴之曲伸手将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然后缩回被窝里,全程没看床尾的两人。

“我说的,就是你们改过的策划。”

信不信随他们。

提醒到这个地步,她不能说再多了。

小助理默默观察吴导的表情,只觉得他憋气憋得已经临近冒烟点了。

为了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些,他从包里取出新合同,恭敬地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那我们就不打扰裴小姐了,新的合同在这里,增加了安全保险。你休息好再看看,有问题咱们再商量。”

“……”

病房里终于回归安静。

裴之曲睁开眼,掀开被子起身,随后换了身自己的衣服。

临出门时瞥了眼墙角,又随机抓上几块被净化过的石头放进挎包里。

再把其中一块变成她的样子,半躺在病床上装模作样地看书。

以防晓晓来看她,裴之曲隐身走出病房,给晓晓发了消息说想静一静。

路过大厅时,又见到了宋格。

精神气十足,完全看不出曾经的萎靡模样。

当初在救宋格的时候,裴之曲只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现在得知有人在用各种手段打造生魂祭,她不得不多思考。

承载祈愿的石头,是如何得到力量聚集在一起,并且害人的?

那些人真的是死亡而不是被生生剥离了灵魂吗?

最初的疑惑有了头绪,裴之曲打算先解决掉阴阳大楼,再去那座山头瞧瞧。

如今灵力尽数恢复,瞬间移动不在话下,她不打算花钱打车过去。

眼睛一闭一睁,阴阳大楼已在眼前。

裴之曲抬眼打量,这幢楼比上次看到的时候,更阴暗了。

估计是她破了阴阳大楼的局,惹恼了背后之人。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呢,裴之曲从包里摸出小石头往大楼顶上扔去。

石头坠下的瞬间,一层闪着金光的灵力罩压下来,把整幢楼覆盖得严严实实。

她错手拍了两下,大摇大摆走进去。

才几天不见,露天坝里又满是落叶,层层堆积已经和台阶齐平。

腐朽的味道时有时无,裴之曲揉了揉鼻子,估摸了一下腐叶厚度差不多在脚踝的位置。

看着脚上几乎全新的运动鞋,她收回脚,翘起右手食指,猛地往虚空中一点,院落中的腐叶被斩成两半。

覆在地面上的赫然是已经发黑干涸的血液。

最上面的显然还有星星点点的新鲜血液,裴之曲眼睛微眯,对着腐叶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左边的被火烧,右边的被滚烫的水淹。

难听又暗哑的嘶吼声传来,地面拱出一张一看就是七拼八凑的人脸。

男人的眉骨,小孩的眼睛,老人的鼻子,女人的嘴巴。

下巴尖锐似锥子,左边一只贴面耳,右边一只挂着耳圈的精灵耳。

裴之曲嫌弃地挡住眼睛。

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