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头鬼好奇地伸手去碰裴之曲披在肩后的发丝,被她身上的银光打了回来。
它捏住手指:“嘶,好疼!”
裴之曲斜了它一眼:“又好奇又娇气。”
一个鬼来碰仙,这不是作嘛,比她都还能凑热闹。
叮——
二十一层到了。
蓬头鬼几乎是在开门的瞬间带着愤怒的表情弹出去的,裴之曲落后一步出去时,看见它已经钻进了一户人家里。
她跟过去一看,门牌号2110,住户门上还贴了符纸,并且还被隐去了。
除非是贴上去的人,否则其他人都看不见它,或者看得见却撕不下来它。
也难怪这层楼这么大的郁气,这家人门外的整条过道上都是小狗魂、小猫魂,多到难以下脚,没有郁气才怪了。
能汇集如此多的蓝色郁气,恐怕数量远不止这些。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谁来说?挑个说话最有条理的。”
小狗魂、小猫魂面面相觑,又跃跃欲试,最后喵喵汪汪地讨论一番,一只黑白色的边牧站了出来。
裴之曲蹲下,挠了挠边牧狗魂的下巴:“说吧,里面的人对你们做了什么?”
“呜呜,汪汪呜!”那人是个大坏蛋,他割伤我耳朵,让我的耳朵永远无法再立起来。
裴之曲探头一瞧,小边牧的耳朵果然软趴趴地搭在头顶。
这世上会选择最弱的群体行虐的人,往往才是最弱的人。
自知自己懦弱又不愿意去改变,才会朝更弱小的个体撒气,除了宣泄情绪,根本毫无意义。
不对,意义在于证明了自己确实是一个性本恶、还企图用社会的不公掩饰自己的恶的、永远被世人所嫌弃的人。
小边牧前爪跺了两下,很愤怒地样子。
“汪呜汪呜汪~呜~”他还用烟头不断烫黄黄,黄黄是被他活活烫死的。
还有奶牛猫、小柯基、小橘猫、田园犬,都在那人的魔爪下生不如死。
边牧小狗魂的身后,是乖乖巧巧坐在原地的猫魂狗魂,即便被人类虐杀,它们再见到人类时却还是本能地乖巧。
裴之曲皱眉,那里面究竟住着怎样的魔鬼,又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动物而不被人怀疑的。
“你们……的身体在哪里?”
小可怜们摇头,它们死得痛苦,睁眼时被强行扯出到门外,进不去屋里,看不见那人怎么处理它们的身体的。
忽然,裴之曲在靠后的小可怜中看到一只很眼熟的田园犬,一种念头一晃而过,被她倏然抓住。
她起身直视那只田园犬,问它:“你的孩子可是被人送走了?”
“汪。”是的。
“几只?”
“汪呜~汪汪汪呜~”四只,我的孩子安全了吗?
裴之曲招手让它过来,随后摊开掌心,凝出一片水幕,身后的小可怜们都靠过来,紧紧依偎在她身旁。
田园犬一转不转地盯着水幕中被带进大楼的孩子们,看到它们安稳睡下,看到它们被那些人护在怀里,它呜咽着匍匐,把脑袋埋得又低又深。
“汪昂。”谢谢好心人救我的孩子。
一边摸摸狗头,裴之曲一边思考是谁把小狗魂们救走的。
“啊!!”
门内忽然传出一声惨叫,裴之曲闪身进去,看见蓬头鬼钢针似的头发戳在一个男人屁股上。
……会不会太精准了一点。
那个男人手上握着一把割草用的小镰刀往身后盲挥,什么都没劈到,但就是觉得屁股疼。
他扔下小镰刀,在铁盘子里随手薅了一把小刀,转过身神经兮兮地上下左右打量家里的每一寸空气。
刚才屁股上的痛感不是错觉,绝对不是。
一定是那只该死的狗又来烦他了:“死东西,你都被我五马分尸了,还敢来纠缠我,小心我找高人把你彻底搞死!”
男人以口嗨壮胆,殊不知却惹恼了蓬头鬼,它脖子一歪,猛地又扎过去,还想再扎,被裴之曲伸手拦住。
“别扎了,你别扎了,这个男人罪孽深重,这样是扎不死他的。”
蓬头鬼鼻孔喷着粗气,听裴之曲这么一说,摆正脖子缓了缓情绪。
她说得对,这么扎他是扎不死的,反而越来越嚣张。
今天它进来时,这个男人已经麻醉掉一猫一狗,并且用麻绳绑着它们的一条腿,倒吊起来。
旁边的三层小推车上摆着各种凌虐动物用的工具,旁边有一个摊开的笔记本,上面详细地写了虐杀计划。
这次他要用小镰刀在它们的脖子上割一道,一滴一滴,一滴一滴地渗血,让它们痛苦死去。
字里行间的变态心理给蓬头鬼气得冒烟,在他拿起小镰刀的同时,竖起发丝扎了过去。
裴之曲捏着下巴打量握着小刀一下下往空气里刺的男人,嫌弃地瘪了下嘴。
欺软怕硬,懦弱胆小,不在意别人的性命,偏生惜自己的命得很。
“我有个比较平和的方法,也不会显得你我残忍。”
不知怎的,她说的话有一种大饼的香味,但蓬头鬼选择洗耳恭听。
“你把它的魂魄戳出来。”
蓬头鬼瞪眼:“你怎么不戳!”
裴之曲点点头:“那你送他去牛坑地狱?”
“哦,不了,谢谢,我还是戳他吧,这是我的强项。”
它去地狱那不是抱着老虎喊救命,自找死嘛。
话音刚落,蓬头鬼已经摆正脑袋,面带笑容,叉腰看着裴之曲了。
它的长相本就奇怪,笑起来像哭似的,别提有多苦了。
裴之曲仰头:……
虐猫狗的男人的魂魄像被铁丝叉起来的耙茄子一样,被蓬头鬼顶了起来。
“那个,”裴之曲揉了揉鼻尖,清了清嗓子,“你先把他放下来。”
又不是要烧烤,不用摊得那么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