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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之曲对着还没被薅秃的那个抬了抬下巴,额角的发须被微风吹落下来,在她侧脸摩挲了两下,弯柔地停在下颌角。

“你叫的?”

无脑帅哥下意识点头,又摇头,指了下车窗紧闭的后排。

“他、他叫的。”

后排又传来蚊子音:“快问裴之曲,直播间网友说的那事,快问……”

他话还没说完,裴之曲忽然笑出声,看着无脑帅哥发问:“你是他们的传声筒吗?”

无脑帅哥摇头。

“那就对嘛,有问题让他们自己来问,老撺掇你出面,万一我骂你,你不觉得冤啊?

都是小男生,怎么敢做不敢当,敢好奇不敢问呢?

对,我说的就是副驾后面那个,正躲在车窗后瞪着我、在心里骂我的人。

你们这趟AA旅行,钱给人家了吗?老逮着一只羊薅不觉得害臊,羊再傻,又不是你家喂大的,理不直气挺壮。”

裴之曲一口气输出一大堆内容,旁边的人都好奇地往小车里望。

车内的人都怔住了,她、她怎么知道这些的,本来大家就没打算要给傻羊钱,他零花钱多,请大家旅行一趟怎么了。

没想到蹭裴之曲热度没蹭几个,却把自己坑得面红耳赤。

红灯还没结束,除了副驾驶的无脑帅哥,其他几人都在心里怒骂裴之曲。

裴之曲手指自然地垂放在大腿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凝视着无脑帅哥:“你呢,耳根子也别太软,要会分辨真假朋友,我劝你,今晚赶回家陪父母,免得后悔一生。”

她可没夸大。

这只小羊的亲缘线很长,但有一处比头发丝儿还细,稍有差错就断了。

车上其他三人一听就急了,他们今晚订了律城网红酒吧里最好的套餐,冤大头不去谁付钱。

后窗缓缓降下,露出两张平平无奇的脸。

其中一个面露凶光,出言不逊:“你不过就是个不火的女明星罢了,在这里骑自行车的,就别管我们开小车的人的事。”

裴之曲耸了下肩:“可别说你们,这车是副驾这个小男生的,你们纯纯沾光。”

另一个后排男生脑袋钻出车窗,恼羞成怒指着裴之曲鼻子骂。

“我看网上说的都是有道理的,你这个女人就是个不孝女,活该你挣不了钱,怕是没少进什么导演啊投资商的房间试戏吧!”

无脑帅哥的直播还在进行,他扭头让后排别乱说话,后排的人竟直接往他后脑勺上重重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响,车内几人都怔愣了一秒,他下手太重了,是路人看着都“嘶”一声的程度。

裴之曲忽地低头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些小男生还真是口无遮拦,自己无理辩驳不了,就往女生身上泼脏水。

可惜,这惯用的伎俩对她可不起作用。

她眉头蹙成倒八字,做出很同情的样子:“你一定经历过,才会脱口而出这些话,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

那个小男生没想到裴之曲反咬一口,结结巴巴地想否认:“……谁、谁经……”

裴之曲不给他说话机会:“另外建议你直接报警,导演和投资商他们都骗你进房间试戏了,你还坐在别人车里薅别人的羊毛,那他们不是妥妥把你骗了吗!

没事,没事,别担心,啊!这小羊不是开着直播吗?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大伙认识这个小男生的话,就动动手指头助他讨回公道吧。

啧啧,可惜了,这么年轻,怎么选择这条路呢……”

红灯还剩最后几秒,裴之曲敛去笑意。

“至于我那对在网络上委屈巴巴的叔婶,我只能说,没有人可以做尽坏事还能好好生活,至少在我这里,绝对不行!”

话说完,身边已经有人往前骑了,她扫过无脑帅哥的脸,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嘴角,随后也长腿一蹬,再次骑远。

无脑帅哥感觉自己又被内涵到,他垂眸去看手机屏幕,直播间左上角的数字已经达到史上最高。

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裴之曲说得没错,他就是那只任人摆布的小羊,随便谁经过都能薅走一把羊毛,可谁都不会在意他疼不疼。

父母不在意,姐姐不在意,更何况这一车总是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的喂不饱的饿狼呢。

嘀嘀——

后面的车催促起来,无脑帅哥却忽然开门下了车,随后绕过车头把驾驶室的人给拽了出来。

后面两人以为要打起来,连忙开门下车去拉架。

谁知无脑帅哥突然长脑了。他以超快的攻速关上后排车门,随后钻进驾驶室,一脚油门下去,跑得不见踪影。

三人连忙跑向道路边的人行过道上,为了那点可怜的表现给路上看的自尊和面子,对着不知名的方向骂骂咧咧。

“怎么办,我的包还在车上呢,身份证也在里面。”

原先开车的人啐了一口,叉着腰骂后排两人成不了大事。

说好了肥羊待宰前要哄着捧着,为了一个女人还动手打了肥羊,别说到手的好车没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薅羊毛都不好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等等看,苍恒气消了会回来接我们的。”

但是当事人苍恒今天站起来了!

接是不可能接的,他直接把车开到了片区派出所。

车在派出所外停好,他拎起三个包走进去,说临时要回家,但联系不上朋友,想麻烦派出所暂时保管一下。

为了确认这三个包的来源,警务人员留下苍恒在大厅做登记。

裴之曲从另一头出来时,正巧看见泫然欲泣的小羊,她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当着警务人员的面笑道:“不错嘛,知道直接来报警了。”

警务人员正头疼呢,问这个小男生为什么联系不上朋友了,他死活不开口,再问就红着眼眶把她望着,眼巴巴的,倒叫她不好再继续逼问。

正好裴之曲过来,刚才来咨询也是她接待的,她便笑着问裴之曲是不是认识苍恒。

苍恒抬头一看见裴之曲的笑脸,憋了半天的眼泪簌簌直往下掉。

“哎哟,别哭,警察姐姐,是这样的,他被三个同学哄骗着开车来律城旅行,一路上都让这个小孩付钱,那三人还霸着人家的车不给。

刚才在路上还起哄,撺掇着他来问我一些很冒犯的问题,我不过就说了实话,那几个小孩儿就开始急得口不择言,当着街上那么多人的面,他们就开始造黄谣,还动手打这小孩的脑袋。”

裴之曲说着就上手把苍恒的脑袋往警察姐姐面前一送,指尖轻轻地拨开他后脑勺的头发,果然还有一片红痕,仔细看,还有四根清晰的指印。

当然,她才不会说这是刚才拨头发时故意使了小术法,才让印记看起来更加清晰的。

警察姐姐一瞧,脸都黑了,放下笔问苍恒:“这孩子,被欺负了怎么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