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可爱吗?”大头鬼努力昂首看向裴之曲,小心翼翼地向她确认。
裴之曲把它拎下来,放在手心里,小小一坨,跟没长大的冬瓜似的。
“左转看看。”
大头鬼捧着脑袋左转。
“右边呢?”
大头鬼捧着脑袋蹬蹬蹬右转,斜眼去瞄裴之曲的表情,在她看过来之前又收回去。
“嗯,三百六十度转一圈。”
大头鬼全盘照做。
其实吧,它的长相算不上好看,小手小脚的,脑袋顶上还有个金色的小尖尖,但是整体也不难看,尤其它的好性格还有所加成,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嗯,确实很可爱,”裴之曲被它认真又满怀期待的小表情逗乐,伸出食指和中指替它架起脑袋:“我帮你扶一会儿,你歇歇手。”
在大头鬼的心中,裴之曲高大的形象猛窜一大截,它小手耷拉下来,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有人替它扶着大脑袋真是舒服吖~~
大头鬼努力抬起下巴卡进裴之曲指缝间的指蹼上:“谢谢你,小仙女。”
裴之曲停下脚步,眸子陡然亮了两个度:“小仙女?”
“嗯,我听其他鬼说过,小仙女就是人美心善的,你救了我,还夸我,还帮我撑着脑袋,肯定是小仙女。”
裴之曲下巴微扬,哼哼,她本来就是小仙女。
餐厅里。
宜芢和鹿贺寻站在窗边,看裴之曲抬着手在那里自言自语好久了。
她抬手挡在眼睛两旁,趴在玻璃窗上自问自答:“她手上该不会有个鬼吧?不对呀,我怎么会看不见呢……哦差点忘了,我有之之给的护身石呢,嘿嘿。”
身后有人往这边走,鹿贺寻敲了敲玻璃:“有人过来了,别在这里看,像个变\/态似的。”
裴之曲也听见敲窗的动静,抬头对上宜芢好奇的眼神,她把大头鬼放回肩上,抬脚走过去。
刚走到门口,她就被鹿贺寻身后的吴导给震到了。
才多久不见,他的精神饱满得像个不到二十的男高生,要不是那张脸模样依旧,谁敢认他是那个不识好歹的吴导啊。
裴之曲上下打量起他,在他过长的袖口下发现了置留针的一角。
同时还有一截若隐若现的细管漂浮在他身边,细管上覆裹着淡淡的一层红光。
眉心猛地一跳,裴之曲目光如炬,抬手划出一道灵力,直接切断那根细管。
断开后,那截细管上的红光隐约汇成几个字,随后消散不见。
“小鹿,宜芢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哟,之曲也来了。”
吴导和蔼可亲到看不出有一点龃龉,裴之曲淡淡勾了下嘴角,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那枚置留针上。
“吴导最近身体抱恙吗?”
吴导扯了下衣袖,把手背遮挡住:“小感冒,不碍事。”
“嗯,还有节目等着吴导主持呢,可得注意点。”
裴之曲话里有话,大头鬼瞧了眼吴导,顿时羞涩地捂住眼睛。
“小仙女,这人、这人好色!”
它还小,很单纯,没见过吴导这种满脸都是丑陋的鬼怪口红印的人,自然会不好意思。
但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大有人在,比如裴之曲。
不知道吴导最近去接触了什么,恐怕夜夜都在梦里与美女相见,快活得很。
殊不知,他眼里的美女都是些什么。
如果是正常的美女鬼,那吴导脸上沾染了阴气的就该是正常唇印,而现在一个唇印直接盖住了半张脸。
啧啧。
裴之曲看了吴导一眼,假装在包里翻找:“我这里有求来的开过光的护身符,可保人一夜好眠,无梦侵扰,吴导需要么?”
吴导脸色微变,摆摆手拒绝,随后又离开了。
他刚走,裴之曲就抓出一把石头塞给鹿贺寻和宜芢,数了数差一颗,她又摸出一颗补上。
“你们的吴导不太对劲。这里12颗护身石,一人三颗,你们下次录节目的时候都带上。褚缆和竹溪的你们转交就行。”
鹿贺寻小心收起来,看了眼不远处正在笑容满面社交的吴导:“他看起来容光焕发,也是有问题?”
瞧瞧,连鹿贺寻都看出来了。
如果单纯是遇见艳鬼,那吴导的精神气应该是被吸走,而不是被补充。
这件事应该和他手上的置留针有关系,她出言提醒过,来不来找她就是吴导的事了。
裴之曲小声说出“艳鬼”二字,宜芢嫌弃得脸皱到一起,瞬间增加二十岁。
几人坐在一起吐槽起吴导上一期节目中的操作,宜芢喝了点小酒,吐槽得尤其狠。
大家心里都明白,吴导这是在和修导较劲。
褚缆压低声音问裴之曲:“麻家荘真的很刺激?”
裴之曲正低头给晓晓发信息,得知晓晓今天调休,她又发过去几个字让她帮忙查一下。
晓晓回了个表情包后,裴之曲才回答褚缆的问题。
这几个人不像米砼那几个,都是没有亲眼见过捉巨妖的大场面的人,加上还有孩子们在,也不太适合跟他们说得太详细。
“以前是有点刺激,但以后不会了。”
巨妖被特管局收走,裴之曲又定下了规矩,剩下的宅鬼们不敢搞事。
说不定麻家的后人把那栋古宅修葺一新,还能当个网红景点。
桌上几人面面相觑,对裴之曲的轻描淡写心里都有了数。
吃过饭后,裴之曲没有逗留,打车径直赶往市一医院。
晓晓也回了消息,医院里的确住着不明病因的两个孩子,他们都是在体育课上突然昏倒的,检查一切正常,就是昏迷不醒。
家人不愿放弃,就住院里每天输入营养液吊着命。
路上不堵,裴之曲很快就到了医院,到达楼层后,果然在一间病房外面看见了同样的细管。
它仿佛是在等裴之曲,看见它来,赶忙立起来挥挥,然后又指了指门内,随后才消散。
大头鬼一直坐在裴之曲肩上,它不解地问裴之曲,为什么那根管子能坚持到她到来。
她停在门口,通过玻璃往里看,床上的两个少年了无生气:“因为有所求,因为还想活。”
所以才任凭执念攀附在那根窃取他们生命力的细管上,只为了寻求一个微乎其微的生机。
身后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请问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