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很多事并不是曾永德自己能够决定的,需要家族大大小小所有男丁共同讨论最后才能决定,尤其是这决定家族未来的命运的决定,更不是他曾永德一个人可以拍板的。
家族大大小小人口数百,能说的上话的男丁都被请到了祖宗祠堂,大家族一旦有什么重大决策,基本上都会在祖宗祠堂内讨论,毕竟这个地方没有人敢随便动手。
可别小看了这些读书人,虽然他们是读书人不假,但是打起仗来那一个个的也绝对不含糊,而且可能比战兵的厮杀更‘惨烈’,保不齐谁的脸就被抓花了也说不定。
待家族中大大小小上百男丁齐聚祠堂,曾永德带着一家老小先给列祖列宗上了香,反正就是一套挺繁琐的流程之后,才开始了今天的讨论。
曾永德作为家族族长,自然要第一个说话。
“今天把大家都叫来,想必你们也差不多知道什么事了。”曾永德开口道:“凉州少将军路朝歌,今天来家里邀请我们曾家去凉州生活,把大家叫来也就是想商议一下,我们曾家到底要不要搬到凉州去。”
“家族数百年的基业都在荣州,我们为什么要搬去凉州?”曾永德的弟弟曾永仁开口道:“难道我们要抛弃家族几百年创下的基业,去凉州道重新打拼吗?”
曾永仁的话得到了很多曾家人的赞同,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想看看曾永德会说什么。
“我知道大家对此事都有疑虑,放着荣州这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去凉州生活。”曾永德说道:“现在这大楚是越来越乱了,南疆现在虽然情况好一点,但是说不准哪天也跟着就乱了,我们必须做长远的打算,从现在整个大楚的形势来看,凉州未来取代大楚的机会是最大的,所以我决定把赌注押在凉州身上。”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压住?”曾永德的三弟曾永义开口道:“就留在荣州,我们谁也不得罪,就算是凉州的李朝宗最后得了天下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无缘无故的打压我们曾家不成?他一个君临天下的君王,和我们这些读书人过不去,有失他帝王的体面。”
“李朝宗自然不会那么小心眼,可是他那个弟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老四曾永顺说道:“路朝歌睚眦必报的性格天下皆知,你今天拒绝了他,他现在就算是不说什么,将来有一天真让李朝宗得了天下,他路朝歌绝对第一个跑到荣州来报复我们曾家,那时候不知道我们曾家抗不抗的住啊!”
“你怎么就知道李朝宗就一定能成功呢?”曾永义说道:“现在天下起兵叛乱者那么多,为什么一定就是李朝宗呢?在大局未定之前,我认为还是静观其变为好,若将来李朝宗真有了定鼎天下之势,我们在前去投靠也不迟啊!”
“三爷爷,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曾元亮作为曾永德的嫡长孙,这个时候站出来,开口道:“现在是路朝歌来府上邀请我们,到您说的那个时候,就是我们自己去投靠,两者的差距您不会不知道。”
“现在的凉州需要我们曾家,可是两年或者三年以后,凉州还需要我们曾家吗?”曾元亮继续说道:“一个乞丐求着您给他一文钱和你送给一个万贯家财的财主一百两银子,您觉得他们两个谁会更感激您?”
曾元亮想说的就是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这两个词,不过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两个词罢了,所以他就用了一种另类的方式给说了出来。
不得不说,曾元亮不愧是曾永德不遗余力培养的下下代族长,一句话就把道理说的很明白了,这也让那些本来还在观望要不要去凉州的曾家人,开始倒向曾永德这一方。
“那谁又能保证李朝宗就一定成功呢?”曾永仁说道:“若是李朝宗失败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要面对其他人的打压,那时候我们曾家是不是也得不到好处?”
“所以我说的这是一场赌博。”曾永德说道:“不管是谁,都做不到十成十,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凉州的李朝宗机会更大一些,而且这一次是路朝歌亲自来邀请我们曾家,这是我们一次机会,而且路朝歌给我的承诺,也是我心动的一个原因。”
“路朝歌给了大哥什么承诺?”曾永顺问道。
“正三品的提督凉州学政。”曾永德说道。
“这是个什么官?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曾永义问道。
“路朝歌当我面新增设的官职。”曾永德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就是管凉州所有学子的。”
说着,曾永德还将这个官职的职能给所有人解释了一番。
“这算是什么官?”曾永仁说道:“我看就是路朝歌忽悠大哥你的。”
“这个其实还是次要的。”曾永德说道:“最主要的是,路朝歌让我教李朝宗的两个儿子,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曾永德环视众人,继续说道:“这意味着,若是李朝宗荣登大宝,他的长子李存宁就是未来的储君,我就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帝师,我曾家在文坛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这些才是我想要的,几品官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们曾家在未来文坛的地位,才是我最重视的。”
曾永德的话,再一次让整个祠堂陷入了沉静之中,不得不说曾永德想要的,其实也是曾家人想要的,读书人图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名声罢了,只要不是遗臭万年,谁还不想自己的名字流传千古呢!
而且这也确实是提升曾家在文坛地位的一次机会,这种机会说是千载难逢也不为过,最最主要的是,这一次可是路朝歌亲自来邀请啊!整个大楚他们曾家也是独一份的了,他们把握住就有将曾家带上整个文坛魁首位置的机会,若是错过了那将来有可能什么事都没有,也有可能被路朝歌打击报复,就像曾永顺说的那样,路朝歌那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忘了这件事的,真有了机会,他绝对会往死里打压曾家,什么狗屁的肚量,路朝歌压根就没有那玩意。
“那大哥您的意思是答应路朝歌?”曾永仁问道。
“其实我刚刚说出路朝歌许诺的条件的时候,你们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了不是吗?”曾永德笑着说道:“若是大家没有什么异议,那我就找个时间给路朝歌一个答复,我们举家迁往凉州。”
举家迁往凉州,那就是荣州的一切都将放弃,包括那些经营了多年的产业,这也算是曾家向路朝歌展现的一份诚意吧!
而此时在扫货的路朝歌,根本就不知道曾家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那辆本来是给曾家送礼用的牛车,这个时候也派上了用场,直接就开始装他准备带回凉州的礼物了。
路朝歌绝对是荣州那些了掌柜的大贵人,那买东西都不知道还价,你说多少钱那就多少钱,其实就是路朝歌怕麻烦,尤其是讲价这事他是真不擅长。
“少将军,你说曾家人能跟你去凉州吗?”萧泰宁将路朝歌选好的礼物放在了牛车上问道。
“他们有的选吗?”路朝歌说道:“不跟我去,以后我还不玩死他们曾家,我就不信曾家人不知道我什么脾气。”
“不至于吧!”萧泰宁说道:“不就是拒绝了你吗?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我媳妇给我来信了,她就求了我这么一件事,我要是还给搞砸了,这会让我很没面子你知道不?”路朝歌说道:“尤其是还有两个愿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件事办不成,我以后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
“说的好像你现在很有地位一样。”萧泰宁嘀咕道。
“我在家地位可高了。”路朝歌说道:“最少能排到第四你信不信?”
“合着您还是最低的那个呗!”萧泰宁笑着说道。
“不愿意和你这样的人唠嗑。”路朝歌没好气的说道:“唠唠嗑就容易把嗑唠死了。”
要说路朝歌在凉州的地位,那绝对够高的,凉州第二人可不是开玩笑的,可是一回到家就完蛋了,他在家里地位是极度低下,李朝宗好歹还能排在第三呢!
“你请曾家去凉州不仅仅是为了教孩子读书那么简单吧?”萧泰宁问道。
“凡事都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我们凉州现在需要一个大儒坐镇。”路朝歌说道:“我现在能放心邀请的也就一个曾家,至于南疆的其他大儒,你也知道我和他们关系不怎么样,就算是把他们请去了,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就只剩下曾家了。”
“这次得了雍州,我听说雍州也有不少大儒存在的。”萧泰宁说道:“为何不从雍州找几位大儒坐镇呢?”
“耽误时间呗!”路朝歌说道:“曾家我让锦衣卫调查了两三年了,家里的情况基本上都查的差不多了,雍州的那些大儒若是想要调查,又得耽误几年时间,我倒是等的起,可是凉州和凉州的那些学子等不起啊!”
“凉州的学子?”萧泰宁不解的问道:“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凉州的学子多是贫家子弟,学的东西也是驳杂不一,让他们当个县令还绰绰有余,但是再向上的知府、道府就差点意思了。”路朝歌叹了口气,道:“得给他们找个合适的先生,让他们学更多的东西才行,这也是为了凉州的未来。”
“还需要买别的东西吗?”萧泰宁看着满满一牛车的礼物问道。
萧泰宁是一个识趣的人,有些东西不该他问的他绝对不会问,所以他很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差不多了。”路朝歌看了看一大车的礼物,说道:“找个地方吃口饭吧!”
路朝歌当天并没有留宿城中,而是带着人在城外扎营,至于帐篷一类的东西,向驻军借一些就是了,他在荣州城这点面子还是有的,至于道府和知府请路朝歌吃饭,直接就被路朝歌拒绝了,毕竟他已经不是南疆的大都督了,和这些官员接触太大,对这些官员可没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