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疆城这边激战正酣,而此时的休屠渤泥已经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他对大本营的损失并没有什么过多的纠结,这点损失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而且给了他一个可以退兵的理由,他还有点感谢偷袭他的北疆边军了,损失的几个小部落其实也无所谓,相比于兵力的损失,几个小部落而已,他随时都可以在草原上收拢一大批流民新建这些小部落。
回到大本营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叫人去将王嗯英请过来,他是知道的,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王嗯英,只是当时他没想到这件事会波及到整个草原诸部,本以为王嗯英只是忽悠窝儿都部出兵,没想到王嗯英是将整个草原都算计进去了。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是一股无名火,要说他对王嗯英属实不错了,给他了重新整军的地盘,还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给他送去了大量的牛羊,让他度过了难关,虽然这些东西王嗯英都是付了钱的,但是休屠渤泥还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可是去请王嗯英的人却一个人跑回来了,他告诉休屠渤泥,王嗯英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而且整个营地早已是人去楼空,看样子走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听了传令兵的回报,休屠渤泥直接将大帐内的金银器皿打翻了一地。
也不怪他生气,任谁被这么算计了也不可能高兴的起来。
其实,这件事还真不能怪王嗯英,当初王嗯英跟他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他了,只不过是他没听明白王嗯英话里的意思就是了,就算算是他听明白了也没用,他要是敢不起兵,岔苏台就会联合其他部落来打他,当时他也是进退两难,好在走到半路让他找到了退兵的借口。
“找,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把王嗯英给我找出来。”休屠渤泥‘哐’的一声,将装着马奶酒的金杯摔在案几上,怒道:“我对他释放了我的善意,他却算计我,现在还跟我玩凭空消失的这一套,给我找到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单于。”周继道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遍地狼藉,俯身将一件精美的银器捡了起来,道:“想来王嗯英此时已经跑回幽州了,我们就算是想找也找不到了,除非我们现在就要和北疆边军开战。”
“王嗯英当初的计划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们调动北疆边军,可是现在路朝歌只调动了八万边军。”休屠渤泥恼怒的说道:“他想回幽州哪有那么容易,北疆边军对草原本来就很戒备,现在镇疆城那边估计是打起来了,他们对草原的防备会更高,王嗯英没机会。”
“单于,没有必要在一个王嗯英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周继道将捡起的银器找了地方放下,道:“现在我们应该整军备战,而不是在一个小小的王嗯英身上浪费时间,刚刚我得了一个对我们来说很不错的消息。”
“什么消息?”休屠渤泥问道。
“岔苏台看上了路朝歌的媳妇。”周继道说道:“以岔苏台的性格,他一定会在路朝歌面前将这件事说出来的,以此来达到激怒路朝歌的目的,以我现在掌握的消息来看,路朝歌很难让岔苏台活着回到草原。”
“你好像很了解这个路朝歌啊!”休屠渤泥看了一眼周继道问道。
“不得不了解啊!”周继道叹了口气,道:“若是您能成为草原的王,对大楚开战就是必然,要不然您的王位就坐不稳,我也是为您的大业在考虑。”
“嗯!”休屠渤泥点了点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放过王嗯英了?”
“我们不用去找他,他没准还会主动来找我们。”周继道说道:“他回不去大楚,在草原上要是没有靠山,他连半年都坚持不住,现在能帮助他,愿意帮助他的也只有您了。”
“他就不怕回来找我,我杀了他?”休屠渤泥问道。
“您还是小看了王嗯英了。”周继道说道:“我们可以拭目以待,看看王嗯英最后怎么选择。”
“那我就等着看看。”休屠渤泥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扩军了?”
“必须立即扩军。”周继道说道:“现在您能召集的军队不过二十万,看着虽然很多,但是草原也很大啊!仅靠二十万人还远远不够。”
“那你觉得在扩军多少合适?”休屠渤泥问道。
“以现在我们的粮草储备和兵器盔甲储备来看,我们最多还能扩军二十万。”周继道算了算,说道:“将这些人召集起来进行训练,镇疆城这场仗不会持续太久了,估计两三个月之内就会结束,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传令……”休屠渤泥喊道。
“在……”一名传令兵走进了大帐。
“传令随我出征的各个部落首领,告诉他们不必在回各自领地。”休屠渤泥开口道:“在传令给那些没有随我出征的部落,选派十八至三十岁的成年人立即赶来大本营。”
“是。”那传令兵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当那些跟随休屠渤泥出征的部落首领得到消息后,一个个也是显得格外兴奋,因为他们也知道休屠渤泥这么做是要干什么,他们也想成为黄金家族的一员,虽然不能坐上王位,可是作为休屠部的附属,他们的地位也会得到极大的提高,就像现在窝儿都部的附庸纳不速、莫尔干以及木里之一样,虽然他们依旧是附庸,但是他们在面对草原诸部的单于的时候,也敢大声的喊一句‘大胆’。
就在休屠渤泥下令扩军的时候,此时的王嗯英带着人已经赶到了幽州边境,可此时他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是万万没想到,他已经忽悠了整个草原都出兵了,路朝歌愣是没调动北疆边军的一兵一卒进行增援。
北疆的防线依旧是固若金塔,巡弋的斥候到处都是,他们倒是能杀进幽州,但是他们的行踪也会暴露无疑,一旦他们不能瞒过边军的斥候,他们前脚赶到幽州,后脚他就会受到幽州驻军的围剿,他这四千骑兵看着很多,可和凉州的军队相比,还不如一军的骑军多,要知道凉州一军差不多三万六千人,而这其中骑军就占据了将近一万四千。
什么叫豪?
凉州军就告诉你什么叫‘豪’无人性,我就是有钱,你一个军能有三四千骑兵已经是极限,我一个军的骑兵不到一万四千就算是失败,就是这么豪横,再看看凉州骑军的装备,轻骑军比较简单,盔甲一套长枪一杆,战弓一张羽箭一百五十支,连弩一把弩匣三个,制式战刀一柄,这就是一名普通骑兵的全部装备。
上面说的是普通骑军,别忘了凉州还有两支不普通的骑军,一支玄甲军,一支北疆边军重甲骑军,这两支军队的装备配置更是夸张,尤其是将长枪换成了马槊,那东西特别费钱,而且工艺极其复杂,也就是这两年玄甲军才全面更换了长枪为马槊。
王嗯英带着人看着不远处刚刚离开的一队北疆斥候,他是真想带人杀过去把这队斥候给围剿了,可他也知道这根本就没有意义,就算是剿了这一队,后面还有好几队等着呢!
“路朝歌,你是真狠呢!”王嗯英咬牙切齿的说道:“六十万大军都没能让你调动整个北疆的边军,那是不是要百万大军才能让你调动整个北疆边军?”
“八万对六十万,你觉得路朝歌有胜算吗?”重伤未愈的王大陶被人抬着来到了王嗯英的身边问道。
王大陶上一次冒充北疆边军被重伤之后就一直在养伤,这次王嗯英带人离开的时候,王大陶怕拖大军后退,就决定留下来等死,因为他自己也知道,王嗯英骗了草原所有部落,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王嗯英怎么可能同意,这王大陶可是一路跟着他走过来的人,从云州开始,他就没把王嗯英当外人了,说是他的亲人也不为过,王大陶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王嗯英怎么可能舍得将他留在草原等死呢!
王嗯英弄了一辆马车拉着王大陶,一路从驻地到边境,他还将休屠渤泥送给他的那几名郎中带在了身边一路照顾,这才让王大陶的伤势没有在路途上恶化。
“八万?”王嗯英深吸了一口气,道:“路朝歌不动北疆边军,他还不会调动凉州其他地方的驻军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机会回大楚了吗?”王大陶问道。
“现在是没机会了。”王嗯英叹了口气,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就不知道了。”
“你又想到了什么?”王大陶问道。
“我在想还要不要回大楚。”王嗯英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回到大楚的机会并不大,就算是强行闯过边境进入幽州道,也会被凉州军围剿,我这四千人真不够看。”
“那你要怎么办?”王大陶问道。
“你说这一次岔苏台能不能活着回去?”王嗯英问道。
“六十万大军,就算打不下镇疆城,也不至于被留在那里吧?”王大陶想了想说道:“最多就是两败俱伤,岔苏台带人狼狈离开。”
“说好听点是六十万,其实没有那么多。”王嗯英道:“草原诸部的单于也不是傻子,估计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岔苏台的想法了,他们不会拼尽全力攻城的。”
“你的意思是继续深入草原?”王大陶问道。
“对。”王嗯英说道:“我和窝儿都部的小王子有一面之缘,他对王位也有想法,想让我去帮帮他,既然暂时没有机会回大楚,我去投奔他也不错。”
“你别忘了,若是岔苏台死了,你可是始作俑者。”王大陶说道:“你觉得哪个小王子会放过你?”
“相比于王位和他自己的小命,岔苏台的死只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人罢了。”王嗯英说道:“这些所谓的王子,对岔苏台没什么感情,只会觉得他是阻碍他们登上王位的绊脚石罢了,现在岔苏台还没有指定继承人,那就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既然所有人都有机会,那大家谁愿意放弃呢!”
“有一面之缘的人你也敢去投奔?”王大陶问道。
“我还有别的选择了吗?”王嗯英说道:“冲过去,必死无疑,去投奔束穆哉我还有活着的机会。”
“我们好像距离中原越来越远了。”王大陶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能,一定可以回去的。”王嗯英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带兵回到中原,但是他作为这支军队将军,他要给自己人信心,一旦他都失去了信心,这支军队他也就带不下去了。
带兵这么久,王嗯英已经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带好一支军队,不仅要有良好的辎重补给,更重要的是领军将军的自信,就像路朝歌一样,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不管多大的仗,不管敌军有多少人,他一定能赢,这就是路朝歌给凉州军的自信心,只要有我在我们就不会输。